【原】旧忆 ▏丰收舞

知青生活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经历

歌曲：革命知识青年之歌

有一种舞，它属于知青才会跳也才能跳的舞，那就是“丰收舞”。

应该说，只要是当过知青的人，对于这种舞，不会跳的只有极少数，但也是晓得咋个跳的。

说起跳舞，大家都不陌生。不管是国外传进来的啥子交际舞、芭蕾舞以及现流行的钢管舞——像猴子一样在一根钢管上攀上舞下的那种舞，还是我们国产的秧歌舞、狮子舞 ，文革时的忠字舞直到现在坝坝跳的广场舞等等，大家都一定听到和看到甚至参与过。

可是还有一种舞，它属于知青才会跳也才能跳的舞，那就是“丰收舞”。在四川（外省的不晓得）只要是当过知青的人，对于这种舞，不会跳的只有极少数，但也是晓得咋个跳的。

想当年，为响应号召，全国几千万初中和高中学生，浩浩荡荡地开到了各地农村去接受再教育。这些十几岁的城市青年离开家乡和父母，从此开始了自己人生的一个重要历程。

在广阔天地接受再教育，对这些以前连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的城市学生来说，首先要过的是生活关。不会生火煮饭，不会上山打柴下河挑水，这些都可以学。可是没菜吃咋个办？于是乎就打起了生产队的蔬菜地和农民自留地的条。

这以后，一到月黑风高，夜深人静之时，知哥甚至知妹们就全体出动，悄然进入菜地后，一个二个就舞动着身姿快速地拔菜，所到之处不论其大小老嫩全部一扫而光，然后满载而归。

对于这种现像，从严格的理论层面来讲，可以算作偷，可是与在那荒唐年月里所发生的大量的荒唐事相比，也就完全不算个啥子了。最后还不知谁将此行为堂而皇之冠名为跳“丰收舞”了。

丰收舞由于丰收的内容不同，其跳法相互之间也有不同，我这里就把其中的一些舞蹈动作慢慢摆给大家听一哈。

1

【米之舞】

1971年，我们3个女知青和6个男知青9个人在一锅吃饭。人多，朋友也多，来串队的同学也多。其实我们当时每人每年也要分到四、五百斤大米，可也遭不住这样的折腾。

眼看我们的米吃不到年底了，咋办？经过仔细商量，并且在群策群力下，终于想出一个绝妙办法。先在队里散布谣言，说每年队里上公粮碾的米，谷糠和米的数量都对不上，如有知青参加，可能要好点。于是在到碾公粮时，就有农民提出今年最好要有一个知青、一个农民配合着碾米，生产队农民一致同意，于是我们就选了一个知青去。

碾米首先要对谷子过称，他早就做好了功课，悄悄把脚踮在称下，脚踮在称下要少好多斤也是早就计算好的，就这样，这一回有知青碾米，要少好多米只有这知青一人知道了。碾了快一个月米时，我们就要实施米之舞曲计划了。

这天晚上，我们买了四两酒，炒了点酸豇豆和胡豆，到碾米房对那个农民说，我们今天喝点酒，农民高兴的答应了。在那知青的诱导下，农民一个人喝完四两酒后，有点头昏，知青主动给他说，下半夜你睡觉，我来值班，农民高兴的答应了。

到了下半夜，那个农民睡的像个死猪一下，呼噜声震天响。趁此机会我们开始实施偷米计划，我们一干人拿着最大的旅行袋，到碾米房装米，装好米后还过秤，直到差不多了，我们才回家睡觉。值班的知青在碾米房慢慢过把多出的糠用秤称后，把多出的糠倒在河沟里面，放水冲走。把一切事情搞定。才把农民叫醒说到该你了，我也头昏想睡一下了。

到碾米结束，生产队长把我们表扬惨了，说有点文化的知青参加碾米，米和糠完全成比例，以前我们没有文化，不是糠多了就是米多了，今年这种现象是我们生产队从来都没有的。以后生产队碾米，一定要有知青参加。就这样，我们一年的口粮就不用担心了。

2

【油之舞】

其实我们生产队每年分的清油是够多的，每人每年7～8斤，知青人又多，每年分的清油都是用大坛子装的。知青在有清油的时候是不知道节约的，很快我们第一年分的清油就吃完了，只好学农民，蒸饭的甑子下煮菜，用海椒面和盐蘸来吃，这种吃法知青给取了个好名字，蘸水菜。

但是知青那敢和农民比，人家虽然吃蘸水菜，但人家有肉吃。知青吃蘸水菜又没有肉吃，那个吃几天就整得涝肠寡肚的，见了肉眼睛都要冒火。

我记得那年我回成都，一顿饭把家里的一月肉票2斤肉的回锅肉吃完，后来看见妈妈在旁边悄悄流泪，才后悔不该吃的那么凶，让妈妈这么难受，从那时起，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我都少吃。

一年的油，半年就刹割。要想有油吃，就只有一个办法——去跳！保管室里有的是清油，而且清油在一个装上百斤油的油桶里，少几斤根本看不出来。于是我队男知青都在给生产队队长说脚上生疮，不能下田做活。队长起了好心，那你们就去晒谷子。

晒谷子这个活路虽然还是恼火，太阳没有出来就要从保管室把谷子担出来，晒了一天又要担回保管室，中间在太阳下还不知道要翻多少遍谷子。但有一个好处，天天在保管室干活，偷点清油不成问题。

于是我们三个男知青分工合作，每天都安排一个知青在休息时负责给保管员散香烟，找些事情和他摆，把他拖住。这时，一个知青在保管室门口坐到放哨，另一个知青就溜进保管室，从右边裤兜里拿出来个小瓶，装满清油，又从左边裤兜里拿出来个抹布，搽干净后装进裤兜，然后借故回家吃点饭、解个手、有客人来，反正事多。一天三人轮流回家几次，反正每次回家都有一小瓶清油，我记得那年我们清油是多得吃不完的。

3

【肉之舞】

当知青时为了解决吃肉难的问题，我们是见什么动物就跳什么。见了鸡，一段时间吃鸡吃得放屁都有鸡屎臭，捉鸡都捉到公社大门口了；见了猫，一段时间吃得队上的猫全体消失。更有甚者，为了解馋竟连夜奔袭几十里，在别的公社地盘上，硬是用花椒麻翻了一根六七十斤的架子猪，几人将猪抬回后连夜宰杀煮食之。

总而言之为了生存，知青们已将此舞跳得花样百出，跳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了。到后来，跳丰收舞已是一种乐趣，一种生活方式了。说起来，现在的广场舞是为了消食瘦肚腩，而我们跳的丰收舞完全是为了把肚儿鼓起，二者的区别大哦。

后来，随着上山下乡运动的终止，丰收舞的舞者大多离开了这个专业舞台。再后来，大家的肚子越来越鼓胀，这个舞种就再也无人跳了，也就彻底的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有道是，世上舞蹈千千万，唯有丰收舞姿最好看。作为一个时代的特殊的异类舞种，相信丰收舞的名字必将永远刻在历史的长廊上，就像现在的广场舞一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