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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谭 ▏麻辣烫串串

 新用户7771xieo 2020-10-23

麻辣烫串串

作者 ▏平叔

八十年代,最先是叫麻辣烫还是串串香,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反正第一眼就是在去春熙路巷巷的路上遇到的。

一个煤油炉子,一个雀嘛达黑的锑锅,锅里面是有好多海椒皮皮的汤汤,汤汤泡着许多签签,这大概就是早期的麻辣烫了。

那时,这些装备都可以放在一辆自行车上,来去方便,营业也方便。


那时的麻辣烫食材比现在要简单得多,通常就兔腰、鹌鹑蛋和莴笋颠颠儿几种,吃的时候还可以在一个装着辣椒面的不锈钢盘子里滚几番蘸一下,拿在手上还滴汤嗲水嘞,吃的人不少,大多是些漂亮的单纯妹子。

算是成都的一道风景。

进入九十年代,那些曾被城管骂不垮撵不绝的麻辣烫摊摊,渐渐地在街口路边销声匿迹,一个个“鸟枪换炮”钻进铺子开店营业了。看来锑锅那几年还是挣到钱了。


会做生意的老板,将厅堂装修得漂漂亮亮嘞,菜肴洗得干干净净了,态度客客气气嘞。还会堂而皇之地打出“小火锅”招牌以分化瓦解那些原本钟情火锅的顾客。

就连我这个一直对地摊麻辣烫持否定态度的人,偶尔路过也会往里打量几眼,也有了几分小心动。

有时骑车从那些小店经过,几缕热香拂面而来,竟激起一种好奇心和好感;若不是我历来奉行恬淡饮食习惯,对那三个字长期怀着敬畏之心,早就拱进去了。

我还真有点挡不住它的诱惑。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一个冷雨寒风的夜晚,不幸麻局惨败,我和同为“惨妇”一位牌友倾囊细数,竟不足百元,奈腹饥难忍,经一阵商量,银两只能以串串填充。

于是,我决心“赴汤蹈火”。

那是一家小店,就在铁路局宿舍楼下临人民北路街处。

洁白的瓷砖贴墙,白得素净;桃红的塑料墙板,红得温柔;几串彩色“满天星”讨人喜欢地不停地眨眼,轻柔的旋律送来了亲切。

四五口小锅嵌在红色的方桌中心,锅下,煤油炉吐着淡蓝的火舌,桌子矮而小,只是一个四脚方框架。坐上小凳,人一下子就短了大半截。

牌友是麻辣烫专业吃家,很老练地选了一小烧箕菜肴,又叫了一些兔腰、郡肝、鹑蛋、午餐肉之类,然后将一大把穿着菠菜、花菜、土豆、笋子、豆腐干的竹签浸入汤中。老板拧大炉火,倒上茶水。

我俩就无言地紧盯着锅里。

锅上蒙了一层红亮的油,油中半浮着一层干朝天椒。
等了很久,才见一个个汽泡冲破油层裂开,然后吐出一团团白雾,雾团经寒风撩拨,化作袅袅白烟直往口腔鼻孔眼眶里钻,一种独特的热辣味,刺得鼻眼口辣乎乎、酸溜溜、痒酥酥的。眼泪鼻涕和唾液也很不好意思地被逗出来。好在每桌都备有原始用途是擦屁股的皱纹纸,以供擤鼻之用,使人不至尴尬。

这种纸曾经在成都苍蝇馆子流行了很久,扯长了像洁白的哈达,扯短了捂不住嘴,用完了扔在地上像朵朵玉莲花,部分和竹签签纠缠在一起,确实又难看得很。

菜很快烫熟,便将竹签提起,用筷子把菜捺入小碗,碗内装有麻油蒜泥盐和味精等调料,沾上调料的菜肴,带着麻辣鲜香烫的滋味进入口中,口中的津液潮涌,连续地咬嚼吞咽,又觉得每咽下一口,就有一小块红炭缓缓地滚下丹田。


朋友是老手,又嚷嚷要了个干碟子,说多加花生碎,多加花椒面,就把兔腰子身体上裹的厚厚的一层。弄得我看着就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心想,龟儿球钱没得,还吃得妖艳儿。

我们边烫边吃边摆龙门阵,这情景使我回忆起了孩提时代,几个顽童趁大人不在家,聚在一块办“咕咕筵”的趣味……

慢慢地,鼻涕眼泪减少,而鼻尖额头却沁出了汗珠,继而脊背也有了潮热感,有一团火气在体内积聚上下徊荡。人顿时感觉踏实多了。

两个小时过去,谈了一长串话,余下一大堆竹签和几个空盘子。喊一声算账,老板懒懒地摸出一个很小的838袖珍计算机按几按,随意说了个想不起来的数字,就给了。老板是脸熟的,是下岗回家的,从我们龙门阵里知道我俩是败下桌子的“惨妇”,也就象征性地收了点资费。

其实,就是老板不打让手,也吃不了几个钱。那时的“小火锅”真的比吃大火锅便宜划得来,不像现在,吃麻辣串串不比吃火锅相因。

回到家中,总觉得肚子不大服帖,里面像是揣了个小烫壶,又像是有口小火锅用文火在肚子里煨。我真怕遇到报上揭发过的那种地沟油悲剧在我身上重演。


躺在床上,忐忑地感受腹中活动的信息,那“火”气虽经久却始终不散,但尚未到东奔西突的程度,于是便打消去医院的念头,老老实实地继续躺在床上,静静地回味这初尝的滋味。

一夜睡不踏实,看来我是犯了多食之忌。

第二天大早,腹中忽然一阵搅动,欲泻。赶紧冲进卫生间端坐,菊花口深情体验到一阵火爆热辣之后,那昨夜一众物质便酣畅淋漓滴从体内哗然冲出,待火气全部排尽,顿感通身畅快。

啊,麻辣烫!你真的有股子猛烈强悍的阳刚之气,无怪乎少女少男都为你倾倒。

至于我,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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