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是一种人生态度,本形容人的举止及风度,形容潇洒最恰当的一个词就是风流倜傥。悠然自得、毫无拘束,超然出尘……自由自在的生活美。这种人生的态度,晋人可谓是代表,即所谓的“晋人风度”。 在中国文化、思想史上魏晋时期是继诸“百家争鸣”之后的又一次复兴。魏晋玄学之风盛行,晋代名士们神姿高彻、胸襟散朗,行为放诞,他们尊重人格个性之美,不受礼法束缚,优游于山水之间,超然于尘俗之外。人格、理想、精神、情趣、言论、行为无不表现出清高为尚的“潇洒”印记。魏晋时期也是中国美学的黄金时期,代表人物非王羲之莫属。《颜氏家训·杂艺》中说:
王羲之像 文学名著《世说新语》中生动的反映了解晋人的这类风度及其时代风尚,对于深入了解晋代的书风极有裨益,丹纳指出:
晋人书法,就是时代的精神代表,对于晋人书法的评述,作为书家的“宋四家”之蔡襄在其《论书》这样写道:
这一见解是深刻的晋人这种普遍地联结着时代性和士人风俗的潇洒人格,在艺术领域必然会化为与之相应的文艺风格,特别是行草书的这种独特风格。宗白华在《论〈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中写道:
以晋人风度为表现的艺术世界里,书法是晋人潇洒风度的自我确证,是晋人实现自身人格个性的物化对象。晋人潇洒出众的书品,首推王羲之书法,诗仙李白的一首咏书诗《王右军》这样写道:
王羲之草书《十七帖》局部 在书法史上,王羲之开创了清新流便的优美书体,其行、草书清真潇洒,精妙入神,高情远韵,溢于字里行间。如他的草书《十七帖》,虽然也还是字字分离,却也情溢神流,萧散清朗,优游不迫,洒脱不羁。朱熹《晦庵题跋》评述道:
这一品评,极有识见,它不仅品鉴了《十七帖》和王羲之书法,而且是品鉴作为书艺风格之一的“潇洒”,指出其不与法缚,不求法脱,具有从容衍裕,超然出于风尘之表的美,并指出这种美是“一一从自己胸襟流出”的。以王羲之为代表的晋代书家“下笔时点画自如,一点一拂皆有情趣,从头至尾一气呵成”。那么,晋人怎样的笔法产生潇洒的风姿呢?
这一分析十分精微。正由于颜、柳以严正的中锋作书,故无潇洒飘逸之姿,相反,能更倍增其刚正凝重之态。晋书之所以潇洒,原因之一就在于中锋而兼侧锋,时而表现出斜拂、横引之势,而这正是时代风尚的审美选择。这种能促成潇洒风格的斜拂、横引的笔势,典型地见于王羲之一些行草书作品。如他的《频有哀祸帖》中,“祸悲摧切”、“割”、“能”、“胜”、“增感”等字,其侧笔、露锋、斜拂、横引均极明显,其中还有两三字连笔书写所出现的牵丝,于是,通幅显得龙腾凤翥,风神超妙,潇洒自如,姿媚流便。再如他的《此事帖》,用笔也如此,虽均为独草,但“一点一拂皆有情趣,从头至尾,一气呵成”,被称为“一笔书”,这也是潇洒美的范例。 王羲之《频有哀祸帖》 在书法美的历史流程中,除了王羲之外,魏晋一些书家的笔下,也常常流注出种种萧散之美。历代书法品评:
王羲之《此事帖》 这番话不但传达出行草艺术的真精神,而且写出了晋人自由潇洒的艺术人格魏晋书家笔下的萧散的个体风格美,汇成了时代的群体风格美,历来品评,也指出了这一点:
以上都是指出了魏晋时代书艺的群体风格是潇洒风流。再拓展视域看,那个时代的风尚、人文、艺术,往往被称为“魏晋风度”或“东晋风流”,而且它们已历史地成为特定的专门名词而流传于中国文化史上。 杨景曾《二十四书品·潇洒》也赞道:“王谢子弟,奕奕声华。”“如芝之蔼,如兰之芽。”“月来水榭,雨润春葩。”…这些也离不开东晋风流。魏晋书家们所开创的不拘于法而又如芝似兰的萧散之品、风流之韵和自由之美,对后世的理论品评影响不小,故而书论家、批评家们都把“潇洒”作为一种批评标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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