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绍琴从温病论治杂病经验

      北 京中医药大学已故赵绍琴教授 为三 代 御 医之 后 ，博学 多识 ，尤精 温热 ，广治杂病 ，行 医 6o余 载 ，临证 治验 甚丰 。运用 温病理法论 治杂病 ，乃其一 大特点 。笔 者择 数则介绍 如下 。

        1、辨郁热 ，疏风 凉血治肾病 

        赵老辨治之肾病 ，大多为急性 、慢性 肾炎 ，急性 、慢 性 肾盂 肾炎 ，肾病综合 征 ，尿毒症 ，肾囊肿 等患者 ，分属 中医“水肿”、“关格”、“癃 闭”、“腰痛 ”等范畴 。临证 多从 温病理 法人 手 ，主要 为风 、热 、湿 、毒 邪 气侵 袭 ，阻碍 气 机 ，郁热不散 ，气不布津 ，三焦受 阻 ，则 水液蓄积 。若为 风热 侵 袭 ，肺 卫受 邪 ，肺 卫 失 宣 ，气 液 不 能 宣 肃 ，则 头 面 、目窠肿 胀 明显 ，并见 发热 恶寒 、咽痛 、头 痛 ，或伴 咳 嗽 吐痰 ，舌 边 尖红 、苔 薄腻 ，脉 浮数 ，治疗 重在 疏 风 散 热 、行气解郁 、胜湿消肿 ，以银 翘散为主方 ，佐加 宣肺 理 气 、解 郁散湿 药 ，如杏 仁 、桔梗 、藿 香 、白芷 、前胡 、郁金 等 。如 为风 、湿 、热邪侵犯 ，El久病邪弥漫 ，三焦 水气受 阻 ，并 且邪 郁 气 滞血 瘀 ，症 见 头 面、肢 体 ，甚 或胸 腹 肿 胀 ，伴 头晕 、胸闷 、面色苍黄 、食欲下 降 ，甚 或恶心呕 吐 ， 大便稀溏 ，小溲 短少 ，或 色赤如茶 ，舌红或 淡红 、苔腻或 厚或 黄 ，脉象濡 滑或弦数等 ，治 以疏 风胜湿 、行气解郁 、 凉血散瘀 方法 ，以银翘散合三 仁汤 、犀角地黄 汤等加减 为 主方 ，常用风 药和凉血散瘀 药 ，如荆芥 、牛蒡子 、金银 花 、连 翘、赤芍 、丹参 、牡 丹 皮 、郁 金 、茜 草 、小 蓟 、栀子 、 柴胡 、白茅根 、芦根 、藿香 、厚朴 、杏仁 、薏 苡仁 、白豆蔻 、大黄等 。呕 恶甚者 ，加用半 夏 、黄 连 、灶心 土等 ；尿色深 如茶者 ，加用藕节 、侧柏 叶 、苎麻 根等 ；若挟毒邪 上攻头 面或蕴结肌 肤 ，伴 见疮疡或 皮肤瘙痒 明显者 ，加用升降 散 散火 降毒 或 白鲜皮 、紫草 、地肤 子 、土茯 苓 、蛇床子等 胜湿疏 风止 痒 。这些 经验跳 出了治疗慢性水 肿病 的旧 框 框 ，开 拓 了 治 疗 肾 病 的 新 路 子 ，临 床 上 收 到 良好 疗效 。 

        2、辨伏气 ，攻补 兼施治血病 

        急性 、慢性白血病多认为属中医“虚劳 ”、“血证 ”等 范畴 ，一般 治疗重在补虚 。赵老却辨 该病为伏气 温病 ， 认 为其热 毒为本 、体虚 为标 ，为温热 毒邪 深伏 于骨 髓 ， 从而 引 申出卫 、气 、营 、血 、髓 的辨证 。其发 病有从骨髓 到 血 分 ，再 到 营分 、气 分 、卫 分 的传 变 倾 向；或 热 毒极 盛 ，迅 速外蒸 ，一 发病 即见髓 、血 、营 、气 、卫俱 病 ，出现 热盛 动血 、热扰心神 ，甚则热极 生风 的证候 表现 。如高 热 不退 、肌 肤斑 疹 、吐 血 、衄血 、便 血 、尿 血 、骨节 疼痛 ， 甚则 神 昏谵语 、四肢抽搐 、舌 质紫绛 、脉象 弦数 。同时热 毒 伤 阴 ，耗损 精 血 ，病 久 表现 出形 瘦体 倦 、面 色少华 或 苍 黄 、发 枯齿落 、舌瘦 、脉虚等 。或兼 见瘀 血 内停 ，瘰疬 、 症 积产生 。治 以凉血解 毒 、行 气解郁 以透 邪 ；咸 寒滋 肾、 填 精生 髓 以固本 ，标本 并 治 ，攻补 兼施 ，用 犀 角地 黄汤 合 升降 散 、增液 汤 等加减 ，常选金 银 花 、连 翘 、大 青 叶、 青 黛 、赤 芍 、丹 参 、茜 草 、白头翁 、鬼箭羽 、生地榆 、知母 、 生地黄 、玄参 、麦冬 、姜黄 、僵蚕 、牛膝 、杏仁 、桔梗等 。昏 谵 者 ，加用 安宫 牛黄 丸清 心开 窍 ；抽搐 者 ，加 用羚 角钩 藤 汤 、紫雪丹等 凉肝 熄风 ；瘰疬 、症积 者 ，加重 凉血散瘀 药 ，如 牡 丹 皮 、丹 参 、郁 金、赤 芍 、穿3 辨郁结 ，开郁散 结治 心病 赵 老在诊 治 冠心 病 、心肌 炎 、风湿 性 心脏病 、高血 压性心脏病 、病 态窦房结综 合征等心 系病时 ，除 了从杂 病 “心 悸 ”、“胸 痛”、“胸痹 ”等常 规辨 治 以外 ，对病 变过 程 中表现 有郁热 、痰热 、湿 热 、瘀 热 ，以及 兼挟燥 屎 、积 滞者 ，更 多从 温病 角度认 识 ，分 析其 郁结 病理 ，采用行 气解郁 、去 壅散结的治法 ，取得 良好效果 。如 遇胸 闷不 适 ，或胸 痛 阵作 ，心烦 急 躁 ，头晕 目眩 ，心 悸失 眠 ，大便 干结 ，舌红苔 黄 ，脉弦滑有力 者 ，辨 为郁热阻胸 ，治 以开 郁泄热 ，用栀 子豉汤合升 降散加减 ，常选蝉蜕 、僵蚕 、淡 豆豉 、姜 黄 、柴胡 、黄芩 、川楝 子 、竹 茹 、丹参 等 ；如见 胸 山 甲、路 路 通 、琥 珀等 。

        3 辨郁结 ，开郁散结治心病 

        赵 老在诊 治 冠心 病 、心肌 炎 、风湿 性 心脏病 、高血 压性心脏病 、病 态窦房结综 合征等心 系病时 ，除 了从杂 病 “心 悸 ”、“胸 痛”、“胸痹 ”等常 规辨 治 以外 ，对病 变过 程 中表现 有郁热 、痰热 、湿 热 、瘀 热 ，以及 兼挟燥 屎 、积 滞者 ，更 多从 温病 角度认 识 ，分 析其 郁结 病理 ，采用行 气解郁 、去 壅散结的治法 ，取得 良好效果 。如 遇胸 闷不 适 ，或胸 痛 阵作 ，心烦 急 躁 ，头晕 目眩 ，心 悸失 眠 ，大便 干结 ，舌红苔 黄 ，脉弦滑有力 者 ，辨 为郁热阻胸 ，治 以开 郁泄热 ，用栀 子豉汤合升 降散加减 ，常选蝉蜕 、僵蚕 、淡 豆豉 、姜 黄 、柴胡 、黄芩 、川楝 子 、竹 茹 、丹参 等 ；如见胸中不适 ，或 闷或痛或如 焚 ，心烦 多梦 ，头晕 目眩 ，口舌生 疮 ，大便 干结 ，舌 红绛 、苔黄燥 、芒刺 多 ，脉 弦数者 ，辨为 郁 热化火 ，焚灼胸膈 ，治 以散 郁泻火 、凉膈缓 痛 ，用 凉膈 散 或 防风通圣 散 加减 ，常 用 防风 、薄 荷 、黄芩 、栀 子 、黄 连 、知母 、柴胡 、川楝 子 、白蒺 藜 、丹参 、大黄等 。若 为形 体 肥胖 ，胸 中窒 闷，或 窒痛 ，气 短 喘促 ，涌 吐痰涎 ，或痰 黏黄稠 ，脘痞泛恶 ，舌红 、苔 黄厚腻根垢 ，脉象 沉取弦 滑 或弦数者 ，辨为湿热 、痰 热阻滞 上、中两焦 ，治 以化湿 清 热 、宣畅 气机 、开郁 散结 ，用 王 氏连 朴饮 合瓜 蒌薤 白半 夏汤等 加减 ，常选石菖蒲 、藿香 、杏 仁、枇杷 叶 、瓜 萎 、半 夏 、薤 白 、丹参 、黄 芩 、厚 朴 、栀 子 、黄 连 、郁 金 、白芥 子 、 丝瓜络 、猪 牙皂等 。若 病久胸 闷胸痛 ，彻背刺 心 ，心烦 惊 悸 ，夜 不能 寐 ，气 短 面黑 ，肌肤 甲错 ，舌 质紫 绛瘀 暗 、苔 黄或 灰滑 ，脉象沉 涩或 结代 ，辨为瘀 血 内停 、蕴热窒胸 ， 治以清热凉血 、开结散 瘀 ，常选犀角地 黄汤合升 降散加 减 ，药用 犀角 、玄 参 、赤芍 、丹 参 、牡丹皮 、僵蚕 、姜黄 、茜 草 、鬼箭羽 、路 路通 、穿 山甲、地龙 等 。若挟燥 屎 、积滞 ， 则更通 腑泄 热 、消积 导滞 ，常用加 味 承气 汤 、牛黄 承气 汤 、增液承气汤 、新加 黄龙汤等加 减 。痰 热 、湿 热 、瘀 热 、 燥 屎 以及 积滞 均为有形 病理产物 ，极易 阻遏气机 、郁滞 血液 ，对心病不 利或加重心脏 病情 ，故l}缶证 时注重这些 有形病理产 物的化解 ，极 为有益 。

        4、 病例介绍 张 某某 ，男 ，33岁 ，1990年 10月 18日初 诊 。患者 半年 前开 始双足踝 部 微微 肿胀 ，因行走 等无 碍 而末 予 治疗 。近 日肿胀 有加 重趋 势 ，自觉乏 力 、肢沉 ，故来求 诊 。头面 、上 肢等不肿 ，仅双足踝 部肿胀 ，皮 色正常 ，无 痛痒 ，时感腰 际酸胀不舒 ，神疲 乏力 ，夜寐梦 多 ，口干且 苦 ，饮食 尚可 ，而食后 易腹胀 ，大便时溏 时硬 ，每 日 1～2行 ，小溲 色 黄 、量 正常 ，舌红 苔腻 根 黄 。左 脉 濡 滑 、右 脉弦细滑数 。查尿 常规 ：蛋 白( )，红 细胞 1～2个 ／ HP，白细胞 1～2个 ／HP。血尿素 氮 27．8mmol／I，血肌 酐 521．56~mol／L。B超 ：双 肾轻 度萎缩 。患者幼年 曾有 “急性 肾炎 ”病史 。辨为水肿病 ，湿 热蕴郁下焦 证 ，用 清 化方 法治疗 ，选疏 风胜 湿 、凉血活 瘀法 。处方 ：白芷 6g (后 下 )，独 活 6g(后 下 )，赤芍 1Og。丹参 1Og，小蓟 1Og， 大黄 3g，白茅根 15g，芦根 15g，焦 三仙各 1Og，7剂 ，水 煎 服 。嘱少食 高蛋 白食物 、适量 运动 。 二诊 ：药后无不适 ，症状 、体 征改 变不明显 。原方加 生地 黄 1Og，7剂 。 三诊 ：足踝肿 胀微 减 ，夜 梦减 少 ，纳食 好 ，大便 软 ， 每 日 2次 ，小便可 ，舌红 苔 白腻 ，左脉濡 滑 、右脉弦细 滑 数 。上方 白芷改 为浮萍 1Og，小 蓟改为茜 草 1Og，14剂 。 四 诊 ：复 查 血 尿 素 氮 18．5mmol／I。血 肌 酐 371．2~mo[／I，尿 常规 ：蛋 白( )。红 细 胞 1～ 2个 ／ HP。近 日轻患感 冒．舌边尖较红 、苔 白腻 ，脉濡滑 。上方 加藿香 、佩 兰 、川楝 子各 1Og，5剂 。 五诊 ：感 冒基 本 痊 愈 ，足 踝 微 微 肿 胀 ，夜 寐 、饮 食 可 ，大便软 。每 日 2次 ，小 便可 ，舌淡红苔 白腻 ，脉濡滑 。 上方 10剂 。 六 诊 ：足肿 渐 消 ，其余 症状 、体 征 同前 ，治 法 不变 。 处 方 ：荆芥 、防 风各 6g(后 下 )，赤 芍 、丹 参 、生 地榆 、川 芎 、焦三仙 、茅根 、芦根 各 1Og，大 黄 3g，15剂 。 七 诊 ：复 查 血 尿 素 氮 13．2mmol／L，血 肌 酐 238．6smol／L；尿 常规 ：蛋 白( )，红 细胞 O～1个／HP。 足肿 渐消 ，舌红苔薄 白 ，脉濡 。上方 加减变化 治疗 2个 月余 。复查血 液 、尿液 正 常 ，以疏 风凉 血化 瘀方 煎 服或 泡水饮 近 3个月 ，以巩 固疗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