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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 间 媒 人
文│雨亮 在农村，最重要的事莫过于三大件：盖房、成家、生子。无论时代如何更迭变迁，这几件事在世俗生活中，永远居于前列，其中，一桩姻缘对家庭来说尤为珍视。二十岁那年，父母开始张罗我的婚事。我们那条巷子有位能说会道的嫂子，四十来岁，性格开朗，善于交际，待人热情，人缘极好，几年间促成过好几桩姻缘。父亲便让母亲找她给我作媒，为表示谢意，母亲提着一盒纸包的桃酥、一盒点心，她满口应允。我那时在省城打工，每逢周末，父亲催逼我回家，说那家嫂子介绍了某村的女娃，让回去相亲。那时我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对父亲安排的相亲很是排斥，但又无可奈何，心里只是怪罪那家嫂子真是多管闲事、没事找事。每每父亲提起，我谎称加班，脱不开身，实在推不掉，只好见上一面。那是我第一次和陌生女孩见面。相亲会由嫂子操持，安排在她家，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嫂子喜气洋洋，满脸堆笑，象一朵永远盛开的石榴花。她给女孩介绍我们家的情况，说我有稳定工作，每月还有国家发的工资，不愁吃穿，家境殷实，赶过年要新盖二屋小楼。我默不作声，笑而不语。实际的状况远非嫂子说的那般。若说有工作，只是临时的；工资也是微薄，仅够自己在省城花销；家境好亦不客观，想想父亲是土里刨食的庄稼汉，没有手艺，温饱倒是不愁，但若要盖一座小洋楼，恐怕勉为其难。嫂子顾不得喝一口水，开始夸女孩。说女孩心思细密、心灵手巧，啥活都能干，里里外外一把好手，简直夸成了一朵花，听得我不住地瞅一眼那个清秀端庄的姑娘。嫂子一番巧舌如簧，行云流水，似村庄后山源原不断的甘泉水，叮叮咚咚，悦耳动听，你完全插不上话。我第一次见识了作为乡村媒人所应有的口才与素质，也不枉母亲送过去的那一份寒酸的礼行。终于介绍完双方情况，嫂子退出屋，让我们单独见面。我自幼性格内向，寡言木枘，这场精心安排的相亲会草草收场、不了了之。母亲仍不死心，去嫂子家探问过多次，也终是没有结果。眼看村中同龄的伙伴一个个定了亲、通了礼，只差结婚这档子事了。媒人没有促合成功，父母为我的婚事着急上火，便吆喝我的七大姑八大姨帮忙物色对象。一年后，因为二姑多方打听、积极奔走，我认识了现在成为我妻子的姑娘。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儿女成年后，家里开始张罗给娃们撮合婚事。在父母眼中，娃的婚事比天大，成与不成，排场摆在那里，总有相中的一个，王八看绿豆对眼，脾性相投的是缘份。于是，媒人便应运而生、粉墨登场，成为从古至今婚姻中不可或缺的特殊角色。他们是牵红线的使者，是报喜的鹊鸟，他们临危受命、左右逢缘、不辞辛劳、费尽口舌。在他们心里，没有比一桩美满姻缘、一桌桌喜宴，一张张大红喜字、一声声噼里啪啦的鞭炮、一串串大红灯笼高高挂更激动人心的事了。神话故事里有月老，又称月下老人，主管人间姻缘之神。他鹤发童颜、慈眉善目，为人间钟情男女牵红线，用以连接具有姻缘的男女。单身者得遇良缘，恋爱者终成眷属，促成美满婚姻，白头偕老。月老到了人间则换了称谓，曰“媒婆”，颇具贬低意味。传统戏剧，媒婆形象着实夸张，脸上涂脂抹粉，一颗痣长在嘴角，吊着长长的汗烟袋，一双三寸金莲，走起路来左摇右摆。尤其是那一张巧舌，尖酸刻薄，夸大其词，爱管闲事，喜欢在背后挑拨离间，为达目的，宁愿拆散一对好姻缘，实在让人反感至及。我尤喜《西厢记》中红娘的角色，在作品中她"喧宾夺主"，而"才子佳人"则成为故事的次角。红娘的形象生动逼真，不仅具有丫环的乖觉，能说会道、性格爽朗、讨人喜欢的特征，亦有坚定的立场，爱憎分明，极富正义感，敢于斗争、智勇双全。我以为，“红娘”的称谓较之“媒婆”最为贴切。戏剧来源于生活。在现实生活中，媒人在婚姻中的作用举足轻重。媒人穿针引线，从中牵线、搭桥，寻找、物色适合的对象。媒人常常为一桩姻缘跑断腿、磨破嘴，不遗余力、亲力亲为，把看似难以调合的一对男女撮合成一段好姻缘。那时的媒人，两方说尽好话，不偏不倚，不向着谁也不护着谁，对家底薄的男方，彩礼自然是少之更好。媒人自有折中办法，先去女方家从中斡旋、商量，苦口婆心、循序善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既不伤及女方体面，亦让男方接受，双方都赢回了颜面。现如今，农村男孩娶不到媳妇，城市大龄女青年数不胜数，已然成为社会热点话题。不仅影响家庭繁衍生息，而且带来社会不稳定因素。老话说，娶亲生子乃人生大事，而现实境况让人唏嘘。社会在不断进步，美其名曰自由恋爱，婚姻自由，媒人这一职业日渐凋零。一次回村，斜对门我叫叔的，其儿子三十有余，我无意问到，儿子结婚了吧？叔拉着我的手，满脸愁容，没有呢！有合适的给娃说和说和。我无言以对。他的儿子瘦俏干练，婚事竟也如此艰难，实在让人想不明白。进入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抖音、微信、朋友圈等社交媒体星火燎原、如火如荼，喜爱交流、性格外向者自然如鱼得水，不善言辞譬如曾经的我不吝是一场灾难。因此，昔日奔走于乡间的媒人则成为男女之间最好的中间人、传话筒、调和者。无媒不成婚，婚姻从古至今都是人生中的大事，中国古代，婚姻讲究明媒正娶，因此，若结婚不经媒人从中牵线，就会于礼不合，虽然两情相悦、暗含秋波，也会假以媒人之口登门说媒，方才会行结婚大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此说来，其媒人的重要性可见一斑。天上有月老，人间有媒人，千里一线牵，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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