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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首位布克国际文学奖得主韩江代表作 ⏳字数7.6万字，阅读时长2h10分 《素食者》这本书讲的是女性如何在婚姻里渐渐地迷失自我的故事。只不过与《82年生的金智英》不同，那本更像是金智英的日记，比较平铺直叙，的确读来也有共鸣。这本的叙述更为独特一点，在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中切换，故事在惠英的丈夫、姐夫和姐姐多个人物视角中传递。除了看到女主金惠英的处境，也看到她周围人的面目。故事里还有梦境，梦从来都是现实的镜子。书名也很有意思，“素食者“，惠英是那个开始拒绝吃肉的素食者，拒绝吃肉仍然和她的梦有关，拒绝吃肉更与她的日常有关，在一个不被理解、不被看见的世界里，素食好像是她唯一能为自己争取的事情。肉在我看来象征着欲望、控制，而最后惠英也的确变成了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没有欲望、不被控制，她梦想长成树，梦想去往另一个世界。
“早春的气温还很低，身穿单薄大衣的妻子站在晚风中瑟瑟发抖。一路上，她都没有讲话。不过她向来如此，所以我也没太在意。少言寡语是好事，长辈们都喜欢沉默寡言的女人。想到这，我原本不安的心也就平静了。”“她可是我在这世上挑了又挑的、再平凡不过的女子了。”金惠英被丈夫挑选成为妻子并非真的与他心意相通，而是因为她足够平凡也足够顺从，像工具人一样存在家庭之中。殊不知有一天，她做了梦，频繁能梦到森林、血和肉，于是她开始拒绝吃肉，她不再如往常一般顺从丈夫、照顾丈夫。这个举动引出了人间修罗场，女方家人在丈夫的告状之下，当场逼她吃肉直接促使她割腕自杀，未遂又欲用中药材炖肉汤骗她喝下。他们百般劝说，着急让她恢复正常，好重新回到服侍丈夫的轨道里，全然不顾她到底怎么想的。不吃肉只是表象，真正的精神世界没有人试图走进、看见。“如今她不吃肉，只吃谷物和蔬菜。这让他觉得与那块如同绿叶般的胎记相辅相成，构成了一幅最完美的画面。”她的姐夫因艺术的孤独垂涎惠英身体的线条和胎记，也只是借惠英来完成艺术创作，姐夫看见的是她的艺术价值，这或许比她的丈夫和父母看得好像更多了一些，但终究是借她完成自己平日里不敢有的欲望投射。作为结过婚的女性，作为疼爱惠英的姐姐，她无疑是家人中最能理解惠英的。她刚开始也只是担心惠英的身体，后面好像渐渐理解了惠英更早阶段的疯狂，“整整三个月来，她都没有熟睡超过一个小时以上。英惠的声音、下着黑雨的森林和自己那张眼里流着血的脸都跟碎片一样，一点一点在划破漫长的黑夜。”而此时在精神病院深受折磨的惠英已经到了更深层的阶段，无欲无求，骨瘦如柴，她一心只想成为一棵树，沐浴阳光，扎根泥土。“融化在雨水里……一切融化在雨水里……我要融入土壤。只有这么做，我才能萌芽新生。”
我们虽然都有眼睛，但是我们未必都能做到“看见”对方。这个“看见”的层次不是停留在外观，而是直击心灵的看见，是看见灵魂，是关心内在世界。《素食者》讲的其实是男性“看不见”女性价值的故事，但看不见惠英的何止男性，还有她最亲的家人，其中也有女性。这世界其实存在很多的偏见，我们因为懒惰，出于习惯，不愿意花时间和精力“看见”。无论是惠英的丈夫，只看到她成为家庭主妇的合适、平凡和听话，还是姐夫，看到了她身上艺术的可塑性，还是那个从小有着控制欲的惠英爸爸，在男性他者的眼光里她只像一个工具人，没有人真正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梁永安教授说过一句话，“男性的局限性在于看不见女性的价值”。第二次是看见女性的能力（工作、养家、人际交往等）；要想看到女性的内在世界，男性首先也要有这样的内在力量，这是前提。就好比叶嘉莹老师想要分享好词，她须有足够的积淀内化后分享。她曾经讲过三首词正好有关他者的眼光与看见女子的层次。我觉得可以与这篇文章分享的主题形成联动。叶嘉莹在讲词的时候，说欧阳炯的词是看到女性的外在，有欲求的眼光。《南乡子》:“二八花钿。胸前如雪脸如莲。耳坠金环穿瑟瑟。霞衣窄。笑倚江头招远客。” 薛昭蕴《浣溪沙》，这首词在外表之外，还看到了女子的情感，但是还不够，仍然是他者的眼光。“越女淘金春水上。步摇云鬓佩鸣珰。渚风江草又清。不为远山凝翠黛，只应含恨向斜阳。碧桃花谢忆刘郎。”欧阳修的《蝶恋花》，他也是写美女和爱情，但是和那两首有了质量上的不同: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滩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着江南岸。
欧阳修说的就只是一个采莲的女子，而叶嘉莹却从这首词看出了一种境界，看出了一个人对于自我的认识，对于自我的完成和交付的愿望。叶嘉莹认为，当这个女孩子对自己美好的质量有了一个觉醒的时候，她往往是孤独和寂寞的。这种孤独和寂寞和我读的这本《素食者》梦幻联动了，惠英就像一个觉醒者，她看到了身为工具人女性的悲哀，看到了婚姻里的黑洞，她的价值就在于日复一日的做饭、家务，照顾丈夫。 她做了噩梦，她有着严重的心理创伤，可是没有人倾听，没有人真正愿意了解。那份孤寂在梦里更为生动，那种无助在现实蔓延开来，在有时序的世界里对她来说都太过于漫长。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越来越瘦了？我变得如此锋利，难道是为了刺穿什么吗？” “我的手腕并无大碍，一点也不痛，痛的是我的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塞在了胸口。” 因为女性的生理构造和传统婚姻中的作用，很容易被男性看见其外貌和家务能力。在波伏瓦的著作《第二性》当中，女性长期成为男性的附属，叫“第二性”，被看见的有限，能做的事业更加有限。而如今，女性的价值已经可以在各个领域彰显，不再局限于家庭，只梦想着这个社会转变眼光，克服偏见，每一个女性都有她最独特的存在，不管她的外在是否足够吸引人。当然，不单单是女性，每一个人的价值都在于被“看见”，即被理解、被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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