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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又一天，陷入忙碌中。得到空闲翻开一本书，变成了奢侈的事。
坐公交车的间隙里又读了一遍《山月记》，陇西李征诗人变虎，溪山明月相对。看车内济济人头，车外萧索景象，心中不禁浮出这句话：我们终会变成与内心一致的模样。
《山月记》是中岛敦的短篇小说，形式虽属于故事新编，但在唐人故事的非凡气象之外，又多了对人性的深入思考。鲁迅的《故事新编》和王小波的《唐人故事》各美其美，我都百读不厌。
李征年少成名，博学俊才，但个性疏异，早年弃官从文，人到中年迫于生活困顿重回官场，于愤懑之中变身成虎，偶遇故友袁傪，倾诉一生所为，其中令人唏嘘不已的种种，也并非只见于李征一人身上。
“连理由都不知道就被强加在身上的事情也只能老实接受，然后再连理由都不知道地活下去，这就是我们这些生物的宿命。”——喜欢的电影《超脱》中，老师对叛逆的学生说，这世上大多数人都缺乏自我意识——人们困在琐碎之中，不见缘由，不辨因果。如何勘破？
“世上每个人都是驯兽师，而那匹猛兽，就是每人各自的性情。对我而言，猛兽就是这自大的羞耻心了。老虎正是它。我折损自己，施苦妻儿，伤害朋友。末了，我就变成了这副与内心一致的模样。”——随着年龄增长、阅历增加，越来越觉得这洞见之深刻。人的一生，在享受基因带来的种种优势同时，也无时无刻不在与自己的性情斗争。有人驯服了野兽，也有人遭反噬，李征变虎，屠龙者变成恶龙，当然还有更多人终其一生，不过是达到了相安无事——如何驯服？ 所谓相由心生，内里的思想活动，外在的生活经历，都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刻画在面目之中。他人皱纹里的故事，眼神中的心怀，我们行色匆匆，无暇顾及。静下心来，对镜自照，自然能见分晓。
如果终将变成与内心一致的模样，我们会希望那是一副什么模样？下了公交车，走在冷风里，我忍不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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