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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包丏汤》《二米饭》《米汤》《嗟米茶》《新米香》《蒸阴米》

 思乡远梦 2022-06-07 发布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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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余蔬甲淡中甜,春近录苗嫩不蔹。

采掇归来便堪煮,半铢盐酪不须添。

家乡的包丏汤

  包丏的“丏”字读miǎn,如作家夏丏尊。“丏”字同“沔”音,字义是遮蔽、看不见的意思。“丏”字与乞丐gài的“丐”字,虽形体相近,但这两个字不仅读音不同,其意思更是大相径庭。

  包丏,沔阳人也习惯于书写成“包面”,而外地称其为馄饨、清汤、云吞、抄手等。包丏是老沔阳民间传统面食之一,用薄面皮包馅,沸水锅里煮熟后带汤食用。沔阳人过早,老幼妇孺都喜欢吃包丏,又以鲜肉馅心最为盛行。老沔阳传统包丏,皮薄馅大,又软又滑。老板盛上一碗,端在客人面前,食者用汤勺一搅,香油、葱花、生姜和五香粉等调料味,鲜香四溢,诱人食欲。

  早先,沔阳集市街道上那些地方国营饮食店,就是大集体时期专营的包丏馆。那年代,能上馆子去喝碗包丏汤,是很奢侈的事。农业生产力低下,收成不好,由于粮食紧缺,买吃的都要粮票。印象中,到饮食店买水煎包,一个是一两粮票五分钱,砍一块炕锅盔是二两粮票一毛钱,只是这包丏不收粮票,且价格便宜,才五分钱一碗,一碗丢十个肉馅的生包丏下锅。

  上世纪70年代初,在我念中学时,学校附近的集镇上就有一家饮食店,负责下包丏的是一位身材墩实胖婆婆,面庞大有几颗麻子,耳朵上缀有金环子,头发挽一个髻罩着网子,胸前抹一个布兜子,说话像刀子,走路像鸭子......也难怪,别人在公家单位工作,就是跟农村女人梳饰打扮不一样。

  来到这里买吃食顾客,先得在收钱窗口去换一个小竹牌子,竹牌子上刻着不同的痕道,只有饮食店内部的人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顾客拿着竹牌子,再去不同的炉灶或案台前排队领取。

  如是在胖婆婆案前来端包丏,她收取竹牌子后,有现成包好的,只需得等一会才能煮好端走。没有包好的了,她还得现包,不过,事先擀好的包丏皮是不会缺的。她身体虽胖,但包起包丏来非常的麻利。她用竹片签子把肉馅挑到包丏皮上,签子粘着包丏皮一转,左手轻轻一捏,再用手一挎,包好的包丏就落到了搪瓷盘里。不大会儿工夫,她就包好了一搪瓷盘。然后以碗数,清点包丏的个数去下锅煮。盛包丏时,一个个空碗里放进调好佐料,她用漏勺先捞出包丏,按个数放进碗里,再用铁汤勺去浇清汤,淋麻油,最后叫顾客端走。喝包丏汤的人各自找桌子板凳坐下,呼哧呼哧地吃起来。

  每天早晨,是胖婆婆最忙的时候,她的额上总会沁出汗珠,鬓发贴着脸颊角,身上的汗湿透衣背。顾客吃过包丏的碗筷也归她收拾清洗,其忙碌和辛苦可想而知。虽说这胖婆婆不简单,但就是说话总大口大气的,有时,“麻犟”一发,就连阎王老子都不认,听说饮食店的领导也临事而惧她。

  方言俗语有“宁可吃干净人的凹揍东西,不可吃凹揍人的干净东西”之说法。胖婆婆白白胖胖,浓眉大眼,头发梳得光,脸上抹得香,灵醒得惹人喜爱。所以,我每天上学,常来饮食店吃她下的包丏。小时候,听母亲说起,胖婆婆与母亲是结拜的干姊妹,她一生不育,特别喜欢孩子。依这层关系,懂事的我,改口叫胖婆婆为“伯伯”,背地里则叫她“胖伯伯”。每当我埋头吃着“胖伯伯”端给我淋有猪油的包丏,胖伯伯总要丢下手里的活,到炕锅坊切一小块锅盔塞给我,并抚摸着我的头,叫我慢吃,不让包丏汤“烫了心”。胖伯伯疼爱地看着我,声音是那样的温厚轻柔!

  家乡的包丏汤,滋养我长大成人,也看着慈母般的胖伯伯慢慢老去!几十年过去了,胖伯伯饱满的福像,总会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农家新米香

  收割早稻、种植晚稻的“双抢”,已成为一个即将消失的名词。重拾昔日“双抢”印象,让我又闻到了萦绕于记忆中的新米香。

  我的家乡在美丽的江汉平原,是著名的粮产区。高科技特色农业的天然富硒大米,是被誉为“富硒之乡”家乡的知名品牌。

  曾记得,每年八月上旬,大忙的割早插晚上坡后,家家户户都吃上了新米。所谓新米,多指当年收获的早谷米。大集体时,当早谷打出来后,生产队总是提前分给了农户“尝新”。经再一次晾晒后,男人挑着金灿灿的新谷,到村里加工厂去排队夹出米来,夹米机昼夜不息,十分繁忙。农舍里,男人用风车分出米糠,女人用筛子剔出碎米,孩子们叫喊着:有新米吃啦!全村人欢声笑语,不同往常。

  辛苦换来快活吃。最苦最累的“双抢”挨过去了,各家各户坛子里装满了白花花的大米,全家老小可以吃几顿饱饭了。炒几个不常做的菜,吃着香喷喷的新米饭和碎米磨粉做出的大米粑粑,就像过节一样。

  其实,我国的佤族还真的是有这一年一度的新米节呢。每年农历八月十四这天,佤族男女身着节日新妆,带着包好用红线系上新米饭,来到聚会地点,供客人食用。他们吹起芦笙、竹笛,弹响三弦,跳起木鼓舞、甩发舞,赛山歌,谈情说爱,举行以农耕祭祀、感恩自然的狂欢活动,来庆贺五谷丰登收成,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加工出来的新米粒大圆润,晶莹透亮,有的米头呈绿色。用新米煮粥蒸饭,其口感与陈米相比,口味就是不一样。新米蒸出的米饭,盛在碗里,酥松绵软,浓香扑鼻,吃在嘴里,沁人心脾,满口津甜。即使没有下饭菜,光饭也可以吃几碗。新米搭起的粥,米汤浓稠,米粒像糯米酒似的油滑粘腻。瓜菜半年粮的时期,新米粥里糊上菜叶,也鲜嫩可口,余味绵长。农村里,老人以新米粥或米汤拌食糖喂孩子,可抵下地干活的妈妈喂孩子一遍母乳。

  农民有种不完的庄稼,干不完的农活,农事四季皆繁忙,这话不假。“双抢”过后,水田里要补蔸抓齐苗,追施苗肥除秧草。棉花地里要整枝打叶掐顶心,防治病虫保花铃。早熟杂粮如“六月爆”黄豆要收割,芝麻和秋黄豆也要田间管理。“头伏萝卜中伏菜”,要抢墒去种植各种蔬菜......

  庄稼人把心都放在了农忙上,哪有闲空做饭,可皇帝也不差饿兵,这一日三餐少不得。为了节省时间,家家户户做起锅巴饭。锅巴饭也叫“靠饭”,大米洗净后,水和米同时下锅,焖得几把火,饭就熟了。柴火灶焖出的新米锅巴饭,清香扑鼻,吃在嘴里软绵绵的,以鱼汤拌锅巴饭最为可口。新米饭锅巴大块大块的,颜色如同谷黄,嚼在嘴里,脆口香甜。

  种田人把粮食看得重,但送新米给城里人尝新,又是如此的慷慨。刚出来的新米,城里是买不到的。种田人到城里走亲戚或办事,以背袋新米作礼物为敬。这新米不掺陈米、杂米,透亮新鲜,闻着就带着一股的米香,亲戚喜欢,事情也办得顺利。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家乡的银河已从偏北移到了正西,正是家乡父老乡亲吃上新米时候。但由于近些年,农村种植结构调整,地里很少种早稻,早谷新米自然也就少了。而喷香的新米粥饭在我脑海里记忆犹新,回味悠长!

喷香的二米饭

  江汉平原主产大米,也出杂粮。大米分为糙米和精米,糙米是在稻谷加工后仍保留着一些糠皮的大米;精米是在加工过程中经过精碾、去掉糙米的外层部分得到的大米。杂粮,也叫粗粮,主要包括谷物类、杂豆类以及块茎类,泛指大米和面粉以外的粮食。

  糙米的淘米水洗头发、米汤浆被褥,都是旧时农村普遍的做法,有助于头发变乌黑亮丽,被褥滑溜不粘身。

  二米饭,简单地说,就是用两种粮食做成的饭,但绝不等同菜饭、苕饭、萝卜饭、南瓜饭、豇豆饭等用菜蔬类做成的饭。老家的二米饭,如:大米与小米(粟米)、大米与麦米(大麦米)、大米与高粱米,大米与蚕豆(嫩豌豆)、大米与红豆(饭豆)、绿豆等。当然也有麦米与小米、麦米与蚕豆这些。

  老家是白田乡,吃粟麦米,大米是昔日庄户人家的稀罕物,田里不种,全靠购买,只有娇宝孩子,才能隔三差五地吃到用罐子煨的大米饭。白田改水田后,大米虽说充裕了,但也不能几锅大米饭一焖就没有了,须搭些粗粮掺着吃,坛子的米从口紧起,柴多米多、没有日子多,得细水长流,于是就有了老家的二米饭。

  农村人相信人是铁、饭是钢的道理,碗筷一放,就急忙下地去干活。吃粗粮并不是为身体健康出发,单纯是为了填饱肚子,粗茶谈饭足以。“肚子无食没人知,身上无衣被人欺”,这句乡间老话,于我刻骨铭心。

  我喜欢吃豌豆八果焖的饭,更喜欢吃大米掺粟米和的饭,当然也会做,而且做出来是香喷喷的。

  柴火灶的大铁锅里先宽放水,烧至锅底起痱子咀,先将淘净的大米放入,用锅铲慢慢搅拌,盖锅,开锅后,再放入粟米轻轻搅拌,也叫“撩”,为的是不把米“抄毛”。待米汤浓稠后,用水瓢将锅里的“硬稀饭”舀到接有盆钵的筲箕里,这样,米汤和硬米饭就相互分离开。将夹生饭用筷子打松,待倒进铁锅里去“和饭”,人多的家庭,米下锅多,搭好的饭也可以用木甑去蒸熟。

  有时也会煮粥搭饭,用漏勺在锅里将部分米粒捞起,留在锅里的米粒和米汤煮成稀饭,因米汤里含有大量的葡萄糖,稀饭吃在嘴里,感觉格外的甜。

  所谓“和饭”,就是放到锅里去焖熟,但也有区别。和饭仅是光米饭,焖饭则是饭中掺有菜蔬类,如焖苕饭、焖辣旮菜饭、焖萝卜饭、焖豌豆八果饭等。

  和饭是先把锅烧辣,光油,锅心放少许水,倒入夹生饭,用锅铲捣散,按成锥形,用筷子插出气眼,盖锅,灶里小火温焖。饭香后,翻边按紧,靠锅边浇一圈水后,再插气眼,盖锅,灶里续二把柴草后,饭就和好了。但它也不同于锅巴饭,锅巴饭是免去了用筲箕搭起来这道工序。

  焖饭与和饭大致相同,只是先将菜蔬用油盐炒死,再倒入夹生饭去焖熟。焖熟后用锅铲把饭菜抄匀,菜蔬抵了粮食的缺。正是所谓的“瓜菜半年粮”。

  和饭与焖饭时,要少揭锅盖,叫做“一揭三把火”,否则锅里的饭会焖不熟,用胡萝卜焖饭不需放盐或少放盐,否则,会吃不出胡萝卜的甜味。

  过去家贫,青菜萝卜度日,如今吃喝不愁,人的一生,就如这二米饭一样,好坏参半,有苦有甜。

“靥巴哒”的米汤

  仙桃方言“靥巴哒”,是浓稠的意思。

  米汤,是把米淘洗干净、加水煮过后,撇取出来的汤。米汤有浓厚的米香味,属一种流食。

  米汤是一个时代的产物。现在多用电饭锅煮饭,不易沥出米汤,故香中带甜、好喝的米汤,也就弃绝世事了。只有上了年纪的人,对这“靥巴哒”的米汤,还存有一份美好的记忆。

  彼时的乡村,家家户户都是土灶铁锅,煮饭炒菜烧的是柴火。大火煮粥,小火煮肉,说的是灶柴火膛火力的大小。庄户人一顿的饭食有干饭也有稀饭,没有稀饭,米汤总少不了的。煮粥搭饭是人们普遍的做饭方法,大火把米煮得半熟,用漏勺捞出部分,沥在筲箕里,再用木甑蒸熟或在铁锅里焖熟,就是干饭。漏勺捞出后剩在铁锅里的米粒和米汤,煮熟后则是稀饭。不搭粥时,煮得半熟的米用筲箕沥在盆钵里的,就是很好的米汤。

  “有菜半年粮,无菜半年荒。”粮食紧缺的年代,无论是干饭、还是稀饭,都得加进些瓜菜,用来顶一部分粮食。就连米汤也可以去糊菜叶、南瓜、麸皮、玉米粉或做成面疙瘩充饥。“男人管婆娘,顿顿喝米汤;婆娘管汉子,金银满罐子。”想起来,也并不是那时的人们不会理家,而是当时生产力极度低下,也因对自然灾害的抵御能力极差所造成。

  “要喝牛奶,冇得钱买”,小孩喝米汤代替母乳和奶粉,在当时是很普遍的事,有条件的在米汤里放点白糖或用米汤充个鸡蛋,孩子们喝得津津有味。

  “新姑娘、咚咚锵,嫁到婆家喝米汤,米汤喝足了,养的儿子胖嘟哒。”一首诙谐的童谣,道出米汤非常高的营养价值。米汤呈深乳白色,上面结着一层厚厚的膜,黏黏稠稠的,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米香。

  难以忘怀的是新谷做饭沥出的米汤。每年的“双抢”结束后,家家吃上了新米。新米做饭沥出的米汤,有一种特别诱人的清香。我有一个不好的毛病,每到夏秋季节交换时,经常腹泻,脱水严重。想找医生去推几支葡萄糖,医生总说,还不如去喝几碗米汤。于是我天天喝,餐餐喝,不几天,人也精神了。真想不到这普通的米汤,会有这样神奇的作用。也是,新米煮出的米汤,别说是喝,就是远远地闻到,那飘过来的香味,也会让人馋涎,忍不住去喝了一碗又一碗。

  “吃饭淘米汤,各人拿主张。”米汤多是饭后去喝,我则喜欢把米汤混合着干饭一起吃。大人总责备我说,这样会对胃不好;我争辩道,反正是吃进肚子里。几口一扒,丢碗就走,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米汤存放的时间不宜过长,否则米汤就会像面糊一样会“醒”过来,变得清汤寡水、味道发馊,成为猪潲水。

  至今清楚地记得,人们洗衣物,洗干净后,还会浸泡到米汤里浆一道,拧干凉晒,使衣物变得挺括、抻透。《程咬金老婆耍棒槌》的故事,说的就是米汤浆被褥。被褥浆过晒干之后,由两个大人抓住四角,使劲地拉抻,然后把叠好的被褥放在凳子上,用棒槌去槌打。米汤浆被褥是为了使其结实,可多盖几年,但浆过的被褥,冬天里盖在身上不贴肉,又凉又硬,像冰铁似的,人一夜的睡不起热气来。计划经济年代,物质困乏,生活所迫,劳神费力,实不得已。

  “靥巴哒”的米汤,已成为一种奢望,想起,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暖意。

嗟米茶

  米茶是江汉平原襄河一带庄户人喜爱的一种流食,其主要原料用的是小米(粟米)。儿时,我吃过米茶,也煮过米茶,天凉时,晚餐的米茶喝多了也下过“汉口”,但从来没有吃过用大米煮的米茶。

  老沔阳东荆河、排湖一带水田多,种稻谷,被叫做“湖亩乡”;襄河一带田块多旱田,种杂粮,人们习惯称“白田乡”。又把湖亩乡叫“南岸”,把白田乡“北岸”,于是就有了“宁可往南走一千,不可往北走一天”的乡语。其意思是说湖亩乡的人吃大米比白田乡吃粟麦米,日子要好的多,故有“有女不嫁白田乡”之说。襄河一带的白田乡人口密集,田亩少,匠人多,靠手艺养活一家老小,生活清苦;而湖区田亩广阔,鱼藕满湖,生活过得当然要富裕些。

  白田乡多为油沙田,雨停后,可以穿缎子鞋下地,此土壤特别适应种棉花,也适应种杂粮。这油沙田夜里返潮,干旱时节,田里是越干越出货,麦穗饱满,棉桃累累,高粱红彤,黄豆珠圆,芝麻秆开花节节高,粟穗子犹如狗尾巴。

  粟子与狗尾草同科,有粟子是从狗尾巴草培育而来的说法。在当地,粟子有粘粟和糯粟之分,粘粟米用于煮粥焖饭,做粟米粑粑;糯粟则用来做炒米,切粟米“麻页子”。

  种粟子是在收获夏季作物之后的芒种、夏至季节,抢墒耕耘田块,木耙碎土精细后,均匀撒播粟种,空耙覆盖,再用木磙将泥土和粟种压实,不几天,粟苗就出土了。由于是手播,总会参差不齐,蒙蒙细雨,是抓紧时机间粟苗、补粟苗的时候。补粟苗方法简单,细木棍削尖,在疏松的空地插出一洞穴,放一根粟苗,用脚踩实即可。薅粟草有得一遍就行了。粘粟的秸秆是青绿色的,而糯粟的秸秆红紫,也略显得粗壮。

  秋天到,沉甸甸的粟穗低下了头,麻雀爱偷食粟粒,为了驱赶麻雀,赶“粟雀子”的办法一是放土铳,二是敲锣,三是用碾米时翻动谷物的刮子铲土去投掷,也做几个稻草人立在粟田里。

  收割粟子是先将粟秆割下,铺在田里,打几个露晒后,再用镰刀去下粟穗子。粟穗子在禾场用牛磙压过,就分离出了粟粒和“粟颖子”。金灿灿的粟粒石碾碾出,风出粟糠,就成了粟米。粟颖子用茅包包起,备冬天撮火钵子用。

  粟米粥拌腌菜,是庄户人早餐的食物,这粟米粥不会煮的太稀,叫“焖粑子粥”,这样才有劲干活。吃粟米饭多是正餐,炒有新鲜的菜蔬。焖粟米饭,水和米一块入锅,盖锅后,灶里添几把穰柴后,饭就熟了。这粟米饭吃在嘴里,像吃鱼籽似的,满口跑,越嚼越甜。粟米粑粑是先磨成粉,加水揉和后,也不需发酵,直接入锅去炕熟,热吃疏松入口香甜,冷后会变硬,只得切成小块,用少量的油入锅去炕热。想起来,这炕热的粟米粑粑,也是我儿时常带到学校的零食,当然还有那甜甜的粟米“麻页子”。

  米茶是夏天的食物,多用于“过中”,所谓过中,就是下午三、四点钟随便以食物垫一下肚子,米茶既食之果腹,又饮之解渴。

  天门的张港与襄河之隔的潜江竹根滩一带把这种米茶叫做焌(音:区)米茶,而在仙桃的上毛嘴、下毛场一带则叫嗟(音:借)米茶。焌米茶是以它制作过程来命名,粟米放在锅里文火焙至发黄带焦时,但不能焙糊,再盛进放有冷水的盆钵里去焌发胀,这样,煮起来就容易些。而嗟米茶的叫法来源于“嗟食”一词,典故“嗟来之食”讲的是施舍粥的故事,这粥肯定是清汤寡水的,所以嗟米茶是按其食物的特征来命名的。

  儿时,大人叫我煮嗟米茶,多是在中餐刷完锅碗后。坛子里把粟米一撮,放入锅里焙好后,用水焌过淘净,滤干水份,倒入热水锅里,用旺火把粟米煮开花。加几片生姜和适量的盐,用水瓢舀起来,盛在搪瓷盆或大砂钵里,让其冷却。大人“过中”回来歇口气,咕几碗这凉后嗟米茶,于是,肚子就嗨饱嗨饱了,再下地去干活,汗一流,人也特别提神,且满口生津,有滋有味。生姜具有排汗降温提神、缓解疲劳乏力功效。所谓“上床萝卜下床姜”,说的就是这一道理。

  记忆中的上毛嘴、下毛场的嗟米茶,让我难以忘怀。“客来了,筛茶喝”,嗟米茶,不仅是一道美食,更是一种民俗。

蒸阴米

  乡村的冬日,家庭主妇趁晴好的天气蒸糯米,来制作阴米(俗称饭米)。

  阴米是做炒米、阴米粉的原料。炒米除了是一种水泡食用的传统食品,也可以用来做炒米糖(麻页子)。阴米粉(俗称猪油粉子),是一种具有地方特色的方便零食。

  阴米用途甚广,阴米灌猪肚子做成汤饭,是产妇的大补。阴米粥,也具有很强的滋补作用。

  一般而言,糯谷米制作的阴米叫大米阴米,糯粟米制作的阴米叫粟米阴米,糯高粱制作的阴米叫高粱阴米。

  蒸阴米,先泡糯米,淘净沥干后,倒进木甑,用大灶猛火去蒸熟,再将香喷喷的糯米饭,摊在事先堂屋里搁好的苇帘、晒簟架上,去散热晾冷、风成半干,谓之“堂屋里晒饭米——阴干”。为了给阴米增色,富有创意的家庭主妇,还特意买来红靛、绿靛,趁糯米饭的余热没有散尽时,把小部分糯米饭染成不同的颜色,掺杂在本白的糯米饭中,煞是好看。糯米饭阴晾一两天,原来松软的糯米粒就会慢慢的变硬,这时,家庭主妇就会用双手将糯米小团反复地揉搓,让一粒粒糯米尽可能地散开。用豌豆筛子筛过后,实在是揉搓不开的糯米小团,就用石磨去过一遍,然后端到室外的阳光下晾晒。房前的帘架上,珍珠般的糯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经几个太阳晒干后,糯米变到异常坚硬,用牙也难以轻易咬开。原先热气腾腾的糯米饭,就这样变成了阴米,就可以装进陶坛收藏起来了。

  用阴米做炒米,俗称“炒辣锅”。先将河沙放进铁锅温热后,抓一把阴米撒下去,用麻梗做成的炒锅帚子,在沙锅里不住地搅,待一粒粒阴米爆成白胖白胖的炒米后,用沙撮子捞起,筛去河沙,倒在簸箕上去散热,冷却后,再用大米筛子筛一道,这样,吃起来炒米中就不会有沙粒咯牙齿。由于制作阴米的原料不同,炒米分为高粱炒米、大米炒米、粟米炒米。其吃法有用开水泡着吃,做炒米糖等。松脆可口的炒米,也是出远门时的干粮。

  阴米粉是将阴米焙焦后,用石磨磨成。细细的阴米粉,放糖或放盐,再挑一筷子猪油,用开水冲开,就可以食用了。原先,习武的人早餐打尖,就是吃一碗猪油粉子,故成为习武人的代名词。

  糍粑,也是用糯米蒸制而成。把蒸熟的糯米饭倒进石碓中去舂,叫打糍粑。碓嘴在碓窝里如此循环往复,一下一下,直到一粒粒晶莹透亮的糯米,由米粒变成米泥为止。糍粑米舂好后,趁热放进撒有熟米粉的簸箕里,将其拍打成中间高、四周低的圆形。随着糍粑米渐渐变冷,也逐渐变硬,用刀切成小片,细线捆扎后放入腊水中浸泡,长时间保存也不会变质。食用时取出,放进锅里用文火去炕热,这时,糍粑变软,盛进盘子均匀地撒上食糖,也少量地淋些开水,防止糍粑粘连,吃时,筷子好夹。糍粑趁热吃,会更加可口、鲜香甜糯。

  又到阴米蒸制时,我仿佛闻到了家乡的木甑糯米饭香。洁白晶莹、粒粒可口的糯米饭,它承载着厚重的乡味,是我难以忘怀的美食享受与温暖记忆。“行人无限秋风思”,异域纷纷扬扬的雪花,也触动着我思乡的情怀。

沔阳古时叫汉广里

  沔阳,取意沔水之阳。沔阳在南北朝时代是南朝的边陲重镇,以汉江为依托,抵御北朝的侵犯,同时也是和平时期的南北贸易中心。沔阳的行政中心最后确定在现在的沔城。

  沔阳在商朝以前还有一个名字,叫汉广里。《诗经.汉广》讲述了江汉平原一个上古英雄的爱情故事,故事发生的地方大致就是现在湖北沔阳(仙桃市)一带。清朝初年,沔阳一些地方仍然沿用了古代的名字汉广里。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汉水之南有乔木,我却不愿探林幽。隔水美人在悠游,我心渴慕却难求。

  汉水滔滔深又阔,水阔游泳力不接。汉水汤汤长又长,纵有木排渡不得。

  茂密荆棘岸边码,原是本人亲手伐。如若美人要出嫁,我愿亲自去牵马。

  茂密蒌蒿岸边砌,原是本人亲手锯。如若美人要出嫁,我愿亲自去牵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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