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匮要略注（8）虚劳病

8.1 夫男子平人，脉大为劳，极虚亦为劳。

男子平人，谓外形无病之男人。若脉大，即脉病人不病。因男女分工有别，男子干体力活，谓劳，劳则体疲于外，气耗于内，故脉大非气盛，必大而无力，脉大为劳。极虚者，内损肾阴精也，精气内耗严重，即内劳损精，亦为劳。外劳过量则气虚，内劳过量则肾虚，皆劳所致，故称虚劳。

古时奴隶或雇农，生活贫困，缺衣少食，故多外劳致虚。今人生活富足，虚劳者，主要为内劳致虚。

8.2 人年五六十，其病脉大者，痹侠背行，马刀、侠瘿者，皆为劳得之。

古人五六十岁已属老年，气血已虚，若脉大，痹侠背行，身上出现马刀、侠瘿等硬块，皆为劳得之。

马刀，常发于耳后或背上之囊肿。瘿，发于颈上，为甲状腺肿大或硬块、囊肿。此条言后背出现麻痹，或耳后肿块，或脖子肿大或肿块，皆因劳所致，亦即气血两虚所致。

8.3 劳之为病，其脉浮大，手足烦，春夏剧，秋冬瘥，阴虚精自出，痠削不能行。

因劳而病者，其脉浮大，其证为手足烦，遗精，膝痠骨软不能行。肾藏精，肾虚则不能藏精，故阴虚精自出；肾主骨，肾气虚则骨痠不能行，痠削不能行则手足烦。春夏，自然之阳气盛，外阳传入人体，阴更不堪任阳，故病剧；秋冬，自然之阴胜阳，传入人体之阴弥补阴之不足，故病轻。

8.4 男子脉虚沉弦，无寒热，短气里急，小便不利，面色白，时目暝兼衄，少腹满，此为劳使之然。

男子脉虚沉弦，是阴阳俱不足；无寒热，是阴阳虽都不足，但仍平衡，阴阳弱平衡，即能级低；气血不荣于上焦，故短气、面色白；时暝兼衄，少阴肾气虚，有时阴胜阳则暝，有时阳胜阴则衄；下焦气血虚，故里急、小便不利，少腹满。此脉证，是劳之后果。

8.5 男子面色薄者，主渴及亡血，卒喘悸。

面色薄，谓浅淡不华，不红润，亦不足之色。男子面色薄，为气血不足，气血不足则津液不足，故曰主渴及亡血，气不足，动辄喘，血不足，动则悸。

8.6 男子脉浮弱而涩，为无子，精气清冷。

此为脉病人不病者，男子外形无病，但脉浮弱而沉涩，浮弱为阳虚，沉涩为阴虚，阴虚则肾虚，肾虚则精气清冷，精子稀少，活力不足，故为无子，不能生子也。

8.7 夫失精家，少腹弦急，阴头寒，目眩，发落，脉极虚、芤、迟，为清谷亡血失精。

失精家，谓肾精不固者。肾精不固，肾气必虚。肾藏精，主骨。肝藏血，主筋。肝肾两亏，虚极而寒。少腹，肾之所居，故少腹弦急。阴头（龟头）为宗筋之所聚，足厥阴肝经循股阴，入毛中，过阴器，肝气虚则宗筋寒，故阴头寒。肝开窍于目，骨之精为瞳子，肾之华在发，肝肾俱虚，故目眩、发落。若脉极虚、芤、迟，芤为亡血，迟为寒，此当属内劳过度致虚极，故下利清谷，亡血失精。

8.8 脉沉、小、迟，名脱气。其人疾行则喘喝，手足逆寒，腹满，甚至溏泄，食不消化也。

脉沉、小、迟，为阳气大虚，名曰脱气。上中下三焦阳气衰弱，其人疾行则喘喝，为胸中阳虚；阳衰则寒，四肢阳气不至，故手足逆寒；寒盛于中则腹满，脾胃阳衰，甚至溏泄，消化力弱。

8.9 脉弦而大，弦则为减，大则为芤；减则为寒，芤则为虚，虚寒相搏，此名为革。妇人则半产漏下，男子则亡血失精。

脉浮取沉取皆大，中取芤，此为革脉。得革脉，妇人则半产漏下，男子则亡血失精。（见《伤寒论注》17.6条）

8.10 脉得诸芤动微紧，男子失精，女子梦交，桂枝龙骨牡蛎汤主之。

芤、动、微、紧，皆属虚劳之脉。若脉得虚劳之脉，主男子失精，女子梦交。男子失精、女子梦交，都是内劳，必消耗相火，从而伤阳气，遂致阴阳俱虚。桂枝龙骨牡蛎汤主之。以桂枝芍药通阳，甘草姜枣和中，龙骨牡蛎固精。

桂枝龙骨牡蛎汤方

桂枝  芍药  生姜各45克   甘草30克  大枣12枚  龙骨  牡蛎各45克

上7为味，以水1400毫升，煮取600毫升，分温3服。

8.11 虚劳里急，悸衄，腹中痛，梦失精，四肢痠疼，手足烦热，咽干口燥，小建中汤主之。

凡虚劳，其证不外乎里急（小腹拘急），悸衄，腹中痛，梦遗，四肢痠痛，手足烦热，咽干口燥，不论何证，皆先以小建中汤主之，先固中焦，后按证之不同，施以不同治法。

小建中汤方

桂枝45克   甘草（炙）45克  大枣12枚   芍药90克  生姜30克  胶饴200毫升

上6味，以水1400毫升，煮取600毫升，去滓，内胶饴，更上微火消解，温服200毫升，日3服。呕家不可用建中汤，以甜敌也。

8.12 虚劳里急，诸不足，黄芪建中汤主之。

虚劳以至诸多不足如上条所列，但里急较甚，故于小建中汤中加黄芪以补气。

黄芪建中汤方

于小建中汤中加黄芪23克，余依上法。

气短胸满者，增加生姜；

腹满者，去枣加茯苓23克；

及疗肺虚损不足补气，加半夏45克。

8.13 虚劳腰痛，少腹拘急，小便不利者，八味肾气丸主之。

腰者肾之外候，肾虚则腰痛。肾与膀胱为表里，肾阳虚即膀胱气虚不能化，故小便不利，小腹拘急。八味肾气丸主之，肾阳足则腰不痛，小便自利。

八味肾气丸方

干地黄8两   薯蓣4两  山茱萸4两  泽泻3两  茯苓3两  牡丹皮3两  桂枝1两  附子（炮）1两

上八味，按重量比例，末之，炼蜜和丸，梧子大，酒下十五丸，加至二十五丸，日再服。

8.14 虚劳虚烦不得眠，酸枣汤主之。

因虚劳而烦，是虚烦。《内径》云：气行于阳，阳气满，不得入于阴，阴气虚，故目不得暝。此为虚劳损阴气，阴不足，阳有余，故气行于阳不得入阴，用酸枣汤养血敛阴。

酸枣汤方

酸枣仁240克   甘草15克   知母30克   茯苓30克  芎䓖30克

上5味，以水1600毫升，煮酸枣仁，得1200毫升，内诸药，煮取600毫升，分温3服。

8.15 五劳极虚，羸瘦腹满，不能饮食，缓中补虚。肌肤甲错，两目黯黑。食伤、忧伤、饮伤、房室伤、饥伤、劳伤、经络营卫气伤，内有干血。大黄䗪虫丸主之。

因五劳所伤而极虚者，外形羸瘦，腹中虚满以至不能饮食，须先缓其中，使胃和能食，宜小建中汤。五劳之伤人，劳作过度则伤气，房室过度则伤精，饮食过度则伤胃，饥饿过度则伤脾，渴过度则伤肾。忧思伤心，郁闷伤肝，说话过多则伤肺，皆令经络营卫气伤。经络气血既伤，又得不到饮食补充，以劳热煎熬，久而血凝，即内有干血。肌肤得不到气血滋养，故生甲错；气血两虚不能荣于目，故两目黯黑。其人虚极，外形必骨瘦如柴，缓中补虚之后，大黄䗪虫丸主之，以除干血。

此条重点在去体内干血，缓中补虚是铺垫，见补强中气，然后攻其干血。

大黄䗪虫丸方

大黄（蒸）40克  黄芩30克  甘草45克  桃仁125克  杏仁125克  芍药60克  干漆15克  虻虫30克  水蛭100枚   䗪虫55克  蛴螬90克  干地黄150克

上十二味，末之，炼蜜为丸，小豆大，酒饮服五丸，日三服。

8.16 虚劳诸不足，风气百疾，薯蓣圆方主之。

虚劳造成各种不足，营卫不足则风邪易入，故多兼风。只要是虚劳所致之风气百病，皆薯蓣圆方主之。

因虚劳而病者，经过上文诸多对症治疗之后，便可以用薯蓣丸进行后续调理。

薯蓣圆方

薯蓣120克  当归  桂枝  麯  干地黄  豆黄卷 各40克  甘草110克  人参28克  芎䓖  芍药  白术  麦门冬  杏仁 各25克  柴胡  桔梗  茯苓 各20克  阿胶30克  干姜12克  白蔹8克  防风25克  大枣（为膏）100枚

上二十一味，末之，炼蜜和丸，如弹子大，空腹酒服一丸，一百丸为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