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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抢

 品静 2022-08-06 发布于江苏

■阚立青

芒种过后,各种农事活动一个接着一个,农村按下了“大忙”键,开启了“大忙”模式。每到此时,我这个乡下长大的“城里人”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儿时农村的“双抢”。

“双抢”说的是长江中下游双季稻产区“抢收早稻稻谷,抢插晚稻秧苗”的传统农事活动,通常是7月中旬到8月上旬的20多天时间。

“双抢”作为那个时代的产物,带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双抢”说到底“抢”的是粮食,尽管水稻一年两季产量不高,早稻品质欠佳,但在那个粮食短缺的年代,早稻上市起码可以缓解青黄不接的问题。回想起那时的“双抢”,有太多苦涩的记忆。

“双抢”时节,夏至、小暑、大暑等节气接踵而至,是一年中气温最高的时候,人们每天基本上泡在“三伏”天的汗水里。一个“抢”字,道出了农民的无奈。没办法呀,季节不等人,是要赶农时的,必须与时间赛跑,老天再热也得下地“抢”,你若不“抢”,就意味着放弃,意味着收获无望,意味着大半年要忍饥挨饿。进入“双抢”的那些天,农村是看不到闲人的,每个人都派上了用场,农民要在有限的二十多天时间里完成早稻的抢收和晚稻的抢插。如果要用关键字来描述那时“双抢”的话,“快、苦、累”当是首选。

那时,每到暑假适逢“双抢”,还在上小学的我,为父母能做的事,就是照顾弟妹、烧火做饭、喂猪看鸡、田头送餐等“保障”活,让他们少操点心。还能再帮点小忙的话,就是拾稻穗、抱稻把、晒稻草、拎秧苗、递秧把,其他忙基本上就帮不上了。

“双抢”进入插秧的那些天,农村漆黑的夜幕下,蛙鸣虫叫,鸣叫声高低起伏,像极了乐队的演奏;萤火虫飞来飞去,忽闪忽闪,好似天幕上的点点星光;蚊子嗡嗡“哼唱”,随时都会悄悄来到你身边,亲口为你送上“红包”。那时大人们都去生产队远处的秧田拔秧了,我这个稍大一点的哥哥带着弟妹们成了“留守”儿童。黑洞洞的屋子里我和弟妹们都不敢呆在里面,只好用家里的长板凳,搁上门板,姊妹几个各拿一把破旧的蒲扇,蜗居在上面,边乘凉边惊恐地等待着大人们回来。

秧苗要赶在立秋前栽插下去,大人们是顾不上家的。他们通常是晚上拔秧白天栽秧,每天秧要拔到深夜十一二点,次日凌晨天刚蒙蒙亮又要参加生产队的集体栽秧。除了吃饭,其他时间几乎都泡在了秧田里。拔秧、挑秧、抛秧、栽秧,每天都在重复着昨天的“故事”,待到秧苗“抢”栽结束,大人们被晒得像黑人似的,手脚也会被泡得浮肿发白,腿上总能看到蚊虫蚂蝗叮咬的伤痕。

如今,随着粮食问题的解决,早稻已不再栽插,取而代之的是高产稳产的单季杂交稻种植;农业机械化的普及,播种、栽插、收割也不用农民累死累活地“抢”了,“双抢”作为曾经的农事活动已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里,成为我们这代人永远抹不去的记忆。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记住“双抢”,当记住唐人李绅的诗;告别“双抢”,当记住“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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