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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气不饶人，流传在民间的农谚，总是把在每个节气期间应该进行的农活，无比准确地及时预告。高粱笑红了脸，谷穗压弯了腰，待到西山红叶红，柿子像灯笼，高高挂树梢······ 柿子熟透了也红透了，满山遍野一树树的红柿子，就像一把把正在燃烧的红灯笼，映了天际。 京郊西南大山里，有两道沟，一道是十渡拒马河南沟，一道是百花山为源的大石河北沟，同属太行山燕山余脉，因水源的不同则柿子不同——南沟以大峪沟磨盘柿子著名，盘大，皮薄，汤清，红润；北沟的高足柿子则不同。红澄澄的柿子挂满枝头，高远湛蓝的天空掠过丝丝白云，蓝天、白云，越发凸显出柿子的红：红得让人心动、红得令人陶醉、红得让人忍不住驻足凝望。 柿子树寿命很长，生命力极强。年岁大的柿子树，树径可观，树冠若伞可撑遮天空，树皮呈方块样鳞片形状分布，树根像虬龙一样盘根错节深深地扎入泥土。柿子树总给人以沧桑感，稚嫩的叶片紧紧抓着枝丫，仿佛它们的童年就写满了故事。多年前，柿子是村民家里重要的经济来源，每到霜降前后，村里家家户户就开始摘柿子、卖柿子。生柿子具有浓烈的生涩味道，不能直接食用。想要把生柿子变成熟柿子，有两个途径。一个是“漤”。就是把柿子浸泡在石灰的温水里，或者把柿子放在小瓮里，用燃烧的麦秸秆或麦壳烟火加温，坚持每日换水，三至五日柿子就可成熟。“漤”出来的柿子是硬的。 再一个是“烘”。就是把柿子和几个苹果或者沙果等水果混放一起，进行催熟，也要三至五日才可熟成。“烘”出来的柿子是软的，好吃但不易运输和保存。从小至今，我都在琢磨一个事情，那就是几十斤柿子和几个苹果放一起，怎么隔上三五天，柿子就会变软变熟呢？小时候我总追着大人问。“这是一种催熟措施。” 这样的回答，还是不能打消我心头的疑虑呀。苹果和柿子放在一起，是发生了什么反应？靠什么物质把柿子催熟的？催熟催软的为什么是柿子而不是苹果呢？而且在催熟的过程中，柿子是几十斤，苹果只几个，苹果的力量有那么大吗？时至今日，虽然从网上轻易就可以搜索到“正确答案”，我依然觉得这件事情对我而言还是充满了神秘感，依然不可思议。但活生生的实践才是生活的本质。村民们都知道，只要这样做，就可以把柿子变熟。他们只管在劳动过程中创造出由生变熟的“奇迹”，理论方面的归纳和总结，是专家们的责任。 柿子被“”好，或者被“烘”好以后，就要担到集上去卖。早年间，一斤柿子也就几毛钱或者几分钱的价格，但对贫瘠生活的人来讲，那是一年当中一笔可观的收入——家里的油盐酱醋、春节的新衣年货、孩子的本和笔，都要靠卖柿子来维持。靠着卖柿子的收入，有的家庭供出了大学生，甚至是研究生······而那些卖剩下的柿子，村民会用木椽搭一个凉棚，凉棚上铺层玉米秆，把柿子放在玉米秆上，再铺一层玉米秆将柿子覆盖住，用这样的方式储存柿子。柿子在凉棚上经过三九严寒天的霜冻、雨雪洗礼，会变得更加松软香甜。 北风呼啸的冬夜，从凉棚上拣几个带着冰磕的柿子，放在炉台上暖热，再舀上半碗炒面，与柿子搅拌了一起吃，绝对是我童年的特色美食。 摘柿子时，落在树下破损了的柿子，可以切成两半，用绳子串起来，挂在房檐下晒干，制作成“柿饼”。被晒干的“柿饼”，在三九严寒天里，被装进瓮里，搬到屋外，冻上几天几晚，浑身就会布满白霜。经历过严寒考验的“柿饼”，品质得到了升华，其中的糖分得以凝聚，果肉变得紧实，口感极佳，绝对是柿子产品系列中的极品，近几年市场价一斤可以卖到十元左右呢。柿子浑身都是宝。据说柿子蒂也具有健脾和胃、镇静安神的功效，是一味传统中药。柿子虽然是一种水果，但早些年被称为“铁杆庄稼、木本粮食”。曾听本家一位长辈说，灾荒年月，他就是靠在村里的柿子树上找软柿子吃，才得以扛过饥饿活下来。从这个意义上讲，柿子树简直就是他的救命树。柿子红，红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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