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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

 佩君的文艺营 2023-03-19 发布于浙江

女性主义是什么?
从《始于极限》的内容来看,铃木凉美最初进入“夜世界(风俗业)”与母亲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我由此思考的是,母亲生前为了保护她,不让她涉入“夜世界”,她偏要和母亲对着干,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上野千鹤子给出的答案是:女儿是母亲最激烈的批判者。
当女儿(铃木凉美)走向成年,势必要从情感寄生的关系模式走向独立,进入“夜世界”象征着独立的开端,但价值观并未真正形成(当时她在读高中)的情况下迈向独立,伤害与危险潜藏其中,必将对将来的她产生反噬。
所以,当我们谈女性主义,实际上是谈建立在女性拥有独立完整自我的前提下的一种主体意识,“夜世界”更像是她为自由赢得一席之地对母亲的坚决反抗,而非真正拥有独立主体意的表现。
否则,总得顾及后果。
多年以后,她从高等学府毕业走向职业生涯,昔日从事“夜世界”的经历被人曝光,她如坠深渊,经历“社死”,以至于当有更年轻的女孩子向其询问,那样的工作到底能不能做?
她给出的观点是,你可以摆脱一份工作,但你永远不可能摆脱这一身份带来的“唾弃”。
在书信中,她回想起母亲,因为她母亲在当时的年代受过良好教育,有不错的工作,所以比较厌恶那些用“女人味”做生意的人。

我想起母亲,她做起事是来不输男子汉劲头的个性,亦很少花大量时间在穿衣打扮上,依此,我本人也十分抗拒在穿着上讲究过头借以吸引异性目光以此彰显自己价值的行径。大方,自然,整洁,干净即可,无须过度矫饰借此讨对方几句“真漂亮”的夸赞。

这不是有主体意识的表现。
点评与评价其实大都掌握在他人手中,为了那几个模棱两可的赞,人家说你好你就好,说你不好你就不活啦?但她母亲内心也很矛盾,一方面看不起做“女人味”生意,另一方面对办公室里素面朝天、丝毫不顾及自身形象的同性予以嘲笑。
母亲曾对她说,宁愿她染指暴力或诈骗,而不是当一个妓女,而她离开“夜世界”是在母亲去世那一年。母亲一走,她夜班工作的吸引力立即打了对折,这无不说明,她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反抗母亲。
母亲通常是家里的核心,母女关系一不小心就会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能平衡好这其中的斤两实属不易,是因为同性相斥?
据我观察,一般家庭的父子关系,自儿子成年后,也有一段时间的动荡期,但远远不及母女关系的深远、持久……
例如张爱玲与母亲黄逸梵,母亲病逝前,她都不愿见面,缘由是,张爱玲需要帮助时母亲并未为她排忧解难,相反把她推向父亲。
父母离婚,父亲的心思又不在张爱玲身上,以至于成年的张爱玲与母亲,彼此伤害,难以释怀。她大约认为,当年是母亲抛弃了她(我并未读完张爱玲所有作品,只是推测)从内心情感来说,抛下是仇恨的根源。
因为这里面隐含一种母亲对女儿的不认同:即我不够好,所以你才不要我。对孩子的来说,父母的认同感直抵心灵,这是自信的来源,但认同感并不是轻飘飘的一带而过,也不是一句简单的“你真”敷衍了事。
张爱玲那句人人皆知的:“出名要真早”,想来是说她比周围同龄人都优秀,她才华横溢,文采斐然,得到世人褒奖与认同,也只有她说出这句话才名副其实,因为没有拥有她那般的家世、她那与众不同的母亲,说出来是“东施效颦”。
从自身来说,我既是母亲也是女儿,并且养育的是女儿,知晓终日给女儿一日三餐的母亲不易。教会女儿为人处世、掌握谋生本领、于成长阶段洞悉女儿的心理需求,更为不易。
培养女儿的独立自主意识、养成正确三观,不被外界利益诱惑成为驱使的工具、不物化、也不被物化,尤为不易。
它意味着,母亲价值观的影响力、须适时介入及退出女儿的心理生长及精神领域空间的能力,以及母亲拥有觉察的意识及熟稔方式方法的应对能力,否则,这很可能演变成一场叛逆、逃离、出走,由此带来的伤害力,不容小觑。
女儿是你最激烈的批判者,你说什么她都可能去反驳,即使当面不反驳,现在不反驳,长远来看,只要她想总能找到方法,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反驳,将来是学业、事业、恋爱婚育、时间还早,你无从想象。
即使女儿每一步都走在正确的节点上,她的内心感受如何,母女之间是否有共鸣,不深入沟通,也就无从知晓。
母女关系是所有人际关系的起点,从这个角度看,铃木凉美与上野千鹤子两代日本女性在《始于极限》中的对谈,与其说是一种社会进步,不如说是思想的碰撞,是我想象中“母女”关系的图景。
不论是作为女儿,还是作为母亲,我憧憬着,未来母女关系能如她们一般给人智慧、力量、温暖、善意的传递,不光是触及灵魂的坦诚交流与精神洗礼,更是内心情感涓涓流淌的真切凭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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