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匮要略“脏躁”解析，甘麦大枣汤

金寿山 金匮诠释 医贯

[原文]妇人脏躁，喜悲伤欲哭，象如神灵所作，数欠伸，甘麦大枣汤主之。

甘麦大枣汤方:

甘草三两，小麦一升，大枣十枚。

右三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温分三服。亦补脾气。

本条见于《金匮》妇人杂病篇。此病不拘于妇人，男子亦有患此者，但以妇人为多。多由情志抑郁，气郁化火，血燥神伤，可表现多种多样症状，不仅是喜悲伤欲哭。但有共同一点，病不在于形体而在于心神，如原文中“数欠伸”一症就是神虚之征。甘麦大枣汤以小麦养心气，甘草、大枣润燥缓急。在运用时还可随证加味，录医案二则如下:

1.朱x x兄患癫狂，用消痰清火药而愈。越三年复发，消痰清火不应，用天王补心丹而愈。越二年又发，进以前二法，皆不应，用归脾汤而愈。越一年又发，发时口中哼哼叫号，手足牵掣搐掉，如线提傀儡，卧则跳起如鱼跃，或角弓反张，其喊声闻于屋外，而心却明白，但以颤掉之故，口欲语时，已将唇舌嚼坏，如此光景，半刻即止。止则神识昏蒙，语言谬妄，又半刻而发如前矣。一吴姓名医，用人参、鹿茸、肉桂、熟地、龙齿、青铅、远、茯等药，服之甚相安，然匝月不见效。乃就正于叶天士。叶笑曰：“渠用贵重之药，必自信为名医，但多费病家之财，与病毫无干涉，即庸医也。吾以轻淡药，二十剂当减半，四十剂当全瘳耳。”因叩其掣掉作则心明，掣掉止则神昏之故，曰: "操持太过，谋虑不决，肝阴胆汁两耗，阳跃阴跻脉空风动，非虚寒也。”用白芍、萸肉各一钱五分，白石英、淮小麦、南枣肉各三钱，炙草五分。病人见其方，殊不信。旁人亦以药太轻淡，并两帖为一帖。服十帖，病减半，二十帖病全瘳矣(《古今医案按》)。

本证服药过程，说得神乎其神，不可全信。但治好病则是事实。

2.某，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

生甘草(一斤研末)，红枣(一斤，煮烂去皮核，与甘草打和为丸)。每服三钱，开水送下。

原注：此人并无表证，又不内热，一日数十痉，服此二料而愈(《环溪草堂医案》)。

此证似属痉病，无表证，是不属于外感致痉；不内热，是不属于热极风动致痉，盖属脏躁一类之病，故用甘缓之方冶之而得愈。

本人经验，甘麦大枣汤一方，不仅可治脏躁，对神志不宁、失眠、心悸、多汗以及一切精神神经性症状，如阵咳、呃逆、嗳气、四肢抽筋拘挛，发作无定，用过诸药无效者，可用此方，或于应用方中加入小麦一味，但用量须在30克以上，往往收到满意效果。录医案一则如下:

马x x，男，38岁，1980年3月7日初诊。

去年六月发现特发性房颤，各种检查正常，原因不明。今年元旦后发过三次，发作时卧床，服“心得宁”能控制，夜寐梦多，疲劳后有早搏，心电图检查为房性早搏。后服用“异搏停”及中药，房颤不作,仍有早搏。胃纳不隹，大便日一次，偏溏。血压有时偏高。脉弦细，舌淡胖，心气不足，风阳动跃，治当补气安神宁心。

炙甘草(6克)，淮小麦(30克)，大枣(7枚)，炒白芍( 12克)，生米仁(12克)，钩藤( 12克，后入)，夏枯草(10克)，石斛( 12克)，硃茯苓( 10克)，硃灯芯( 5扎)，丹参( 12克)。

服药7剂后早搏停止，以后续用原方加减调理，早搏不发，夜寐也渐得安宁。服四十余剂后停药，至今未发作。

百合病，脏躁证，我认为是一而二、二而一之病，都是邪少虚多，都是阴阳俱不足，不但不可攻，而且很难补，正如《灵枢·终始》所谓“阴阳俱不足，补阳则阴竭，泻阴则阳脱。如是者，可将以甘药，不可饮以至剂”。百合、地黄、甘草、小麦、大枣，皆甘平之药，非至剂也。所不同者，百合病病见于阳，故当以阴法救之；脏躁证病见于阴，故当以阳法救之。同为甘平之剂，百合地黄汤则略偏于凉，甘麦大枣汤则略偏于温，此其异也。

——金寿山『金匮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