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诗人,被誉为当代欧洲诗坛最杰出的象征主义和超现实主义大师。2011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理由为:他用凝练透彻的意象,为我们打开通往真相的新径。特朗斯特罗姆擅长运用各种意象,在通常互不关联的事物间建立起微妙的联系。其作品精炼,用隐喻来塑造内心世界,表达诗人对日常生活与自然体验的非凡反思。布罗茨基公开承认“窃取”过特朗斯特罗姆诗的意象。 1931年4月15日,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出生于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父亲是记者,母亲是教师。他曾长期从事心理咨询工作。 特朗斯特罗姆说他年少时对文学不大感兴趣, 相比文学,他更希望自己能研究昆虫 ,将来在博物馆工作。在瑞典现代自由诗的黄金时代,特朗斯特罗姆终于也如许多少年一样对现代诗产生了兴趣。 1954年,23岁的特朗斯特罗姆出版了处女诗集《17首诗》,轰动诗坛,被称为 “一鸣惊人和绝无仅有的突破”。 在诗人持续、克制的创作历程中,他用略显冰冷的瑞典语写成,着眼在日常现实中创造奇迹。 他的诗歌从不借助汹涌澎湃的抒情,而借助那些“在场”的意象让读者自行去探索。 1990年患脑溢血导致右半身瘫痪后,特朗斯特罗姆仍坚持纯诗写作。他也把生命扑在钢琴上。特朗斯特罗姆未能当成作曲家,他的诗却深受着音乐语言的影响。在他因为中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后,他除了继续写诗外,还用左手单手弹钢琴。他说:“写诗时,我感觉自己是一件幸运或受难的乐器。诗找到我,逼我展现它。” 夏天的原野 已目睹了很多。 现实损耗着一个人的身心, 但夏天总算来了: 大型机场——调度员 从天空中卸下 一批又一批冻僵的人。 草和鲜花——我们着陆。 草有一个绿色领导。 我向它报名。 某人死后 有一个震惊 留下一条长长的明艳惨白的彗星尾巴。 它占据我们。它使电视图像模糊。 它像空气管道上冰凉的水珠云集。 你可以继续在冬天的阳光里滑雪 穿越悬挂枯叶的树林。 它们像旧电话簿上撕下的纸页—— 用户的名字已被寒冷吞噬。 感受心跳仍是一件舒服的事。 但我们常常觉得影子比身体更为现实。 站在自己黑龙盔甲旁的武士 显得微不足道。 诗歌是凝练的艺术 现当代诗人很少有人能像特朗斯特罗姆那样,把诗写得如此凝练、精准。他的诗是凝练艺术的典范。从1954 年出版的第一部诗集到2004 年的最后一本诗集《巨大的谜》,特朗斯特罗姆一共发表了两百多首诗。然而研究他作品的著作数量则已超出了他作品的页数的上千倍。 特朗斯特罗姆的诗影响着包括美国在内的许多国家的诗人。他常被称作“隐喻大师”。有人把他划为“深度意象诗人”,也有人称他为“后超现实主义诗人”“新简单主义的开创者”“巴洛克风格的诗人”“现实象征主义诗人”“魔幻现实主义诗人”。当然,这些称号各有道理,它们至少代表了特朗斯特罗姆各个阶段的创作风格。 特朗斯特罗姆1954 年发表处女作《17首诗》,轰动诗坛。四年后第二本诗集《途中的秘密》使他成为影响瑞典诗坛的诗人。以后他差不多每隔四五年发表一部诗集。1990 年,他因中风右半身瘫痪,但仍坚持着写作。 特朗斯特罗姆的诗通常从日常生活着手:如坐地铁、在咖啡馆喝咖啡、夜间行车、林中散步等。他擅长用精准的描述,让读者进入一个具体的时空。然后突然更换镜头,把细节放大,变成特写,让飞逝的瞬息获得旺盛的生命力,散发出“意义”,展现一个全新的可感可触的世界。 特朗斯特罗姆的诗歌始终在探索醒和梦、内与外、关闭与敞开、影子与身体、记忆和遗忘、时间和死亡等主题,他喜欢把大自然同工业产品糅合在一起,如“云杉像钟盘上的指针一样直立”“蟋蟀疯狂踩踏缝纫机”“蓝天轰鸣的马达是强大的”等等等等。他的诗常采用深度意象和隐喻来塑造内心世界,并把强烈的情感埋藏在平静的文字里: 我像一只抓钩在世界的底部拖滑 抓住的,都不是我要的。 疲惫的愤怒,灼烧的妥协。 刽子手抓起石头,上帝在沙上书写。 静谧的房间。 家具在月光中展翅欲飞。 穿过一座手无寸铁的森林 我慢慢走入我自己。 ——《尾声》 《尾声》和诗人大多数作品一样,采用一连串对立的元素(意象),呈现了孤立无助的生存状态。此诗再次展示了特朗斯特罗姆的写作手法:“建立被陈词滥调分隔的各领域的联系。” 诗的力量在于凝练。特朗斯特罗姆的诗始终在实践着这一审美理念,即用最少的词语创造最多的内涵。他的诗如一只精心打造的首饰盒,有高贵的整体平衡,也有精美的细节。每一首诗都具有广阔的时间和空间。读者时刻都能看到诗人的心脏——“被囚的永恒那挥舞的拳头”,感受它的迫切性,好像每一首都来自剧烈的心跳,每一行都在捕捉焦灼,每个词都在谛听将发生的奇迹…… 而这一奇迹,无疑归功于特朗斯特罗姆的强大的感受力,和他从各种文化中汲取的诗歌养分。除了从古希腊、《圣经》、巴洛克诗歌以及日本俳句那里汲取大量养分外,他还从古罗马诗人贺拉斯那里学到了诗歌的秘诀:“诗,应该简短,精确。”在回忆录《记忆看见我》(1993)中,他对这位古罗马诗人这样评论道:“美妙精准……这种脆弱的平庸与坚韧的崇高的转换,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毛毛虫的脚消失,翅膀打开。” 诗是我让它醒着的梦 波罗的海上的小岛——伦马尔岛,在特朗斯特罗姆诗歌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它是一个——借用特朗斯特罗姆的话说——“我的出发点”。他很多诗取材于伦马尔岛,比如著名的《蓝房子》和《波罗的海》,那里,个体与世界、历史与沉思、回忆与展望、伤感与悲喜纷纷交织在一起。1990 年8 月的一天,我在岛上拜访度假的特朗斯特罗姆时顺便采访了他: 问:你受过哪些作家影响? 答:很多。有艾略特、帕斯捷尔纳克、艾吕雅和瑞典诗人埃克罗夫等人。 问:你认为诗的特点是什么? 答:凝练。言简则意繁。 问:你的诗是否和音乐有着密切的联系? 答:我的诗深受音乐语言的影响,也就是形式语言、形式感发展到高潮的过程。从形式上看,我的诗与绘画非常接近。 问:你对风格是怎么看的? 答:诗人必须敢于放弃用过的风格,敢于割爱、削减。如果必要,可放弃雄辩,做一个诗歌的禁欲主义者。 问:你的诗,尤其早期的诗,试图消除个人的情感,我的这一感受对不对? 答:写诗时,我感受自己是一件幸运或受难的乐器,不是我在找诗,而是诗在找我,逼我展现它。完成一首诗需要很长时间。诗不是表达“瞬息情绪”就完了。更真实的世界是在瞬息消失后的那种持续性和整体性,对立物的结合。 问:有人认为你是个智性诗人,你自己是怎样看的? 答:也有人认为我的诗缺少智性。诗是来自内心的东西,与梦情同手足。很难把不可分的内心世界分成哪些是智性哪些不是智性。它们是诗歌试图表达的整体,不是非此即彼。我的作品一般回避寻常的理性分析,我想给读者更大的感受空间。 问:诗的本质是什么? 答:诗是对事物的感受,不是再认识,而是幻想。一首诗是我让它醒着的梦。诗最重要的任务是塑造精神生活,揭示神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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