痓病相关病种（下）

再回来看看原文，过去用麻黄，要先煮麻黄、葛根，减二升、去沫，内诸药。那时候用麻黄，尽管去了节了，和葛根要先煎，然后还要去沫。现在生活节奏比较快，你再让他煎麻黄、葛根，去沫，就比较困难了。现在麻黄用量比汉代的小多了，只用6～lOg，这时候去沫，沫很少。我亲自煎过药，我们门诊也经常煎药，煎6-1Og的麻黄没出什么沫，也无法去。因此为了避免心慌，就要把麻黄的剂量缩小，原方中不是三两吗，我们只用6 - 10g;桂枝也是用6-1Og，包括芍药；甘草的剂量要等于或大于麻黄，那么出现心慌、心悸的几率就小。另外老年男性，一定要问他前列腺有没右问题，如果前列腺有问题的，最好避开麻黄，如果再用麻黄，患者就容易出现小便细，或者尿不出尿来；排尿困难，会引起患者不必要的恐慌。如果不用麻黄，用什么替代？可以用香薷，尤其南方，用香薷更合适一些。

我们看看葛根汤的服法：“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覆取微似汗，不须啜粥，余如桂枝汤法将息及禁忌。”服葛根汤和麻黄类方，是不需要喝粥、喝热汤来助汗的。但是发汗有一个方法，第一，要做好发汗前的准备，比如吃了麻黄汤或者葛根汤，吃完药应该去躺着，怎么躺？应该侧身卧，不要平卧。因为太阳经在后背上，如果平卧，热气是往上走的，它往腹腔走，都走到里面去了，病必不除。而且侧身如果左侧朝上，那么左侧汗就会出得多，如果出多了翻一下身，右侧再朝上，右侧就会出得多。因此要来回地翻身，把汗发匀。发汗的程度，微似有汗者益佳。桂枝汤方后说了：“遍身漐漐，微似有汗者益佳。”遍身出那种小汗珠子，不要发大汗；“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也就是汗不要发得哗哗地流，除非体格很强壮可以那样发，否则最好就是发小汗、发微汗。

时间多少为好？我个人认为，发汗一定要晚上发，发完汗之后，如果感觉汗出够了，大约出两个小时后，感觉还有汗还要出，这个时候就要勤翻身，或者把腿支起来，让汗逐渐地落下去。不要汗发好了，觉得身上很舒服了，立刻就起床活动，去卫生间等。知果实在有尿频的人，我建议拿个盆或者尿桶，在被窝里接一下，这也没什么寒碜的，因为是为了让病尽快地好。如果觉得汗发好了，最好就这样睡下去，不要再起来，让汗孔进行一次正常的开阖的功能。第二天起来，病基本就好了。也有的体格差的人，如果我们剂量掌握得不准，发汗稍稍大了一点，会出现虚的症状，第二天可以喝糜粥自养，就是小米粥，热热乎平地喝，养两天也会好的。如果觉得发得太多，确实有点虚了，第二天还有汗，那么就要开一副桂枝汤。桂枝汤的剂量不要太大，一般来说，桂枝15g，芍药15g，炙甘草6g，生姜、大枣各10g，煮上一副，喝上去汗就止了，体力也恢复了。因为桂枝汤是个补虚方。如果是小孩子，桂枝可以用6 - 9g，芍药也6-9g，其他的相应减量就可以。

  我们接着往下看：“痓为病，胸满口噤，卧不着席，脚挛急，必骱齿，可与大承气汤。”首先来说，这个病是痓病，那么出现的症状有胸闷，“闷”这个字是“满”字，在腑叫胀满，在胸不叫满，叫闷。“口噤”是牙关紧急；“卧不着席”是形容抽风的一种状态；角弓反张，头往后仰；“脚挛急”，脚也抽筋；“必断齿”，龄齿就是牙咬得很紧。那么这种病是见于什么？见于无菌性脑膜炎比较多，现在这种病，～般都被急诊120拉走了，所以我们很少能见到，过去如果在偏远农村行医会见到。这种痓病，人体的筋脉拘急，它的原因是什么？原因是筋脉失养。濡养筋脉的津液不足就会抽筋，如果不用大承气汤，有没有其他办法？是有的，可以灌肠，给生理盐水就可以。这个生理盐水最好能加温，加到三十多度。这种病发生时往往都是急症，根本就来不及加温，所以说直接推也可以。

记得那时候我还刚毕业，在老家行医，我父亲就开着门诊。当时老家人都很穷，治病都是不给钱，等到秋天，卖了粮食有钱了，才给你药费。有的家很穷，一拖就是几年，不结药费，碰到好说话的，他就给你说一句话，今年没钱；也有个别的人赖账，根本就不给。正好有一个王姓的患者，他家在我们门诊赊药已经赊了几年。有一天晚上，他们家的小孩两周岁左右，突然抽风，紧急地抱到我家去，正好我在家，一看那小孩子，抽得就像个句号一样，头往后仰，牙关紧闭。我一看咱也别解释了，就说是抽风，你也不能说这是刚痓，给患者这样说，他也听不懂。这个人本来我们不想接的，因为他欠了那么多年的钱也不给，但是咱们作为医生，怀有一颗仁慈之心，还是以急救为主，救了再说。因此我们果断地用盐水，直接肛门灌肠给他打进去，打进去也就是两三分钟，小孩子就缓过来了。我当时没给这个小孩用针，没用针灸酌方法，只用了一个灌肠法，孩子就醒过来了。开方的话，我就会开大承气汤。如果大家是搞急症和重症的，遇到无菌性脑膜炎，或者是有菌性的也不要紧，就有用到大承气汤的机会。

我们看看大承气汤方：“大黄四两（酒洗），厚朴半斤（炙，去皮），枳实五枚（炙），芒硝三合。”厚朴好多的时候说是一尺，这里说的是半斤，本方剂量最大的是厚朴。我们详细解一下大承气汤的方义。其实大承气汤四味药组得很有意思，四为降之数，大黄用了四两，加强了降的效果。用大承气汤的时候，患者往往有粪块，芒硝就像个挖掘机在前面挖，把这些粪块挖碎。按照药理学解释，芒硝是硫酸钠，是盐，相当于用高渗的盐水把肠管外面的水吸到肠的里面，起到软化粪便的作用。厚朴的作用是将肠管变宽，是个横向的力量，肠管横向变宽后，气就容易下去。枳实的作用是什么？枳实通天彻地，从上到下是纵向的力量。大黄号称将军，具有推陈致新的功能，是从后面往下一推，然后粪便就下去了。如果用去了芒硝的小承气汤，患者吃了往往会有腹痛，只要加上芒硝，患者就不会有腹痛。

再来看看大承气汤的煎法：“上四味，以水一斗，先煮二物，取五升，去滓，内大黄煮取二升，去滓，内芒硝，更上火微一二沸，分温再服，得下止胺。”这个方子四味药，要先煮两味，就是厚朴和枳实，煮完了再放大黄，放上大黄就煮五六分钟，不要时间长了，然后再把大黄捞出来放芒硝，放到火上稍微一开就可以了，因为芒硝很容易溶化；另外用其气，如果煮得久了，它软化粪便的能力就差了。有的人说了，煮长时间、短时间，它不都是硫酸钠？这就是线性思维，中医认为时间的长和短是不一样的，用药不是唯成分论，用药用的是气。

治疗刚痓就是两个方子，那么葛根汤和大承气汤，如何区分应用？葛根汤治疗的痓病，脉一般是浮紧的，也有可能是略浮紧。前面说了，患者刚发病的时候，往往不来找我们，找我们的时候，脉已经就不那么浮了。但是大承气汤的脉，一般都是脉沉紧、沉迟，因为沉主里，迟主气闭，紧是津液不足、血涩不通，所以出现这种脉，才能用大承气汤。葛根汤还兼有表证；大承气汤证往往没有表证，可能会出现舌苔干黄，就像锅巴一样，这时应用大承气汤。还有几个指征，比如循衣摸床，撮空理线，遇到这样的患者，就果断地开大承气汤。记得我治一个患主动脉夹层的患者，当家属把我接去看病的时候，他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面。监护室里面这个患者，拿着他的输液管，在不停地往脖子上绕，往下解，然后上床边摸来摸去。再看舌头，舌苔黄、干、起刺，我们果断地开了宣白承气汤，是我经常用的，吃下去患者很快就痊愈了。

我们在临床上一定要建立中医思维，中医治病看的是症状和体征（包括脉象）。但是有些医生治病看的是什么？看的是病名。比如主动脉夹层，一些人就盯着心脏治，用降血压甚至什么稀释血液之类的治法。中医看的就不是这些。脑血管病和心脏病大部分都属于中医的胃肠系统疾病，治脑血管疾病时会用到栝楼承气汤；治疗心血管疾病，我们讲的宣白承气汤，或者大承气汤、三黄泻心汤，经常会用到。所以在临床上，不要总按病名治病；按病名治病，治来治去也弄不清病因。应该按症状治病，只要症状消失了，无论他是主动脉瘤也好，主动脉夹

层也好，患者就会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