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陈鸿艳：又到了吃土豆的季节

又到了吃土豆的季节

陈鸿艳

看着菜摊上刚刚出土的土豆，又到了吃土豆的季节了。土豆，在我们当地称为“洋芋”，既可当主食，又可做菜，是我们这里一年四季都离不了的食物。

土豆的自然生长期是半年，一般在正月十几下种，六月就大量收获了。但是我们往往等不到完全成熟就开始馋它了。妈妈在地边拔上两窝茂盛的土豆苗，还未完全长大的土豆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跳，皮嫩个小的土豆最适合做调和饭，米下锅煮几分钟沥起来，放猪油把土豆下锅加各种调味料翻炒片刻，倒入沥好的米，加适量的清水，盖上锅盖焖至锅内滋滋作响，掀开锅盖随着铲子的翻动，焦黄油亮的土豆让人口水直流，再捣上一碗青椒大蒜的水辣子，那味道简直绝了。

到了正式挖土豆的季节，土豆就以各种姿态登上了餐桌。土豆挖回来之后一般都堆放在阴凉遮光的屋子里，妈妈会在闲暇之余把土豆分成三六九等。挖烂的土豆容易坏掉，首先挑出来堆在一旁用来晒干土豆片，因为挖烂的往往是个头大的土豆。选择天气好的头天晚上妈妈把这些土豆刮皮，洗净，泡在桶里。第二天六点就起床，一边烧一大锅水，一边把土豆擦成土豆片，等到水烧开的时候，土豆片也擦好了。土豆片下锅焯水到七分熟的时候捞起来过凉水，然后稍微沥干水分，接下来就摆在太阳底下晒。晒土豆片可是个大工程，妈妈的要求很高，要一片一片的铺开，这样保证每个土豆片都能充分享受到阳光的照耀，一个太阳就晒干了，这样的土豆片颜色好。从太阳刚刚露出头到照到头顶，这个工作才基本结束，虽然辛苦，但是当下午收着亮晶晶脆蹦蹦的土豆片时，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干土豆片被妈妈用密封的塑料袋装起来，扎得紧紧的保存起来，等到来客人或者栽秧打谷子的时候把干土豆片放进七分热的油锅里翻滚片刻，透明的土豆片瞬间变得黄灿灿的漂浮在锅里，捞起来炸撒上白糖就是我们童年的炸薯片；亦或者是把干土豆片用温水泡十几分钟，和煮好的腊肉一起炒，绵绵糯糯的，又是另一种味道。

稍微小一点的和长有虫眼的土豆第二被挑出来，用来做土豆淀粉。等到农活忙个差不多，依旧是挑个天气好的日子，妈妈她们早早起床，背着挑出来的土豆，来到我们村上的磨坊，把土豆倒入木缸中反复用木棍捣，反复换水，直到缸中的水变清亮为止。把淘干净的土豆放到机器里打成土豆浆，这边打土豆，那边就过滤，分工合作，这是个费人力费时间且细致的活，一般就从早上一直忙到夜幕降临，几大木缸过滤后的土豆淀粉经过一晚上的沉淀，水和淀粉自然分开。第二天早上，妈妈她们三四个人把木缸倾斜，把上面的水缓缓倒出来，黄白相间的土豆淀粉就露出来了，妈妈把上面一层泛黄的轻轻刮出来搓成小丸子煮着吃。下面雪白的部分运回家一块一块的晒在太阳底下，阳光下白的刺眼的土豆淀粉让你难以置信是来自那一个个麻乎乎的土豆。晒过两三个太阳之后，手轻轻一碰，滑滑的粉块就自然散开，这样就可以装起来了。看着这劳动成果，心情大好的妈妈会在早上做饭前给我们做一个饭前甜点，舀一小勺土豆淀粉放入碗中，用凉水搅散，等到锅里煮饭的水开了，舀一勺开水一边往碗里加一边搅，就如同变魔术般白色的汤汁随着妈妈的搅拌慢慢浑浊，透明，粘稠，加上白糖，一碗垂涎已久的甜点就诞生了。贪吃的我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就往嘴里喂，丝滑细腻香甜连着烫一起涌入嘴里，让人不知道是该咽下去还是吐出来。当然也曾趁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做过，几乎没有成功过。这只是个小插曲，其实土豆淀粉主要是用来做粉皮的。而粉皮制作起来比较复杂费时，只有在重要节日或者家里来客的时候妈妈才会做。这时的我冒着被妈妈骂的风险守在灶前美其名曰帮她烧火，其实是想偷吃点粉皮的边边角角。做粉皮的土豆淀粉要提前泡一两个小时，然后倒掉上面的清水，加入鸡蛋，食盐，搅拌成糊状。切一块猪油在烧热的锅里走一圈，然后沿着锅边一圈均匀淋上土豆淀粉糊，快速的用铲子把锅底多余的面糊往锅边四周没有沾上的地方糊，面糊很快凝结，待到全部凝结变干，妈妈提着一角迅速反面，只听啪的一声，锅里便滋滋作响，再煎个两分钟一张弹性十足的粉皮就出锅了，这样的程序反复重复数次，就造就了我们这的特色美食-----粉皮腊肉。

经过两次的挑选，就剩下些漂亮的个头大的土豆了，一部分留种，富足的就是一年的口粮，可以随便搭配食物。铁锅洋芋蒸饭是多少在外游子和住高楼大厦人们向往的美食；泡菜土豆丝或土豆片是餐桌上不可或缺的老少皆爱的家常菜；炎热的午后，新鲜的豆角掐头去尾和去皮的土豆炒过后掺水一起煮到软烂，粗犷原始的味道让你胃口大开…….

小时候被我嫌弃的洋芋蒸饭现在已然变成了奢望，但是家里从来不缺土豆，因为这是个容易储存的菜，当冰箱里空荡荡的时候，土豆就成了我们的饭桌上的“救命稻草”，或炒或焖，味美价廉。

陈鸿艳，现居佛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