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记 | 凉山到处是山

打开一幅西南地貌图，凉山依偎在青藏高原的东缘。北起大渡河，南至金沙江，东邻四川盆地，西连横断山脉。一片6.0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地貌万千，风光奇崛。这里是中国最大的彝族聚居区——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

凉山到处是山。山从每一个方向伸展在我们四周。“四根撑天柱，撑在地四方”，吟唱了千百年的彝族古典长诗《勒俄特依》，至今仍在山中萦绕。但凉山的诱人并未被轻易察觉。

我经常乘坐飞机从成都往南直抵凉山州府西昌，穿过四川盆地上空湿润的浓雾，天地很快豁然开朗。新鲜的阳光，刺目的光照，凉山是那样清晰明亮。一列列山脉被照亮：碧蓝晴空之下，山川相连，群峰耸峙，峡谷纵横；江河如丝，蜿蜒于深切的山基。从翱翔的角度来看，茂密的森林，陡峭的崖壁。斑斓的坡地，晶莹的雪峰……尽收眼底的一切，是一幅饱蘸历史沧桑的壮阔画卷。

清代地方志描述此地“群峰嵯峨，四时多寒”，故而得名凉山。

东有大凉山脉，西有大雪山脉，与安宁河、雅砻江相间并列，南北走向。两大山脉构成凉山高原与山地的基本骨架，太阳山、牦牛山、小相岭、碧鸡山、黄茅埂相呼应；分布其间的大小三十余条河流，在山中咆哮着向南汇入金沙江、向北冲向大渡河。

换一种视角，才发现脚下的大山大川沉郁而凝重，与不息的河流交织着苍天的期望。

横断山，即使置放于世界山系地理单元来讨论，都堪称是颇为独特的。与大多数横向伸展的山脉迥异，横断山脉的纵向阻断，将青藏高原东西绵延的大型山脉扭曲为南北走向，来了一个几乎呈直角的大转弯。

高山深谷相间排列，这是横断山区别于其他山脉的主要特征，带有这一典型地貌特征的地区，是现在比较流行的横断山区的范围。在东经95度至105度之间，有岷江、大渡河、雅砻江、金沙江、澜沧江、怒江等六条大江及其众多支流并肩自北向南奔流而下，一泻千里。湍急的水流将青藏高原东南缘的西藏东部、川西北高地和云贵高原西部一带，纵切出一条条深谷和南北走向的山脉，这一独特的地理单元，就是闻名遐迩的横断山高山峡谷地带。它包括了四川盆地西部、南部的大相岭、小相岭、大凉山等。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气势磅礴的大凉山，在我们生活的这颗蓝色星球上，也是罕见的壮丽景观集结地。仅仅是一个山头的奇观，便让世人大呼“地球边缘”；走遍美景之地的探险家来到这里，也惊叹这里是“不可思议的人间仙境”。

凉山，还是一个有着鲜明民族特色的文化单元。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民族学者费孝通先生即提出“藏彝走廊”概念。在这条悠远漫长的走廊上，四川的藏彝民族片区，是目前我国民族文化保留完好、历史积淀丰富但同时又留下太多疑惑的地区，是古代北方草原文化、南边“百越文化”与巴蜀文化的相遇要塞，是“神秘的文化宝库”。

事实上，藏彝走廊上的许多文化事象至今未见公论，许多谜团尚存于史籍的空白处、泥土的掩藏下——光阴通过走廊，但未完全打开。及至后来的“藏羌彝走廊”的提出，旨在更好保护这一区域多样民族文化生态，把学术概念变成项目规划实施，把历史地理概念拓展延伸到社会经济文化领域。

一地之内语言有别，一山之邻服饰不同，已成为解读凉山多民族文化的常识之一。在中原大地罕见的民族风情，像瑰丽的花朵一般，摇曳绽放在中华的大花园里，多姿多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