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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孔子去旅行之197:孔子到访管仲故里管谷村(上)

 meiqingji 2023-09-21 发布于山东

跟着孔子去旅行之197:孔子到访管仲故里管谷村(上)

梅庆吉

20141017日午饭后,振武休闲宾馆老板李家涛送我们到汽车站,先乘车到淮南,再转去颍上。到达颍上,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我们下榻健康旅店。住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了解管仲故里管谷村的位置及走法。店老板很负责任,他对管谷村不是很熟,就找他的朋友亲戚询问,终于把情况摸清楚了。管谷村在县城以北大约10公里远的建颍乡,有公交车通建颍乡,但不通管谷村,可以在去管谷村的路口停下,那个站叫电厂。从大路边到管谷村,大约还有两华里远。

要这位刘姓女士引领下,我们来到管谷村

第二天早饭后,我们从汔车站上了开往建颍乡的班车。一上车,我们就不断向左邻右舍询问去管谷村的事。说也巧了,我爱人旁边那位女士也去管谷村,她说:“你们跟着我就行。”这下我们放心了。车出了城,走了一段路,看到有座跨路的四柱三间牌坊,上面写着“管子故里”四字。有人告诉我们,过了这个牌坊,就是建颍乡了。再往北走过了几个村庄,来到电厂那一站我们跟着那位女士下了车,一边走她一边说,她弟弟家盖房子,今天上梁。当地上梁是个大事,主要亲戚都得来。说着话,感觉不一会儿就进了村,来到她弟弟盖房子的地方,人很多,正在忙着。

文颍村街景

他们找来一位姓荆的中学生,让他领我们去文地小学。这时我们才知道,管谷村由两个自然村组成,我们到的这个叫文颍村,管谷村还要在东边。来到学校门前,看到一座很普通的校门,上面写着“安徽省颍上县文地小学”。门旁有块牌子,上面是小学的简介,得知始建于1933年,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年了。教学楼是一栋三层建筑,在后边的操场边上,立着一通石碑,上书“孔子止宿处”,碑立于民国二十二年(1933)九月,为时任县长张鼎家所题。

荆姓同学带我们前往文地小学

碑阴是张鼎家撰写的碑文:“颍上八景有名'文地春风’者,在县北二十里。相传孔子自楚返鲁宿此,载《县志》。盖圣人所过之处,野者化而为文,如春风之化育万物,故曰'文地春风’。余观风邑北,适经其地,集上人问之,已实是而名非矣。然故老间有识之者,犹津津而道焉。地在荆家圩之西,昔名文地营,今以荆家营名之矣。夫古今过客之宿此者何可胜数,乃经圣人之一宿,地遂因之见重,信乎?所存者神而过者化也。爰立石于此,用彰圣迹并励邦人。”正因为如此,文颍村的小学仍叫“文地”。

孔子止宿处碑

孔子到来之后,发生了一件传奇的故事:为不扰民,他们在地上铺了一张席子过夜,在这一席之地范围之内竟然没有蚊虫侵扰,后人为纪念此事,将此地称为“文地”,称其为“文地春风”,为颍上古八景之首。民国《颍上县志·舆地书》载:“文地:县北二十里,相传孔子自楚返鲁,宿此,故曰'文地’,俗呼'文地营’,旧为邑八景之一,曰'文地春风’……民国二十二年(1933),县长张鼎家为之立碑,以志圣迹。”

当时的颍上,属于蔡国。孔子周游列国期间,曾到过蔡国,《史记·孔子世家》里有载:冉求既去,明年,孔子自陈迁于蔡。又说:“孔子迁于蔡三岁,吴伐陈。楚救陈,军于城父。”那么孔子是在什么时间到的蔡国?值得注意的《孔子世家》提到两个节点,一个是“公孙翩射杀昭公”,事在鲁哀公四年(前491)。另一个是“秋,齐景公卒”。齐景公卒于鲁哀公五年(前490)。这就是说,孔子于鲁哀公四年离开陈国,来到蔡国,鲁哀公六年离开,在蔡国待了三年左右。

蔡国曾三次迁都,初都于上蔡(今属河南),始封君是蔡叔度,是周武王和周公之弟。因参与三监之乱,被周公平定后,将其放逐郭邻,囚禁而死。其子蔡仲被周公封于蔡,重建蔡国。鲁昭公十一年(前531),楚灭蔡。三年后,蔡平侯复国,迁都新蔡(今属河南)。鲁定公四年(前506),蔡国随吴国伐楚,并攻入郢都。鲁哀公二年(前493),因蔡国受到楚国的逼迫,在吴国的帮助下,蔡昭侯迁都州来(今安徽凤台),称下蔡。鲁成公五年(前447),被楚国所灭。

蔡国故城遗址

这三个蔡孔子都曾到过。孔子在上蔡,收了5位弟子,即:漆雕开、漆雕哆、漆雕徒父、秦冉、曹卹。今在上蔡,还有漆雕开和曹卹墓。还有孔子厄于陈蔡处和子路问津处。新蔡有子路问津处。在这三个蔡,孔子待时间最长的应该是下蔡,因为那是当下蔡国的都城,孔子入蔡,是希望能得到蔡侯的任用。后楚昭王招,孔子应该是从下蔡出发西行的。颍上距下蔡不远,我分析,孔子是从新蔡前往下蔡的路上,途经管仲故里颖上,带着弟子前去拜访的。

新蔡子路问津处

《史记·管晏列传》开头就说:“管仲夷吾者,颍上人也。”司马贞《索隐》:“颍,水名。《地理志》:'颍水出阳城。’汉有颍阳、临颍二县,今亦有颍上县。”

据载,管姓始祖管叔鲜联合蔡叔度、霍叔处,还有纣王的儿子武庚发动叛乱(史称“三监之乱”),被周公平定后,将管叔处死。其后裔逃到颍河右岸的谷家庄,当地富翁鲍老将他们收留,结为好友。管严娶谷氏,生管仲。年轻时和鲍叔牙一起经商,后到齐国为相。一次回家探母,正赶上洪水泛滥,管仲带领乡亲开沟治水,变水害为水利,百姓安居乐业,五谷丰登。人们为纪念管仲的功绩,将谷家庄易名为管谷村。民国《颍上县志·舆地书》载:“管谷村:县北二十里颍水流域老泗溜北,相传管子家于此,今余故址,中高外下……管子裔之居颍者今有二处,一新河口东管台子,一阳台湖南管台子。《风物纪》云:'管谷为仲父所生之地。’其说无疑。”

颍水育英

孔子来到管仲故里,他们师生之间的话题自然是围绕着管仲展开。我分析,《论语·宪问》篇中的第十六、十七两章,就发生在这里。先是子路向孔子请教管仲是否为“仁”的问题。第十六章曰:“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子路

齐僖公死后,将君位传给长子诸儿,即齐襄公,国政一片混乱。齐僖公的另两个儿子,老二公子纠、老三小白怕受牵连,都离开了齐国。公子纠在管仲和召忽的保护下逃到鲁国,小白在鲍叔牙的保护下逃往莒国。齐襄公十二年(前686),公孙无知杀襄公,自立为君。第二年,雍林人杀无知,齐国处于无君状态。

襄公乱政

在外的公子纠和小白,谁先回国,谁就可以继承君位。管仲为使公子纠能顺利上位,便埋伏在小白回返的路上,见小白骑马飞驰而来,管仲“嗖”的一箭射去,小白倒地而“死”。正在管仲和召忽准备保护公子纠回国的时候,鲁庄公收到齐桓公的来信,要求处死公子纠。原来管仲那一箭并未射中要害,而是射在衣带钩上,他急中生智,倒地装死,骗过管仲,回国后继承为君,即齐桓公。鲁庄公知道自己惹不起比自己强大的齐国,便答应了他的要求,将公子纠处死。这就是子路说的“桓公杀公子纠”。公子纠死后,召忽也头触殿柱,殉主而死。按子路的逻辑,管仲也应该像召忽那样殉主而死,可他却没有,不但活了下来,竟然还做了齐桓公的国相。这让子路不能理解,接下来那个“曰”字是子路在问,说管仲不能算个仁德的人吧?孔子则纠正说,桓公在位期间,曾九次与各国诸侯结盟,靠的是和平谈判,而不是战争,这都管仲的力量所致。孔子处在“春秋无义战”的时代,看到了太多的杀戮,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让他感到痛心。而管仲辅佐齐桓公,以和平方式解决国与国之间的纷争,使百姓免于战争之苦,安居乐业,这功劳比什么都大。孔子很少以“仁”许人,说颜回也只是“三月不违仁”。可对管仲,连说了两句“如其仁”,足见认可之深。

召忽墓

孔子的这一番解释,并没有说服站在旁边的子贡,他就子路的话题,接着又问(第十七章):“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子贡跟子路一样,认为“管仲非仁者”,问的问题也差不多,但多了“又相之”三字。说管仲不但没有像召忽那样殉主而死,反而还做了死对头的国相,这不是很严重的问题吗?而孔子的回答,比回答子路又深了一层,分量也加重了许多。回答子路时,还只是说“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这样的话,而回答子贡则不一样了,说管仲辅佐桓公,使之在诸侯间称霸,“一匡天下”,扭转了“无义战”的局面,让社会走上正轨,人民安居乐业。其影响所至,一直泽被到了今天。这对历史对社会的贡献无人能比。接着又说了一句分量更重的话,如果没有管仲,我们直到今还在过着“被发左衽”的原始人生活。这不就是盖世之功吗?子路和子贡都提到管仲没有像召忽那样为主殉死,并以此为据,指斥其不仁。最后孔子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那些讲究小诚小信(谅)普通人,说死就必须死,找个偏僻的地方就自杀了,很快就被人们遗忘了。像这种死,有什么价值呢?如果管仲也像他们那样死去,还会有“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的事情吗?还有“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的结果吗?诚如邢昺在《论语注疏》中所讲:“言管仲志在立功创业,岂肯若庶人之为小信,自经死于沟渎中,而使人莫知其名也。且管仲、召忽之于公子纠,君臣之义未正成,故召忽死之,未足深嘉;管仲不死,未足多非。”此言甚是!

子贡

这两章前后衔接紧密,一脉相承,应该发生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针对的是同一问题。只有来到管仲故里,才有可能进行如此深入的讨论。

他们师徒之间讨论管仲问题,不止以上两章,《说苑·善说》中也有一段子路与孔子关于管仲的对话,应该跟以上两章密切相关:“子路问于孔子曰:'管仲何如人也?’子曰:'大人也。’子路曰:'昔者管仲说襄公,襄公不说,是不辩也;欲立公子纠而不能,是无能也;家残于齐而无忧色,是不慈也;桎梏而居槛车中无惭色,是无愧也;事所射之君,是不贞也;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是无仁也。夫子何以大之?’子曰:'管仲说襄公,襄公不说,管仲非不辩也,襄公不知说也;欲立公子纠而不能,非无能也,不遇时也;家残于齐而无忧色,非不慈也,知命也;桎梏居槛车而无惭色,非无愧也,自裁也;事所射之君,非不贞也,知权也;召忽死之,管仲不死,非无仁也。召忽者,人臣之材也,不死则三军之虏也,死之则名闻天下,夫何为不死哉?管仲者,天子之佐,诸侯之相也,死之则不免为沟中之瘠,不死则功复用于天下,夫何为死之哉?由!汝不知也。’”

管仲像

孔子所说的“大人”,是指了不起的人,完美的人。子路听了孔子的话,表示不赞成,连发六问,已经远远超出了此前提出的问题,涉及到了与襄公的关系、辅佐公子纠问题、被关押问题、事所射之君问题,孔子一一作了解答。前两章孔子没有回答召忽之死,而在这里,则给予了正面回答。孔子认为,召忽是做臣子的材料,他不死,免不了做三军的俘虏,死则名扬天下,他为什么不死呢?召忽是个武将,当时齐僖公选择召忽和管仲辅佐公子纠,就是从文武两个方面考虑的。说到管仲时又深入了一步,说他是辅佐天子的人才,是诸侯的宰相,若是死了,哪里会有那些惊天动地的事业?后面的“沟中之瘠”,正是承“自经沟渎”而来。说明这一段与前两章,发生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只不过记载在不同的书里而已。如果把这三段排个顺序的话,我认为《宪问》第十六章子路问为第一,第十七章子贡问为第二,《说苑》这段为第三,三者为一个整体。这样来看,他们师徒之间关于管仲的讨论,就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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