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学校要求上一年级的女儿来观察种子的成长，选为绿豆，其奇妙的变化，算是一节科学课。看着她那认真观察样子，我便想起了小时候，母亲泡豆芽的往事。 每年农历10月至次年2月份都是泡豆芽的好季节。渭北高原的农村，温温的土炕就是豆芽成长的温床。绿豆、黄豆、黑豆都是泡豆芽的好材料。少量的水是另一种材料。所用的工具再简单不过，无非是烧制的瓷盆或洋瓷脸盆、一块毛巾、一块土制的胡基（用木柄圆石头的柱子使劲锤打湿度相当的黄土，并风干而成。西北地区用此来砌墙盖土木结构的房子）。 泡豆芽是个既简单，又讲究技术的活儿。有俗语为证，为“那家的媳妇能成很，蒸馍捏鸡娃（做花馍），种菜泡豆芽，干啥都是把式”。说它简单就是取材简单水和3种豆子中的任意一种，所用工具也简单。说它讲技术，那还真是个操心活，拿捏火候的活路。 母亲先将一小碗绿豆洗干净，捡出杂质，倒入洋瓷脸盆或烧制的瓷盆，然后用开水将豆子一泼，再迅速用凉水把它一救，让水成偏凉的温状，并刚好盖住豆子。放在土炕上有一点点温度的地方，并盖上被子方可。如果全部用开水，会烧坏胚胎，导致生豆子变成死种子，只能熬稀饭或蒸沙豆包子了，吃豆芽无异于做梦。那你会说，直接用温水泡，这不省事嘛，那样的话，吃豆芽的周期要从7天延长至10天了。   大约7个小时后，豆子就发胀了，同时，那些水也吸收的差不多了。这时候，就要用凉水将它们轻轻地淘上两遍，注意不要揉搓。然后，给里面带上少量的水，并用湿毛巾将它盖上，防止水分流失，但豆芽在成长过程中不断地吸收水分。有充足的水分，有合适的温度，每8个小时左右就在用凉水淘一次，用簸箕来轻簸，使它们能够均匀成长。同样，要轻，不能揉搓。 大约2天时间，各粒豆芽基本长到近1厘米左右。此时，就要给它们上“刑具”—铺上湿毛巾，压上胡基（可以根据盆的大小来加工成圆形状），使豆芽左右生长，主要是长茎，限制了头的生长。此时，豆芽在温温地土炕上就不断地生长。期间，每半天就要用水淘，用簸箕来轻簸，还是不能揉搓。也要根据其长势来更换大一点的盆，便于它们生长。 这样，再经过4天时间，也就是豆子从发泡，到成形，变成有模有样的豆芽，差不多就7天时间。豆芽菜就可以经过加工，端上餐桌了。 母亲说，这是一个系统工程，人要勤快，还要讲究火候，该用淘时一定要淘，就是半夜三更，也要从炕上起来淘，也不能省，瞌睡总要从眼里过。会泡的人泡的豆芽茎干白长长(chang)的，芽芽始终长（zhang）不长(chang)；不会泡的人，最后泡的头大身子细，那茎干好像玉米须一样，不是把式，还真泡不了。7天时间，一碗豆子经过发泡便变成了一洋瓷盆豆芽，完全是自然生长，没有任何添加剂，绝对的绿色健康食品。 那时候，泡好豆芽买豆芽，也是家里的一笔收入。母亲回忆到，每次泡两大笼（用荆条编织），给许道乡初中或凉水泉煤矿都供过，一次能收入30元呢，只是在7天时间费一些事，操一些心，下一些苦而已。 村里不少妇女向母亲请教，她毫不保留地给人传经送宝——泡豆芽、经布织布纺线、纳鞋底等技术活路等等。喜欢帮助别人且心灵手巧的她，总有一帮女粉丝（村里结过婚的小媳妇和没有结过婚的姑娘娃）围绕着。 母亲有近6年没有泡过豆芽了。当我问她为什么不泡了，她说，你大（父亲）去世了，谁来帮我。一句话把我说的无语了，只有不断地沉思。现在家里吃的豆芽无论是在西安，还是老家，都是从市场上买，但我总偏执的认为只有她泡出的豆芽才吃着更香更健康。  作者简介：谢鹏斌，男，1978年10月出生，从军十几年，曾在军内报刊杂志上发表作品近40篇，并在地方报刊杂志网站上发表作品近40篇。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