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布罗茨基 约瑟夫·布罗茨基(Joseph Brodsky,1940-1996),俄裔美国诗人,在47岁时,以其“出神入化”“韵律优美”,“如交响乐一般丰富”的诗篇和“为艺术英勇献身的精神”荣获1987年度诺贝尔文学奖,成为这项世界性文学大奖继加缪之后又一位年轻的获奖者。 布罗茨基出生于列宁格勒一个犹太人家庭,15岁便退学浪迹社会,做过烧炉、运尸、地质勘探等十余种工作,曾屡遭拘讯,多次入狱,1964年以“寄生虫”罪名被提起公诉,流放北方,后又被判五年徒刑。1972年,在没有得到合理解释的情况下被告知说,当局“欢迎”他离开苏联,并不由分说便被塞进一架不知飞向何方的飞机,从此开始了不知何时为尽头的流亡国外的生活。 来自明朝的信 1 不久将是夜莺飞出丝笼,隐没踪迹 的第十三个年头。当暮色降临, 皇帝用另一个裁缝的血吞下 药丸,接着,倚上银枕,转视一只珠饰的鸟 它那平乏、单调的鸣叫催他入眠。 这就是我们这些天来在“人间天堂”庆贺的 这个单数,且不吉利的周年。 那面特制的用以抚平皱纹的镜子 一年贵比一年。我们的小花园为杂草窒息。 天空,也被塔尖刺破,像针扎进某病人的 肩胛骨,他病情惨重,只可让我们忘其脊背。 每当我对皇子谈论 天文,他便开始打趣…… 这封你的野鸭,亲爱的,给你的信 是写在皇后恩赐的香水宣纸上。 最近,稻米匮乏,而宣纸却源源不断。 2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此乃 谚语所云。可惜归途 不始于相同的起点。它超过十个 一千里,尤其当你从个位的零数起。 一千里,两千里 一千意味“你永不能 返回故里”。这种无意义,像瘟疫 从言语跃上数字,特别落上了零。 风把我们吹向西方,如黄色的豌豆 迸出干裂的豆荚,在城墙屹立处。 顶风的人,形态丑陋,僵硬,有如惊惧的象形文字 有如人们注视着的一篇难解的铭文。 这单向的牵拽把我拉成 瘦长的东西,像个马头, 身子的一切努力消耗在影子里, 沙沙地掠过野麦枯萎的叶片。 (常晖 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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