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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书法史》:北魏书法——平城时期的篆书和隶书

 三个小布丁 2023-08-07 发布于河南
这一篇,我们说北魏书法在平城时期的状况,因为书体较多,本文介绍篆书和隶书。
在此之前,我们要依照顺序先说说北魏书门——清河崔氏和范阳卢氏。

北魏书门——清河崔氏和范阳卢氏

之所以要说这两家,是因为清河崔氏和范阳卢氏是北魏时期最为著名的书法世家,若就《魏书》所述崔、卢传承家法的世次来看,“崔”指崔氏各支中崔悦所传的崔玄伯一支,“卢”指卢氏各支中所传的卢志所传的卢玄一支,这是“崔卢”书门的主支。
简单点说:从北魏一朝来看,领袖书坛的人物,在崔氏为崔玄伯、崔浩父子,在卢氏为卢玄、卢渊祖孙。
二门的书迹早已不传,但我们仍可以依照资料记载大体看出二门所擅长的书体:
大体来说,清河崔氏所传的“体势”有楷篆、草书、隶书、行押;卢氏书家取法的锺书,则他们擅长的是铭石书、章程书和行押书。
同时,种种迹象表明,北魏时期,崔氏书家的地位和声望高于卢氏,居于主导地位。崔氏书法在北魏传扬的势头之大,范围之广,卢氏望尘莫及。这一节的内容可以汇总如下图:

(北魏书门里的崔氏和卢氏)

平城时期

1、“魏碑”一词的形成
我们已经知道谈及北魏书法,现代最流行的词汇是“魏碑”,但实际上,它是近代才有的书法词汇。
最初肯定北魏书艺价值的学者,是清代嘉庆时期的阮元,但他也只是提出了包括北魏碑刻在内的“北碑”这个宽泛的概念。

(阮元画像)
稍晚一些的包世臣(邓石如弟子)也大力宣扬北朝碑刻,但他仍然没有特别推举北魏碑刻。
直到光绪后期,康有为才明确地提出了“魏体”“魏碑”这样的概念
康有为说:“北碑莫盛于魏,莫备于魏”,“凡魏碑,随取一家,皆足成体,尽合诸家,则为具美。虽南碑之绵丽,齐碑之逋峭,隋碑之洞达,皆涵盖渟蓄,蕴于其中,故言魏碑,虽无南碑及齐、周、隋碑,亦无不可。”言下之意,说起碑体书法,魏碑是最有价值的碑体书法。

(康有为像)
晚清以来,人们习学的“北碑”主要是“魏碑”,而且是北魏迁都洛阳之后四十年间书刻的“魏体”。
2、平城时期
我们知道,北魏可以依据定都位置分为平城时期和洛阳时期。所谓的北魏平城时期,是指公元四世纪90年代末至公元五世纪90年代前期,宽泛地说,是指北魏迁都洛阳之前的百余年。

(从平城到洛阳的迁都)
这个时期的书迹,最著名者是《大代华岳庙碑》和《崇高灵庙碑》,后者在宋代已见著录,传世已久。其他遗迹是清朝以来陆续出土的,有碑刻、墓志、造像记、买地券等,近年在平城故地的山西大同还出土了北魏的墨迹题记、瓦文、瓦当、墓砖文字,若以品类而论,胜于洛阳时期。
分类来说:
篆书
种种迹象表明,在北魏时期,古体的篆书仍然是人们使用的书体,范围照旧限于特定的、庄重的场合,而且流行于上层社会。
现在所见平城时期的篆书都是碑志的题额,凡七种:分别是《皇帝东巡之碑》篆额、《平国侯韩弩真妻碑》篆额、《中岳嵩高灵庙之碑》篆额、《皇帝南巡之颂》篆额、《刘戍主之墓志》篆额、《司空琅邪康王墓表》篆额、《大代宕昌公晖福寺碑》篆额。
这些遗迹,散布于京师平城、辽东、关中、河北、河南,按笔体可分为三类:
第一类,《皇帝东巡之碑》《皇帝南巡之颂》《司空琅邪康王墓表》《大代宕昌公晖福寺碑》碑额四种,篆法颇接近,都是横竖方直,两端平截或者斜截;曲笔的起笔、收笔有意识地要表现出尖锋;对称的纵向笔画末端也是尖锋,并且向外弯挑。这类篆书,,或许就是当时的“楷篆”。

(《皇帝南巡之颂》碑阳拓本)
第二类,《嵩高灵庙碑》碑额,笔画圆厚肥重,但仍然要在一些笔画的端部挑出尖锋。如图:

(《嵩高灵庙碑》篆额拓本之一)
第三类,《平国侯韩弩真妻碑》篆额,形制小,镌刻得比较草率,笔体的圆曲之势明显一些,却不厚重,照例要表现尖锋。如图:

(《平国侯韩弩真妻碑》篆额及碑文拓本)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这些篆书虽出自不同地域的书家、书手和刻手,风格也有不同,但他们都爱表现曲线和尖锋。这个“共性”,或许是当时流行的“篆法”。
十六国以来的北方,篆书主要是由清河崔氏传法,篆法是承袭卫氏而来,卫觊擅长古文和鸟篆,按这一传承线索来推测,北魏平城时期的篆书规制,当是汉代鸟篆的余绪。
隶书
平城时期郑重的碑刻、墓志都是采用隶书体书刻,品貌多样,大体有以下几种类型:
第一类,笔体欹侧的隶书,有方峻森严的风范。见于太武帝时代的《皇帝岽巡之碑》和文成帝时代的《皇帝南巡之颂》。这两通碑显然是庙堂之制,两碑书刻时间相去二十五年,书书体势却十分相似,笔画方截,横画两端作翘起的翻飞状,撇画的收笔翻挑,竖钩是平挑,这都是隶书的典型特征,这类隶书杂有明显的楷式,比如横向笔画一律写成左低右高的斜势,许多撇画是方头尖撇。而《皇帝南巡之颂》中的很多字几乎就是楷书。如图:

(《皇帝南巡之颂》碑文局部拓本)
但我们一定要注意,这些楷书的写法是不自觉带入的,这些书迹仍应归为隶书。
第二类,方厚平直的隶书。以《嵩高灵庙碑》为代表,《大代华岳庙碑》也属于这一类。它们的横竖笔画方厚平直,接近东晋末年的《爨宝子碑》,但横画两端的波挑不像《爨宝子碑》《皇帝南巡之颂》那样显著。由于横平竖直,其结字比《皇帝南巡之颂》平稳,却又不如《爨宝子碑》朴茂。

(北魏中岳《嵩高灵庙碑》局部拓本)
有意思的是,康有为称许它为“体兼隶楷,笔画方圆”,目为“神品”,杨守敬却认为它“不足贵也”。
第三类,浑朴的隶书。以摩崖隶书《嘎仙洞祝文刻石》为代表,字形较大,结构方正,就拓本的面貌而言,可以称之为浑朴。如图:

(《嘎仙洞祝文刻石》拓本)
如果推想其本来面目,应是庙堂气象,因为千余年来的自然剥蚀,当初的刻痕已经漫漶,笔画的边廓残缺模糊,反而获得圆浑的美感。
第四类,简直草率的隶书。如《宿光明冢》《王羌仁冢》墓砖文等,都是在烧制后的墓砖上草率刻划的文字书迹,这类书法,书刻者力求结体平稳,却掩盖不了拙态,其中还夹杂有明显的楷法,结字散漫,一副不衫不履的样子(图请见426页)。
第五类,美术化的隶书。瓦当文的《富贵万岁》属于此类。这一类隶书,接近十六国时期石赵的瓦当文风范,不杂篆地,直笔和曲笔都没有图案性的装饰或变形,只是周正而已,如图:

(北魏《富贵万岁》残当)
另外,《刘贤墓志》隶书是比较特别的一种,书刻者似乎很在意表现隶书的翻挑,字形长,撇画的末端书刻成“折刀头”,这是汉魏之际隶书上的出现的特征,这块墓志的石质,作碑形,下有龟趺。由于书刻者疏于隶法,该志隶书的结体已失西晋隶书的严整之势,有的笔画作楷式。如图:

(《刘贤墓志》实物图)
总之,北魏平城时期的隶书是承接十六国隶书而来,也可以看作是西晋隶书的余脉。启功先生称:其“构造和笔画姿态都想学隶书,但书写技巧不纯,笔划无论方圆粗细,写得总不像汉碑那样地道。”

(1988年的启功先生)
许多碑志的镌刻技艺粗率,笔画形态不精整,由于掺杂了楷书的写法,那模样像隶书和楷书的结合体。它们的结体,即使是大有庙堂气势、刻工精细的《皇帝南巡之颂》,也失去了隶书特有的平直之势和汉晋隶书“崇台重宇”般的端正庄严气象。
下一篇,我们说北魏平城时期的楷书和行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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