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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绍臣:小谈太史公

 风雨黄昏后 2024-04-12 发布于河南
图片来自网络

我自读《太史公自序》和《报任安书》时,并无特别感受。但上完这两节课后再读却颇感悲凉。

在《太史公自序》的开篇,司马迁就详细地讲述了自己的家世。从五帝时代开始,司马迁的先祖重黎氏就“世序天地”,世世代代身居要职,掌管政务和历法。即使到了周朝也“世典周史”。司马氏也在这个时期诞生。但司马氏在战国时代还是逐渐没落了,直到司马谈也未能重现祖先的光荣(这时的史官地位已远不如西周了)。

司马迁为何要如此详细地叙述自己的家世呢?

我认为,首先,他是在为自己正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司马迁的祖先从五帝的时代一直到周朝,都在担任史官的职务。虽然经历了中道没落、家学失传,但让有如此光荣履历的司马家来担任太史令确实是名正言顺,再合适不过了。

但最重要的,还是太史公在叙述中表现出的对太史令这一职业的认可。可以说,在周及以前的时代,史官是一个受人尊重、无比光荣的职业,但是汉朝时却逐渐变得无足轻重,近似于天子弄臣。但在司马迁心目中,记史写史却仍然是伟大的事业。

太史公曰:“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

把这一段结合起来,我们就可以大致了解司马迁作为太史令对自己个人价值的认识了。这个认识用一句话即可概括:“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他毫不谦虚地把自己与周公和孔子相提并论,毫不犹豫地把祖先的荣耀和个人的理想追求结合在一起。他为太史令这个职业赋予了新的意义,也为后世史家树立了一个价值标杆。

可以说,此时的司马迁踌躇满志,脑子里已经有了未来的宏伟蓝图。他二十岁就壮游天下,收集各地传说旧闻;接任太史令后更是“网罗天下放矢旧闻,略考其行事,综其终始”,其目的就是“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但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因李陵之祸,面对震怒的汉武帝,司马迁被下狱等待问斩。家境贫困又无友人相助的他只好在死刑和宫刑之间选择。他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父亲的嘱托尚未完成,《史记》尚未写完,他不能死。所以,他选择了宫刑。

但是让如此骄傲,如此自尊,如此看中“名”的太史公司马迁接受宫刑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对与他而言,死是一件多么轻松而又多么遥远的事啊!他高傲的人格与其所处的卑微现实的矛盾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灵魂。在《报任安书》中,他的自嘲、自贬几乎贯穿了全文。极端的自我折磨下,司马迁麻木了,他的心死了,他冷漠地看着世间的一切,也尽可能地淡去自己的存在。此时,即便再有千百个李陵、任安出现,他也未必会出手相助。司马迁还活着,但他已经死了。唯一还在支撑着他的,是完成《史记》的信念。

公元前91年,《史记》全书完成。紧接着,太史公卒,卒期不详。

《汉书·司马迁传》赞《史记》曰:“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

今天,我们早已不在意司马迁是否受过宫刑。他生命的价值早已寄托在《史记》中,并随着这些文字流芳百世,在历史的星空中熠熠生辉。

end

作者 | 刘绍臣

年级 | 九年级

导师 | 杨 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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