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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解说词 风物 第二季:菌菇(2)

 爱上解说词 2024-04-24 发布于湖南

雨过天晴,我破土而出。来自黑暗,却五彩斑斓;无根无茎,却姿态万千。我不是动物,也不是植物,我是菌菇,人类最古老也最新鲜的食材。

“每一年,菌菇都会跟随雨水的脚步如约而至,从大地精灵变成人间美味。于是,酸甜苦辣咸五味又多了一味,那就是鲜。鲜真的是大自然赠予菌菇的密码,它非荤非素,又宜荤宜素。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像中国一样,将小小的菌菇,演绎成博大精深的餐桌谱系,又融入源远流长的历史文化。今天就让我们跟随四季的节拍,追寻菌菇之味,一同开启风物之旅,故事就从春城开始。”——龙洋(主持人)

暮春,蓝花楹次第开放,蓝紫色的花海如梦似幻。春城昆明,四季常绿,是云贵高原上的一颗明珠。清晨,朱在琼两口子已经忙碌了起来。

“也是恼火了,这个雨。这个头水菌比去年晚出了好长时间。太贵了,晓不得今早可买得着。”

木水花,中国最大的野生菌交易市场,可供挑选的菌子不多,零零散散摆放在摊位上。20多年来,朱在琼一直经营野生菌生意,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货倒是好得很,又新鲜,漂亮得很”

菌子是云南人对野生菌菇的标准称呼,“头水菌”就是第一批上市的野生菌。2023年有些特殊,已经是江河澄澈的小满时节,雨水却迟迟未到。

“黑牛肝菌多少钱一斤?260这个。才上市就是贵”

物以稀为贵,为了尝鲜,人们还是愿意支付更高额的报酬。几小时后,精挑细选的菌子带着山野气息,出现在朱在琼的店铺,一箱箱整装待售。

彩云之南,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造就了生物多样性王国,中国已知大约有1000种野生食用菌,其中90%都在云南。六月,雨水姗姗来迟,云南人知道,这是菌菇生命的号角,也是极致鲜美的信号。这时候,没什么比上山拾菌更重要。

“找到一大朵,我们云南人就是喜欢吃菌子,更喜欢找菌子,因为找菌子真是太好玩了”

菌子早已成为云南人的集体记忆,甚至发展成一种特别的地方文化,本地老饕和专程赶来的外地客,共赴一年一季的舌尖盛宴。

“赶紧来尝尝,真的老好吃了。这东西天津没有,鲜得很”

持续几个月的菌子季,每天都有数以吨计的野生菌端上餐桌,菌子吃的就是一个鲜。不过对于本地人而言,鲜中还有更丰富的等级与层次,珍羞美味首推鸡枞。

鸡枞鲜嫩肥美,是一种与动物共生的菌类,只生长在白蚁巢上方阴暗潮湿之处,一旦离开白蚁巢将无法生长。

干巴菌,其貌不扬,却鲜香无比,是云南人心里的绝对顶流。

菌菇的鲜,没有肉类的荤气,更接近纯净的舌感,和竹笋和豆芽一样,中国人最懂得欣赏其中美味。大道至简,为了这份鲜,云南人认真遵循着千百年延续至今的极简烹饪步骤。采摘、洗净、盐汤洒,只要一点盐,鸡枞的鲜甜、牛肝菌的肥厚、羊肚菌的清爽,在高汤里交织重叠,激发出至鲜至纯的味道。

不过,鲜里也藏着险。每一张餐桌上,计时器必不可少,大火煮沸超过20分钟,野生菌才能入口,这是常年吃菌的云南人达成的默契共识。播放的歌曲提醒着食客们误食野生菌的危害,每一年,政府部门为宣传安全食用野生菌都费尽心思。

雨季,忙碌的不仅仅是食客和从业者,西南林业大学的张颖博士和她的团队,正争分夺秒踏遍横断山脉的密林,寻找从热带到高山寒温带不同气候地区的代表性菌群,给菌类绘制“族谱”。

“有点滑、小心点,这有个丝膜菌,我们把它采了吧这一朵的形态特别完整。我们现在发现和认识的真菌,只有预估真菌种类的10%,世界上还有很多的真菌,有待于我们去认识和发现”

山野中,颜色鲜艳的并不一定是毒菌,看似朴实无华的也可能让人“躺板板”。

“这个是一朵常见的毒菌,鹅膏,只要0.1克,就会让一个50公斤的人致死”

大部分野生菌与植物是共生关系,云南不可复刻的宝贵环境孕育出丰富的植被,造就了种类繁多、千姿百态的野生菌。许多样貌极其相似,但在毒性上却截然不同,为了研究它们,云南建起了全球最大的虫草菌种基因库和国内最大的食用菌标本馆。

庞大的菌物家族,是自然界中独立于动物和植物的第三个物种,已经在地球上生存了4亿年。在150万种菌物种数里,被称作“大型真菌”的菌菇仅占很小一部分,而可食用的菌菇更是少之又少。每一种走上餐桌的菌菇,无不经历了人类的千尝百试、千挑万选。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朋友们,大家晚上好……”

蒙蒙细雨中,一年一度的野生菌节开始了,雨水也无法阻挡人们乐在其中的热情。

南华,中国野生菌之乡,独特的自然气候孕育出色彩缤纷的野生菌王国。自然馈赠的美味,在当地人持之以恒的努力下,已成为一种可持续开发的绿色产业。每年有1万多吨市值数十亿元的野生菌,从这里走向世界各地,带去一场独属南华的饕餮盛宴。

漫长的雨季还在持续,此时的云南,空气里充满菌子的气味。

“把那个菌子留一箱,货也不多”

朱在琼的手机响个不停,她到了一年里最忙碌的时候。中午过后,来自山野的数百种野生菌陆续出现在昆明的市场里,四面八方的人们为了抢鲜蜂拥而至。

经过雨水滋润的菌子,新鲜得仿佛还残留着夜晚和大地的对话。在云南,菌菇是时令风物,也是独特文化,它的鲜是人类与自然的双向奔赴。

“食所加庶,羞有芝栭,芝栭就是菌菇、木耳一类的东西,作为一种古老的食材,它们很早就出现在了中国人的餐桌上。不过在漫长的时间里,菌菇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它不像瓜果粮食依靠种子繁衍,也不像蔬菜草木依靠阳光生长。过去人们并不会种植菌菇,只有野外采集,才可能获得这饱含氨基酸的美味。中国地大物博,幅员辽阔,每一座山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一方菌菇,云南菌子季还没有结束,1000多千米外的西藏林芝,传说中的菌中之王即将现身。”——龙洋(主持人)

西藏东南部,念青唐古拉山和喜马拉雅山交界处,天和地的互动造就了密林、溪河与沃野。盛夏,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带来丰沛降雨,帕隆藏布江两岸生机盎然。

藏历五月十五日开始,是传统的林卡节,大伙儿载歌载舞,感恩自然的回馈。之后,人们就将迎来一年里最忙碌的日子。

清晨5点,第一缕阳光尚未洒到盔甲山上,山下的村落已经苏醒。卓嘎全家出动,前往村后的山林采摘松茸。

正值暑假,这成了孩子们每天的寻宝行动。一家四口分工明确,卓嘎带着孩子们在山腰寻觅,丈夫则前往险峻的高处。山腰的灌木丛高度不足一米,人们必须弯腰前进,要找到藏在枯枝腐叶下的松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今天,灌木丛里的收获有限,占堆追赶上父亲次仁,一起向山顶攀爬。一路上,占堆全神贯注,努力分辨。松茸这种山间精灵,只有心明眼亮的有缘人才能找到。

松茸,因生于松林下,菌蕾如鹿茸而得名。这种珍贵食用菌只存在海拔3000米左右无污染的原始森林,对生存环境极为挑剔,至今无法人工种植。它大概算得上是最特别的野生菌,从孢子形成菌丝到子实体破土,要在黑暗的地下深埋数年,经过充分的雨水、光照才能长成。而从破土到成熟只有7天时间,出土后48小时内无人采摘,这份鲜美就会与世人失之交臂。

“这有一个松茸”

发现目标,占堆拨开杂枝,用木棍轻轻撬起根部。

“有了,终于好了”

采摘后,人们就会像这样把松茸的“家”盖住,让大地恢复原样。

“爸爸,松茸的味道真好闻。对,松茸的味道确实很香,走吧”

独一无二的松茸醇与纤维构成了特殊的香气与口感,确立了松茸“菌中之王”的地位。新鲜松茸不易保存,72小时是它的保鲜极限。当天的第一批松茸很快走出大山,本地人是第一批尝鲜者。

“儿子,好好写作业,给你做了好吃的。好。”

松茸切片和肉酱炒熟,加上辣椒,本地食材将松茸的鲜香发挥到了极致。

晚饭后,次仁来到村委会。

“现在145(一斤)”

2023年,村里人想出了拍卖的点子来售卖松茸,根据当天的总量来拍卖竞价,决定今日价格。全村人一天的收获都会送到这里,统一称重登记,等待收购松茸的批发户前来。挑选、分类、打包,松茸在夜色中沿着318国道川藏线翻山越岭。

第二天一早,次仁一家再度出发的时候,两百多千米外的林芝米林机场,繁忙的一天也开始了。

“多少件称重……”

新鲜松茸坐上飞机,24小时内它们就会出现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的餐桌上。30个小时后,它甚至能出现在异国他乡,出现在更多人的舌尖心上。

和之美者,越骆之菌。

——战国《吕氏春秋》

从古到今,至鲜之味无不来自山野,美味跨越了万重山河,丈量出劳作的分量,也融入时代变迁的脚步。

天地之美,四时之序,自然之物,中国人自古便知,人类的一切皆赖自然所赐。

小暑时节,骄阳似火,距离波密2000多千米外,岭南的鲜味传奇正在上演。

粤北多山,色如渥丹、灿若明霞的丹霞山是韶关的名片,同样代表韶关的还有一种地道风物。

“热了,高温天气好难种。这个是最靓的菇子,一定要晚上摘。像这些你不摘它,明天它又长了。”

伏天湿热难熬,喜爱高温高湿的草菇快速生长,杨细秀和老伴挥汗如雨,抓紧采收。此时的草菇蛋正是最好的形态,倘若破壳伞盖张开,鲜味和口感就会大打折扣。

这种菌柄被菌伞包裹的奇特菌菇是岭南地区最常见的食用菌,因丰富的蛋白质被称为“素中之荤”。300多年前,韶关南华寺僧人最先食用和人工培植草菇,之后被南阳华侨传入各国,如今草菇已经成为世界第三大栽培食用菌。

一夜未眠,杨婶家的新鲜草菇即将上市。清晨的菜市场琳琅满目,早起的人们赶来寻觅新鲜食材。

“你挑这些菇全部是靓的。还挺新鲜的。今天早上摘的,你放心。”

在无鲜不欢的广东,草菇被打造成了调鲜圣手。

大山深处的酱园里,陶缸中黄豆正在酣眠,它们即将等来灵魂伴侣。

“现在我们洗一下草菇”

清洗、熬煮、滤汁,每一个步骤张兵都亲力亲为。这位非遗传承人,希望传承的不仅是手艺,还有匠心。

发酵的豆类加入新鲜的草菇汁,再经过日晒夜露,在微生物和时间的帮助下,氨基酸与蛋白质碰撞出的全新滋味诞生了。

“这缸可以,特别鲜美,所以草菇酱油好中意,我们都很中意”

红而不艳、亮而不晕的草菇酱油是广东人餐餐必备的调料,无论是佐餐凉拌,还是烹调炒菜,无论在自家餐桌还是大众餐厅,地道的粤菜离不开草菇酱油。菌菇让中餐烹饪的当家花旦重新诠释了鲜的境界,鲜因包容而丰富,因调和而独特。

菌菇和人类的关系一向密切,历史上,作为草原文明与农耕文明之间的大宗贸易品,菌菇在流转中不仅留下了地域印迹,更见证了王朝更迭、文明融合。

初秋,粤北依然炎热难当,广袤的内蒙古高原上,珍贵的菌菇在秋风中破土而出。

一场秋雨过后,莫日格勒河畔已有寒意。黎明一早出门,寻找一种珍贵的食材。

“因为下雨所以有蘑菇,拣大的留小的”

大白蘑,学名蒙古白丽蘑,只在立秋前后出现在草原上,是蒙古高原独有的菌菇。寻找大白蘑,要寻到它的家园,这些神秘的圆形、半圆形草弧就是大白蘑的家,它们叫作蘑菇圈。

天地万物,菌菇是和人类渊源最久的物种之一。千百年来,人们一直在探索,无根无蒂的蘑菇是怎么繁衍的。

这梦幻般的场景是蘑菇正在散发孢子,光束下,几十微米大小的孢子形成孢子华,随风流淌,飘到哪里,哪里就是它们新的家。孢子萌发成为菌丝,进而发育成子实体,这就是蘑菇繁衍的秘密。

在良好的自然生态里,孢子从一个中心点向外辐射蔓延,萌发菌丝,长成子实体。年复一年,死亡的菌菇滋养土地,滋润牧草,长出新的蘑菇。新老接替,圆心扩大,日久天长,形成了蘑菇圈。这种真菌和牧草共生的生态体系,只有健康的草原才会出现,草原牧民都知道蘑菇圈的秘密。

呼伦贝尔大草原碧草千里,牧民生活的一切都来自草原,大白蘑更是草原的恩赐。时节一到,不必费力寻找,自家草场上的蘑菇圈便是一家人丰盛的粮仓。

草原云雾滋润下的大白蘑,个大肉厚,鲜美无比。历史上通过河北张家口大量输往口内各地,成为中原人心心念念的“口蘑”。

南宋末年,草原民族入主中原,蒙古语中食用菌的读音moog,音译后进入汉语词汇,融合了游牧语言和农耕文字的“蘑菇”从此诞生,成为食用菌的统称。时至今日,蘑菇依然给草原的餐桌提供丰富营养,补充匮乏的氨基酸。

蒙古包外,妻子图雅正在准备午饭。暑假结束,儿子即将返回学校。

“去学校了后要好好学习,炒白菜炒白蘑呢。白菜炒蘑菇呀”

热腾腾的饭菜很快上桌,母亲精心烹制的羊肉炒大白蘑是桌上的压轴菜。对牧民来说,蒙古白丽蘑不仅是舌尖上的美味,也是草原上的烟火日常。

白丽蘑离不开蘑菇圈,草原上的人们同样也离不开草原,它是牧民赖以为生的家园,也是蘑菇繁衍生息的乐土。菌菇和人类的密切关系,在几千年里改变了文化的版图,但和谐共生依然是中国人遵循的万物之道。

菌菇是大地的精灵,一个孢子、一缕菌丝就可以长成,虽被叫做山珍,可它不仅出现在山林草原。金秋,距离陈巴尔虎旗5000千米外,新疆的戈壁滩下,黑暗的地层中,生机悄然绽放。

9月的戈壁滩,胡杨林依然青翠。艾比湖,新疆最大的咸水湖,万物栖息,生机盎然。

“都是大雁、黄鸭,都多得很”

清晨,赵建军和同事开始了一天的巡护。被盐漠包围的艾比湖是准噶尔盆地的最低点,干旱少雨,全年降水量仅90毫米左右,生态极为脆弱。十多年前,艾比湖成立了国家级湿地保护区,从此盐湖巡护就是护林员们的日常工作。

“这些植被绿多了,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临近中秋,老赵邀请同事叶勒夏提一家共进晚餐。下班后,他们来到一片叫作蘑菇滩的沙地上开始了寻找。

“有蘑菇的话,你踩的话,它是软的,你感觉到。两个呢,这边也有,蘑菇”

看似荒芜的戈壁暗藏乾坤,凭借不起眼的小土包,老赵找到了生长在地下的蘑菇。

“可以,这蘑菇不错”

苇菇,学名中华美味蘑菇,顾名思义,味道鲜美,生性特殊,只生活在黑暗的沙土地下。随着子实体逐渐长大,会将地下的土层顶起,形成土包。戈壁滩深处,芦苇丛根部,有水汽的地方都是苇菇的栖息地。

不远处的戈壁上,新疆农业科学院植物保护研究所的贾培松也在忙碌着,新疆地貌多样,拥有独特的菌菇类型。多年来,科研工作者踏遍天山南北,寻找它们的踪迹,深藏不露的中华美味蘑菇就是人们的新发现。

“发现一个“双胞胎”,这种菇都是从地下发射的,很多的芦苇基质,这给它提供了非常非常好的营养,这个根多么粗壮”

中秋夜,小院里热闹非凡,新采的蘑菇洗净、切片,加入羊肉爆炒。揉、拉、弹、抻,在主妇的巧手下,面团有了柔韧身姿。煮熟的拉条子浸入凉水,紧实弹牙,蘑菇炒肉香气四溢,它们的相遇成就了最地道的新疆美味。

“尝尝我们蘑菇滩的蘑菇,这个季节的蘑菇最好吃。加点面,那个大盘鸡。中秋快乐!中秋快乐!”

纵使荒凉的戈壁也能孕育鲜美食材,即使黑暗的地下,依然绽放人间美味,这片土地上从来不缺乏生机和希望。

400多千米外,贾培松依然忙碌不停。

“新疆有很多很有特色的蘑菇,种类很多,有的生长在沙漠里面,有的生长在戈壁滩上,我们研究关注的重点,进行原生地的保护。第二个就是进行一个开放”

大自然的馈赠,在人们的努力下,已演绎成最具新疆特色的绿色食品,富裕了一方百姓。

戈壁、山林、草原,菌菇的身影无处不在,它们改写着自然风貌,和这方水土上的人们一样,生生不息。

菌菇在独立的生命世界里变化万千,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生机勃勃。深秋,当新疆的胡杨林落叶金黄,江南水乡依然绿意盎然,菌菇的生机就藏在青山绿水间。

庆元境内,大山重重。百山祖,浙江第二高峰。茂密的原始山林,连绵的溪河瀑布,孕育了无限生机,全新物种层出不穷。

800多年前,一个叫作吴三公的人正是在浙西南这方秘境里发现了菌菇的秘密。从此,九山半水半分田的庆元与香菇结下不解之缘。

“香蕈儿、香蕈儿,落雪落雨无好嬉”

细雨中,吴水茂敲打倒木,用以激活木头里的菌丝。

“这叫惊蕈术,如果香蕈久了,出了三年以后就要惊了,不惊根本不出”

吴水茂是吴三公的后人。800多年前,吴三公无意发现,倒伐的树木表皮伤口处长出芳香扑鼻的菌类,便取名“香蕈”,也就是香菇。后来他总结出在倒木上砍花的“剁花法”和刺激菌丝生长的惊蕈术,成功栽培出世界上最早的人工香菇,吴三公也因此被奉上神坛。当西方还在通过驯养猪狗依靠动物嗅觉寻找野生食用菌的时候,中国人已经将种出来的菌菇送上了餐桌。庆元本地超过九成的人都姓吴,一枚枚小小的香菇养活了世代庆元人。

香菇师傅吴林海即将出发,邻里们一起为他准备路上带的米糕,这是香菇之乡的仪式感。800多年来,庆元菇民候鸟般前往全国各地,制菇技术也如同菌菇孢子一般,飘向五湖四海。庆元境内留存的近百座古廊桥,见证了香菇走出庆元的艰辛,有香菇的地方就有庆元人的身影。

出发前,按照菇农的传统,吴林海和妻子来到松源溪畔的菇神庙祭拜祈福。

“吴三公,我要出去做香蕈了,保佑我香蕈做得好。保佑平平安安,身体健康。”

大山深处,叶庆德和友人正在寻觅合适的树木,这位本地学者想要恢复古法育菇技艺。

“这两棵都可以啊”

得到相关部门许可,人们将在这棵倒下的烤树上孕育出新的生命。叶庆德祖上世代进山种菇,冬去春回,日夜劳作,菇农每年都要在深山里的“香菇寮”度过半年左右的艰苦生活。新鲜香菇不易保存,人们用炭火烘烤,一天一夜后,香菇彻底脱去水分。那些表面布满细腻花纹的干香菇,正是菇农眼中的极品——花菇。

“香蕈已经泡好”

出发前,妻子吴水英打算用花菇为丈夫做一道庆元家常菜。香菇含有的香菇多糖,能增强人体免疫力。香菇切碎,用猪油烹炒,和鸡蛋一起搅匀,上锅蒸熟,撒上葱花,淋上酱油,一碗香菇水波蛋慰藉肠胃的鲜香,抚慰着游子的乡情。

“香菇蒸蛋确实非常好吃”

​在庆元,香菇是食材,更是生活方式。

农闲时听菇民戏,劳作时唱香菇山歌,健身时打菇民拳,香菇与这方风土水乳交融。

2022年,联合国“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花落庆元,这是全球第一个食用菌方面的重要农业文化遗产。今天,每15分钟就有20万朵香菇从庆元销往世界各地,庆元香菇续写着翻山越岭、漂洋过海的传奇。

秋去冬来,深山里的香菇又到了收获的时候。借助现代产业,人们一年四季都能收获香菇,而有一些人,始终恪守传统,从未改变。

丰收时节,名厨联袂的“百菇宴”让人大开眼界。大江南北的菌菇千姿百态,鲜香美味。华夏大地上,人们对菌菇的喜爱如出一辙,它的鲜,烙印着自然的基因和世代的劳作。

“好香蕈喷香,大白蘑真好吃,新疆的蘑菇好吃……”

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在丰衣足食的劳作中,五千年中国文明史也书写成了一部风物驯化史。

“中国人对菌菇的珍视,从造字中就可见一斑。为了更好地区分真菌的不同产地和香味,我们发明了很多的专用字,比如“菌”、“芝”、“蕈”等等。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无论是西南的松茸、岭南的草菇、新疆的中华美味蘑菇,还是江浙的香菇等等,都是中华丰茂大地上不可多得的美味。它们走上餐桌,守候着四季烟火,走进历史,演绎着家国春秋。一日三餐,荤素搭配,平凡的日子就这样被美味照亮,时代的变迁就这样被风物装点。”——龙洋(主持人)

一菇一世界,

一味一乾坤。

——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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