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书】2937 《尼科洛的微笑：马基雅维利传》：马基雅维利笑对人生的态度，值得我们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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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作者

毛里奇奥·维罗利（Maurizio Viroli），国际知名政治思想家，在普林斯顿大学等校任教多年，主要研究共和主义、爱国主义等问题，尤其关注马基雅维利的思想。

关于本书

《尼科洛的微笑：马基雅维利传》从马基雅维利肖像画脸上那一丝著名的微笑入手，用独特的视角去考察马基雅维利跌宕起伏的一生。马基雅维利以微笑面对一切的生活态度，甚至比他的政治思想还要深刻。

核心内容

马基雅维利因为政治变革当上了佛罗伦萨共和国的国务秘书；14年后又因为政治变革差点丢掉性命，不得不退隐乡间；人生的最后7年他再度出山，却没有得到重用。但是不管是经历什么，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我们可以看到他对周围人们愚蠢和卑劣的嘲笑、洞察政治事务和人心之后的冷笑、对自己悲惨境遇无奈的苦笑、面对命运的打击依然坚毅的微笑等等。 

前言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这期音频我要为你解读的是《尼科洛的微笑：马基雅维利传》。

这是一本关于文艺复兴时期政治思想家马基雅维利的传记。马基雅维利这个名字，你肯定不陌生。不过说起这个人，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呢？大概就是臭名昭著的“马基雅维利主义”了吧？也就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使用各种权术和阴谋维持君主的统治，有点类似我们说的“厚黑学”。不过如果认为玩弄权术就是马基雅维利的全部思想，我们就太低估他的伟大了。我要给你解读的这本《尼科洛的微笑》就是想要告诉你，马基雅维利这个人，远比“马基雅维利主义”这个标签要丰富得多、有趣得多。

这本书的标题“尼科洛的微笑”你听起来可能有点不理解。“尼科洛”是马基雅维利的名字，他的全名就是尼科洛·马基雅维利，作者用他的名字，而不是姓氏来称呼他，表达了一种亲近的感觉。而作者抓住“微笑”这个特征，是因为在马基雅维利最著名的一幅肖像上，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这个微笑可能是政治思想史上最有名的微笑，可以和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嘴角那一丝神秘的微笑相提并论。本书的作者维罗利说，自己一直沉迷于马基雅维利以微笑面对一切的生活态度，这种生活态度甚至比他的政治思想还要深刻。

桑蒂·迪·提托：《尼科洛·马基雅维利像》

这本书的作者是毛里奇奥·维罗利，他跟马基雅维利一样，也是意大利人。维罗利是国际知名的政治思想家，在普林斯顿大学任教多年，主要研究共和主义与爱国主义的问题，尤其关注马基雅维利。维罗利还在意大利政府里供职多年，是一个真正的学者-政治家，这一点也很像马基雅维利。由他这样一位研究了大半辈子马基雅维利的思想，又有很多政治经验的意大利人，来写马基雅维利的传记，确实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期音频的解读，我就围绕马基雅维利的微笑展开，通过分析他不同人生阶段，脸上笑容的不同含义，来展现他精彩的一生。他的人生可以分成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马基雅维利早年的从政经历，他从29岁步入政坛，到43岁被免职，这14年是他在政坛叱咤风云的时光。这段时间，马基雅维利最有代表性的笑容是他对身边愚蠢政客的嘲笑，和对佛罗伦萨国民军队的自信微笑。

第二阶段，是马基雅维利退隐乡村的8年，这8年是他人生的低潮，却是创作的高峰。这段时间最有代表性的笑容是他在政治著作中隐藏的狡黠的微笑，和用创作喜剧聊以自慰的苦笑。

第三阶段，是马基雅维利人生的最后7年，他重新回归公共生活，但是并没有得以重用，这段时间我们会看到他自嘲的微笑，以及临终前给我们留下的最后一个发人深省的笑话。

第一部分

马基雅维利1469年5月3日，出生在佛罗伦萨一个有些没落的贵族家庭。马基雅维利的父亲嗜书如命，也让他从小就读到了很多经典著作，尤其是罗马政治家西塞罗、历史学家李维和塔西佗的著作，阅读这些著作给马基雅维利之后的政治和文学道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马基雅维利的成长阶段，正是意大利文艺复兴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其实说“意大利”并不大准确，因为那个时候意大利还远远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它的内部四分五裂，各个“城市国家”之间相互打仗，佛罗伦萨就是其中一个城市国家，其他比较重要的还有威尼斯、米兰等。除了这些城市国家的斗争之外，它们还受到周围的法国、西班牙、神圣罗马帝国和教皇等多方势力的影响。

马基雅维利小时候，佛罗伦萨名义上是一个共和国，但实际上被美第奇家族掌控，更接近一个君主国。美第奇家族在15世纪因为银行业发家，是当时欧洲最富有的家族，他们通过金钱和联姻，扩大自己在政治和宗教上的影响，也大规模地资助艺术和学术，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拉斐尔都得到过这个家族的资助。美第奇家族的慷慨资助，让佛罗伦萨成了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中心。

马基雅维利出生的同一年，美第奇家族最重要的人物之一，被誉为“豪华者”的洛伦佐·德·美第奇成了佛罗伦萨的统治者，之后的近三十年里，佛罗伦萨在文化上独占鳌头。与文化繁荣相对的是，佛罗伦萨在政治上却经历了一系列动荡：比如反对美第奇家族的刺杀行动、教皇与佛罗伦萨的交恶、法国入侵意大利、美第奇家族被驱逐出佛罗伦萨，修士萨沃纳罗拉一度掌权但又很快被处决等等。

在这番政治动荡之后，佛罗伦萨建立起了真正的共和国，这就是马基雅维利初登政坛时的政治背景。1498年，年仅29岁，没有任何政治经验的马基雅维利，出人意料地被认命为佛罗伦萨的第二国务秘书，负责外交事务，同时担任十人军事委员会的秘书，参与佛罗伦萨的城市防务。马基雅维利就这样被命运推上了政坛，从此人生的沉浮就不再完全由他自己掌控了。

作为国务秘书的14年里，马基雅维利代表佛罗伦萨先后出访了欧洲各国，会见过法国国王、罗马教皇、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西班牙国王、瓦伦蒂诺公爵，还有意大利境内的各国首脑。在频繁的外交活动中，马基雅维利总是充满活力，几乎从不低三下四。他喜欢在私下嘲笑那些愚蠢的教士、君主和政治家，奚落他们不懂政治；马基雅维利还喜欢跟同伴讲笑话、搞恶作剧。反正有他在的地方，肯定不会无聊。

马基雅维利对政治事务非常敏感，很能洞悉各种表面说辞背后的意图，也很善于用威逼利诱和必要的谎言套取情报、说服对手。但是马基雅维利对于自己的祖国当然是忠心耿耿，他发回佛罗伦萨的报告，对时局的判断总是非常精准，对政策的分析和建议也总是很有深度，因此他深得当时佛罗伦萨政府最高长官索德里尼的信任。

在出任国务秘书的过程中，马基雅维利一个最重要的观察就是，一个国家一定要有自己的国民军队，不能依靠雇佣军。当时意大利的各个国家普遍依靠外国的雇佣军，因为君主和贵族害怕把人民武装起来，他们会调转枪口推翻自己。但是马基雅维利坚定地认为，雇佣军既费钱，又危险。因为他们完全是为了钱打仗，对任何雇主都没有忠诚可言，绝不会出生入死，一旦到了危急关头，他们要么坐地起价，敲诈勒索；要么一触即溃，被对手轻易打败。就算打了胜仗，也不见得是好事儿，雇佣兵的统帅很可能会拥兵自重，直接推翻雇主，自立为王。后来在《君主论》里，马基雅维利甚至不无夸张地说：“君主宁可用自己的军队打败仗，也不要用别人的军队打胜仗。”

马基雅维利成功地说服了索德里尼，组建了佛罗伦萨的国民军，由马基雅维利亲自负责训练。1509年6月4日，佛罗伦萨用自己的军队打败了比萨，马基雅维利作为代表接受了比萨的投降。这一刻堪称他政治生涯的巅峰，佛罗伦萨人欣喜若狂，赞美他这个“国民军之父”的贡献。这个时候他脸上一定洋溢着对国民军队未来自信的微笑。

但是好景不长，仅仅在这场胜利一年之后，教皇就拉拢威尼斯、西班牙、英国、神圣罗马帝国等国家，要清除法国在意大利的势力，打击佛罗伦萨这个法国的盟友，同时帮助之前被驱逐的美第奇家族。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佛罗伦萨的国民军也无力招架，被西班牙军队打败。佛罗伦萨的共和政体也就此结束，统治权又回到了美第奇家族的手中。马基雅维利的命运也随之发生了180度的反转。

这就是马基雅维利政治生涯的第一个阶段，他作为佛罗伦萨共和国的国务秘书，负责外交事务和国民军的组建。这段时间，马基雅维利练就了洞悉对手意图的敏锐目光，也练就了一套把真相混在谎言中的说服技巧。在他写给朋友的一封信里说的一句话，很有代表性，他说：“很久以来，我从不说出我相信的话，也不相信我所说的。就算我讲真话，也会把它们隐藏在很多谎言里。”你看，马基雅维利就是这么一位有着高超智慧的政治家。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对抗命运的突然转向。

第二部分

下面我们就进入马基雅维利政治生涯的第二个阶段，8年的逆境。

作为共和国的国务秘书，以及共和国最高长官索德里尼的朋友和心腹，马基雅维利被革职是自然而然的。不仅如此，他还因为涉嫌参与反对美第奇家族的阴谋，被关进了监狱，受到严刑逼供。要不是因为美第奇家族有人当上了教皇，大赦天下，马基雅维利很有可能会死在监狱里。

即便遭遇这样的打击，马基雅维利依然以微笑面对。他写诗嘲讽自己在监狱中的悲惨境遇，说自己的监牢是“讲究的客厅”，在那里有蝴蝶一样大的臭虫，被折磨的人发出阵阵尖叫，粪便和尸体臭气熏天。

出狱后，马基雅维利退隐到佛罗伦萨附近的农庄。他渴望重新回归政治生活，渴望成就伟大的事业，可是他浑身的武功却无处施展，只能每天与农夫村妇为伍。他给朋友写信，托他们向美第奇家族求情，让自己重返政坛，但是没有成功。于是他只好把全部才华，转移到写作上。这几年的退隐生活，成就了作为政治思想家和文学家的马基雅维利。

他最著名的作品《君主论》就是在1513年下半年写成的。马基雅维利想要把自己在长年的学习和政治生涯中了解到的一切，浓缩进一本小书，让统治者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了解政治的要义。他计划把这本书献给美第奇家族的统治者，指导他们的统治，同时给自己迎来回归政坛的机会。

在写作《君主论》的过程中，马基雅维利写了一封非常著名的信给自己的朋友。在信里，他描述了自己在乡间的生活：上午去看看自己的树林，检查工人伐木的情况，中午在泉水旁读一会儿诗，他尤其喜欢歌颂爱情的诗歌。在马基雅维利看来，爱情的甜蜜始终是对抗人生苦难和人类罪恶的良药。这里顺便提一句，马基雅维利虽然有稳定的家庭，有相伴一生的妻子和好几个孩子，但是他从来不是一个忠贞不二的丈夫。在人生的不同阶段，他都少不了沾花惹草，在情人那里获得爱的激情。他还引用薄伽丘的诗句“做了后悔总比后悔没做要好”，来劝说朋友不要因为偷情而自责。

说完了关于情人的题外话，我们接着来说马基雅维利的乡间生活。在享受完诗歌带来的愉悦，他会在下午到小酒馆跟过路人和农民们聊聊天、赌赌钱，也会为了很少的一点钱吵吵嚷嚷，这个时候他和一个普通的农夫毫无差别。

但是一到晚上，他就回归到属于他自己的精神世界。下面这段描述，我一定要给你原文引用：

“在门口，我脱去了沾满泥土的衣服，换上朝服，进入古人的宫廷，在那里我得到他们的热情款待，在只属于我的食物中汲取养分。在那里，我无所顾忌地和他们交谈，询问他们行动的原因，他们仁慈地回答我的问题。在四个小时里，我感受不到无聊和痛苦，也不惧怕贫穷和死亡。我完全投身于他们的怀抱。”

每次读到这段话，我都会被深深感动。你可以想象一下，写这封信的时候，马基雅维利从监狱里被放出来的时间也不长，曾经政坛的风云人物，如今混迹在农夫之中，无所事事，这样的心理落差得有多大。但是他依然能够每天拿出四个小时，正襟危坐，与古人展开对话。马基雅维利很清楚，人生无常，就像自然无常，我们虽然没有办法改变命运，但是能够怀着坚毅笑对人生，努力用现有的资源过最好的生活，并且时刻做好准备，迎接命运带来的下一次机会。如今的我们，生活中也难免有很多不如意，我们也可以尝试像马基雅维利那样，每天拿出一些时间，回归自己的内心，回归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忘记生活的痛苦和命运的无常，做好准备迎接新的机会。

在这句话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马基雅维利对古人充满热爱，他在古人的历史中得到了精神的滋养。这是文艺复兴时期著作的一个普遍特征，也是马基雅维利政治著作的一个重要特点。他相信人性恒久不变，古往今来都有着同样的激情、同样的思考，也必然导致同样的后果。因此他认为，研读历史，与古人对话，能够给我们提供最好的指南。他的政治著作里充满了信手拈来的古希腊罗马历史中的例子，这些古代的事例，与他对同时代的人和事的敏锐观察相互印证，相得益彰。马基雅维利始终相信，用具体的事例来解说普遍的政治教导，比讲枯燥的大道理效果要好得多。

在这段时间，马基雅维利还写了另外两部政治著作，分别是《战争的技艺》和《论李维》。《战争的技艺》有时候也翻译成《兵法》，它系统讨论了马基雅维利对于国民军队的看法，包括组织、训练、战术、武器、后勤保障等等，是文艺复兴时期讨论战争问题最重要的著作。

不过相比《战争的技艺》，《论李维》才是马基雅维利真正的心血之作。这部作品很可能从1513年开始写作，一直到1517年才基本完成。在这部著作里，马基雅维利借罗马历史学家李维的《罗马史》，详细讨论了自己的政治思想，篇幅差不多是《君主论》的四倍。

把《君主论》和《论李维》这两部著作放在一起，给读者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因为马基雅维利在这两本书的前言里都宣称，把毕生所学写进了这两本书，它们也都提供了关于如何从事政治的教导。但是《君主论》明显是一部关于君主政体的书，马基雅维利在书里不遗余力地教导君主如何保住自己的统治，如何扩大自己的领土，里面最臭名昭著的教导就是，君主要把善与恶、狮子的强力与狐狸的狡诈结合起来。但是在《论李维》里面，马基雅维利又把共和政体和自由，看作是政治生活最重要的价值，认为那才是一个国家走向强大最重要的原因。更惊人的是，《论李维》全书最长的一章，标题是“论阴谋”，专门讨论如何阴谋推翻君主，马基雅维利几乎是事无巨细地讨论了实行阴谋需要的各种准备工作和注意事项。于是人们就很想知道，马基雅维利本人的政治立场到底是什么？他拥护君主制还是共和制？这也成了一个著名的“马基雅维利之谜”，从这两部著作出版直到今天，引发了无数的争论。这个谜或许最好地体现了马基雅维利脸上那一丝狡黠的微笑，他好像是在挑衅读者，对他们说：“我把自己的全部所学都写进了这两本书，但是你猜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会在为你解读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的时候，给你说说我自己对这个“马基雅维利之谜”的看法。

马基雅维利对人生的态度，还表现在他这个时期创作的喜剧《曼陀罗》。这也是他在不如意的人生中聊以自慰、打发时间的方式，他没有办法从事严肃的政治活动，于是带着苦笑创作喜剧，让自己不需要直面人生的痛苦。《曼陀罗》讲了一个年轻的贵族卡里马科，在一个狡猾的食客和一个贪婪的修士的帮助下，用计谋成功地引诱一个迂腐的老学究的妻子。这位妻子曾经极端看重贞操，但是在被卡里马科成功引诱，体会了爱的激情之后，也转而赞美这种生活。这部喜剧除了嘲笑了周围各色人等的滑稽和卑劣之外，还是马基雅维利政治思想的缩影。在马基雅维利看来，道德和宗教都是虚伪的说教，欲望和权力才是人生真正的追求，而想要获得这些东西，就要打破道德和宗教的束缚，不惜用欺骗的手段达到目的。这部读起来畅快淋漓、让人们摆脱道德和宗教束缚的喜剧，一上演就赢得了满堂彩，被誉为第一部杰出的意大利语喜剧，也为马基雅维利在意大利文学史上赢得了重要的地位。

好，到这里我们就了解了马基雅维利人生的第二个阶段。对于热爱政治的马基雅维利来讲，1512年到1520年的这8年，无疑是他人生的逆境。但是在这段被迫隐退的时光里，他却成功地把自己早年的政治洞察和古人的教导完美结合，写出了政治思想史上的两部杰作《君主论》和《论李维》，一部是君主的指南，另一部是共和国的向导。除此之外，他还以笑对人生的态度，写出了著名的喜剧《曼陀罗》，用爱的激情驱散生活的苦涩。

第三部分

下面我们来看看马基雅维利生命的最后7年。

1520年，马基雅维利迎来了一些转机，在朋友的游说之下，他得到枢机主教，美第奇家族的朱利奥·德·美第奇的委托，撰写一部《佛罗伦萨史》。这份工作虽然收入不高，但是在他看来非常荣耀，因为他终于再一次获得了官方授权，能够为自己深爱的祖国成就一件大事。他还因此拒绝了一个罗马贵族高薪聘他当顾问的邀请。马基雅维利用了五年时间，完成了这部史学杰作。主教的初衷当然是希望马基雅维利为美第奇家族歌功颂德，但是马基雅维利显然不是美第奇家族的走狗，于是他用高超的笔法，努力在不歪曲事实真相的前提下，让他的雇主满意。这首先表现在马基雅维利对内容的选择上。他从罗马帝国衰落一直写到1492年“豪华者”洛伦佐·德·美第奇去世，故意回避了之后美第奇家族与佛罗伦萨共和国之间的纷争，从而避免自己亲共和国的立场冒犯美第奇家族。其次，他用不同的方式赞颂美第奇家族的主要成员，比如乔万尼的善良、柯西莫的聪明、皮耶罗的仁慈，以及洛伦佐的卓越，但是却将更多的笔墨用来讨论阶级斗争、雇佣兵给佛罗伦萨带来的伤害，以及法律和自由对于政治的重要意义。用这种略带曲折的笔法，马基雅维利将自己的政治思考巧妙地融入了这部命题作文。

晚年的马基雅维利，还创作了另一部喜剧《克丽琪亚》。这部喜剧嘲讽了一个老男人狂热地追求年轻姑娘闹出来的笑话。这是马基雅维利对自己年老体衰的自嘲。更有趣的是，演出这部喜剧的演员里就有他的情人之一，歌手拉法卡尼。

完成了这两部作品之后，马基雅维利距离生命的终点只剩下大约一年半的时间了。但是这时候，命运却再次把老年马基雅维利推到了一段“激情岁月”里。从1525年开始，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就开始厉兵秣马，准备大举入侵意大利。这时候已经当上教皇的朱利奥·德·美第奇，希望马基雅维利能够挽救佛罗伦萨甚至意大利的命运，还专门给他设立了一个“城防官”的职位。马基雅维利感到自己仿佛重新回到了担任国务秘书的年代，再次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佛罗伦萨的城防事务。他奔走在国民军的前线，安排防御、组织训练、检阅部队，他说自己“满脑子都是城墙，其他什么也装不进去”。他还试图用外交努力，劝说意大利各国的统治者尽全力抵抗，拖垮德国人的军队。最终，马基雅维利在佛罗伦萨的努力产生了效果，敌人不想去啃这块防守坚固的硬骨头，于是调转枪口杀向罗马。就在马基雅维利去世前一个多月，罗马陷落，惨遭疯狂的劫掠，连教皇都被囚禁了。

而压垮马基雅维利的最后一根稻草，是1527年5月，佛罗伦萨平民派再次推翻了美第奇家族的统治，重新建立了共和国。马基雅维利本以为自己可以再次为共和国效力，但是新的政权不但没有让他官复原职，反而选了一个亲美第奇家族的人担任国务秘书。这个任命彻底击垮了马基雅维利，他一病不起，仅仅11天之后就告别了人世。

不过在人生最后的日子里，马基雅维利依然保持着自己笑对人生的态度。他给朋友们讲了一个自己做的梦。他说自己梦见一群破衣烂衫、形容枯槁的人，于是问他们是谁，这些人回答说：“我们是品德高尚的人，现在正走在去往天堂的路上。”随后他又见到一群人，衣着华贵端庄，面容高贵肃穆，在他们中间，有柏拉图、普鲁塔克、塔西佗这些写过重要政治著作的人，马基雅维利又问他们是谁，要去哪里，他们回答说：“我们是被诅咒的人，要下地狱去。”醒来后，马基雅维利对朋友说，自己更愿意下地狱，去跟这些伟大的古人对话，而不想上天堂去和那些无聊乏味的高尚之人待在一起。

这个梦是马基雅维利留给世人的最后一个笑话，不过它也严肃地展示了马基雅维利一生的追求。他是一个政治人，一个热爱佛罗伦萨、热爱意大利，胜过爱自己的灵魂的人。他不在乎基督教的教义，也不在乎灵魂的救赎。他很清楚，政治不同于道德，为了国家的强大，政治家不得不牺牲道德。如果说道德是拯救灵魂和上天堂的钥匙，那么走上政治舞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灵魂将无法得到救赎。因此他主动放弃了灵魂的得救，只想要和伟大的历史学家、政治家、哲学家继续讨论政治，讨论让国家强大的良方。

总结

到这里，这本《尼科洛的微笑》就为你解读得差不多了。我们看到，马基雅维利的一生经历丰富，早年作为共和国的国务秘书游历欧洲，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游刃有余，在组织国民军队的过程中实现抱负。随后，共和国被美第奇家族推翻，他被迫退隐乡村，心中充满了无法施展抱负的无奈和苦涩。晚年虽然重出江湖，但没有被委以重任，凭借自己的努力也不足以挽救意大利的颓势。虽然投身政治活动才是马基雅维利最热爱的事业，但是他却因为一流的政治思想、文学成就和史学贡献，被历史铭记。

这本《尼科洛的微笑》是马基雅维利的传记，但是作者维罗利教授最想让我们了解的，却并不是马基雅维利做了什么、取得了什么样的成就，而是他始终以笑容面对生活的态度。这里面有对周围人们愚蠢和卑劣的嘲笑，有洞察政治事务和人心之后的冷笑，有对自己悲惨境遇无奈的苦笑，也有面对命运的打击依然坚毅的微笑，或许还有他对后世读者难以洞悉他内心的一份善意的调笑。

听完这本书，希望你至少记得马基雅维利脸上那一丝神秘的微笑，也像他一样，用笑容面对生活中的顺境和逆境。

撰稿：刘玮
脑图：摩西脑图工作室
转述：江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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