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 06月10日 医案转自民间中医网-经方方药 未雨绸缪,请添加备用公众号“七月老虎经方笔记”: 原文—— 七月老虎读《经方实验录》23.1 📒沈家湾有个陈姓小孩,14 岁,是家里的独生子。他妈妈非常疼爱他。有一天这孩子突然生病,找我去出诊。脉象洪大,很热,口干,自汗,右足不能屈伸。病属阳明,但虽口渴,却整日不想喝水,胸部像被堵住一样,按下去似痛非痛,又不像悬饮内痛。大便五天没通。上湿下燥,就是这样了。而且太阳的湿进入胸膈,和阳明的内热一起发病。不攻下湿痰,燥热怎么能除掉呢?于是我就开了大陷胸汤给他。 制甘遂(一钱五分)、大黄(三钱)、芒硝(二钱)。 回到住处后,我心里很不安。毕竟是小孩子娇嫩的身体,我却给了这么猛烈的药剂。《伤寒论》里的大陷胸汤证,一定是心下痞硬,而且自己疼痛,严重的甚至从心下到小腹坚硬胀满,疼痛得不能靠近才是定例。这次的病症并没有痞硬,只是闷到极点堵塞,又有点像小儿积滞的病症,又不是太阳病早下失治导致的。事后回想,真的很后悔这么轻率。🤦♂️ 到了第二天黎明,我就亲自去询问情况。据他妈妈说,服药后大便通畅,燥屎和痰涎先后都排下来了,现在已经安稳舒适了。其他的病症,也都一下子好了。我就又开了一个清热的方子来肃清余邪。后来我多次用这个方子治疗胸膈有湿痰,肠胃有热结的病症,上下一起解决,总是收到奇效。有句话说,胆子要大,心要细,我于是更加相信古人是不会欺骗我们的!👍 ✨我从师之前还遇到过一个病例。患者是个胖胖的妇女,她自己说要么不生病,一生病就总是很严重。当时正是炎热的夏天,刚开始,稍微有点怕风寒,胸闷,医生给了解表祛暑的方子,吃了两剂病更重了。找伤寒专家看,开了淡豆豉、黑山栀等药。三天后病更厉害了,专家就拒绝治疗了。病家没办法,就来问我。我仔细查看病症,胸中特别闷热,用西药消炎膏涂在胸部,就感觉热气腾腾往上冒,像蒸笼一样。而且咳痰很难咳出,咳出来一点,都特别黏腻,用两个手指拉一下,不断开像线一样。大便不行,全身壮热,口渴想喝水。这个病真的很棘手。 我想到前面的医生发汗不行,就给了大剂量的白虎汤来清。吃了以后,没什么效果,胸中还是闷热。于是赶紧换医生,开了化痰的方子,像枳实、竹茹、象贝、杏仁之类的,都在一个方子里。吃了以后,能稍微睡一会儿,醒了还是照旧。病家没办法,就花重金,请了当时很有名的一个医生。医生来了,把了不到两分钟脉,就详细地说出了病症,说得历历在目,旁边听的人都惊叹为神医。于是展开纸写药方,洋洋洒洒写满了两页纸,得有几百字。大概意思是,湿温这个病,发汗不行,清热也不行,只能用辛平的方法,来宣泄。如果出了白疒(咅),就好,不然就危险。他开的方子第一味,就是枇杷叶三钱,去毛包煎,其他的像象贝、杏仁、蝉衣、丝瓜络等等,都是很王道和平的药,量也特别轻。 药方开好,病家拿着去请教之前的医生,医生说:这个方子很平和,任何人,任何时候吃都没坏处。于是病家就给病人吃了。吃了以后效果怎么样,就看各位自己的判断了,我就不多说了。😅但是病家很相信这个名医,名医也自己悉心治疗。果然出了白疒(咅),就像预言的一样,前后四十多天,病才慢慢好了。 我很惭愧以前学识浅薄,到现在回想,这个妇女的病,其实就是大陷胸汤证啊!看她胸中苦闷的样子,就像顽固的敌人坚守,没有差别,没有像甘遂、硝黄这样的猛将,怎么能冲锋陷阵,平定下来呢?那么“陷胸”这两个字,它的意义也是很深远的啊!🧐 📖《王孟英医案》记载:陈赤堂的妻子患了感冒,面色赤红,睡不着觉,烦躁,说胡话,口甜口渴,小便涩痛,顾听泉开了很多剂清解的药都没有效果。王孟英切脉,发现左脉弦洪而数,右脉滑而溢,胸口痞结,大便没有成行。肝阳上浮,肺气不降,痰热阻痹,邪气就逗留了。用小陷胸汤,合温胆雪羹,加旋薤,胸结渐渐散开。然后去掉半夏,送当归龙荟丸,谵语停止也能睡觉了,再参以通幽汤,排出黑色粪便。三次后,开始进行养阴和胃就痊愈了。 🤔陆士谔评论说:面色赤红,睡不着觉,烦躁,说胡话,口甜口渴,小便涩痛,脉左弦洪而数,右滑而溢,胸口痞结,大便没有成行,显然是邪热熏灼,顽痰阻滞。用小陷胸合温胆雪羹加旋薤,破结舒气化痰,是非常紧要的治疗。当归龙荟丸是钱氏的方子,当归、龙胆草、山栀、川连、川柏、黄芩、大黄、芦荟、青黛、木香、麝香专门治疗肝经实火。通幽汤是东垣的方子,当归身、升麻梢、桃仁、甘草、红花、生熟地。参考这个方法,我认为升麻、熟地应当去掉。 👀以上王案陆按相得益彰,和上述肥妇案中名医用枇杷叶蝉衣的,实在有天壤之别。然而这个案子如果遇到我的老师诊治,他一定会用大陷胸汤。它奏效的速度,我知道必定比小陷胸汤加味更胜一筹。 仔细考察这个汤证显然属于阳明,大多是从太阳传来的,不一定是误下导致的。因为太阳发汗不畅,表证虽然消除,但是宿水积浊,留恋膈上,又加上阳明的燥热,闭结在下,炎炎上熏,导致湿浊凝为痰涎,想吐不能,所以胸闷特别严重。 👌仔细考察其完全见证,发热,不恶寒,只厌恶热,面目赤红,喉中有痰声,痰粘而稠,苦于咯不出来。胸闷之外,严重的微微疼痛,不想喝水,即使喝水也不多,脉大而实,大便三日以上没有成行,舌苔黄腻,不咳嗽的多,胁部或许疼痛或许不疼痛。所以一定要用甘遂,才能祛除膈间的浊痰,一定要用硝黄,才能除去上炎的阳热,如果只用硝黄,不用甘遂,那么湿浊占据在上,下热得到它的掩护,将不肯离去。否则,仅仅用白虎清,那么釜底的薪火没有除去,热没有办法减少;仅仅用温胆化,那么平淡的药力嫌轻,痰没有办法化开。如果发汗,就更加不合适,所谓清没有效果,发汗也没有效果,于是就转成白疒(咅) 的变化,而所谓湿温的病就形成了。 👏以上所论述的结胸的病证,似乎还是结胸的一种形式,像《伤寒论》所说的结胸,它的含义更广。《大论》说:“伤寒六七日,结胸热实,脉沉而紧,心下痛,按之像石头一样坚硬,用大陷胸汤主治。”这是以心下石硬为主证的结胸。又说:“伤寒十多天,热结在里面,又往来寒热,用大柴胡汤,如果只是结胸,没有大热,这是水结在胸胁,只是头部微微出汗,用大陷胸汤主治。”这是以胸胁水结为主证的结胸。又说:“太阳病,重发汗,又攻下,五六天不大便,舌头干燥,而且口渴,傍晚时分有轻微潮热,从心下至少腹部坚硬胀满,疼痛不能靠近,用大陷胸汤主治。”这是以少腹痛为主证的结胸。如果是各种形式的结胸,我相信这个汤都能治疗,和五苓散治水一样,能治疗水壅在下焦的,也能治疗水壅及中焦的,更能治疗水壅及上焦的,实在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论本汤方下云:右三味,以水六升,先煮大黄,取二升,去滓,内芒硝,煮一二沸,内甘遂末,温服一升,得快利,止后服。”但我的老师用此方时,常常将三样药一同煎煮,不分先后,也不用甘遂末,服用后常致呕吐痰涎,继而腹中作痛,痛甚才大便下,于是上下之邪交去,病就可痊愈。 🤔甘遂末冲服,药力十倍于同量煎服,我的老师常用制甘遂钱半同煎,来治疗本病。若改为末,剂量应当大减。 ✨太炎先生说:“结胸有恶涎,此有形之物,非徒无形之热也。非更以下救下,将何术哉?然江南浙西妄下者少,故结胸证不多见,而大陷胸汤之当否,亦无由目验矣。” 👏以下救误下,就像是将计就计,是良工之谋,有何可疑呢?每次读医书,都对太炎先生的伟大论述深感钦佩,这是有原因的。 🙏先贤余听鸿说:泰兴太平洲王姓妇,起初发热不严重,脉浮数,舌苔薄白,因发热,投以二陈苏叶等,其舌就变红而燥,改投川贝桑叶等,其舌又白。我的老师兰泉见其舌质易变,说:此证大有变端。王姓妇认为自己病无所苦,起居如常,谅无大患。后来延请一位屠姓医生诊治,认为是气血两虚,即服补中益气两三剂,越服越危险,到六七剂时,就奄奄一息,脉伏气绝。 🤔当时正是酷暑,已准备入殓。我的老师说:王氏与我是世交,怎能忍心袖手旁观,就前去查看。见病人仰卧正寝,梳头换衣,准备入殓了。我的老师和我仔细查看,面色不变,目睛上反,唇色尚红,其形似未至死。拿一张薄纸盖在口鼻上,又不见鼓动。气息已绝,按脉也绝。 🧐我的老师左右踌躇,说:没有面色不变,手足尚温而死的!再按其足上太冲太溪,其脉尚存。说:没有见足脉尚存,而手脉已绝的,必定另有别的情况。随即解开衣服,按其膻中,石硬而板重。用力按压,见病人眉间皮肉微动,似有疼痛之状。我的老师说:找到了,这是大结胸之证啊!不是水不是痰,是补药与热邪搏结而成,医书上没有记载。 👉即书大黄一两,芒硝三钱,厚朴三钱,枳实三钱,莱菔子一两,瓜蒌皮一两,先煎枳朴莱菔,后纳大黄滤汁,再纳芒硝滤清。将病人牙关挖开,用两根竹筷插入齿中,将药汁渐渐灌入,从中午到戌时,才喝完一剂。到四更时,病人已有气息,到天明,稍能言语,忽然觉得腹中大痛。我的老师说:病已到小腹了,应当再服原方半剂,腹痛难耐,下燥矢三十余枚,而痛就止住了。后来用甘凉养胃调理。 👏这是大陷胸证的变局,大陷胸汤的灵活运用,神而明之,竟能起九死于一生,做医生不就应当这样吗!我的老师自治本案用大陷胸汤得效,其后屡屡用之,都有奇效。我曾亲眼见到,老师家一个房客,母女三人患病相似,老师开了大陷胸汤给她们,让三人合饮,次日就都痊愈了。把这个告诉别人,别人能相信吗?😜 👀曹颖甫说:太阳传阳明,是上湿而下燥。燥热向上熏蒸,上膈的津液都化成了黏痰。承气汤能除去下燥,不能去除上膈的痰。所以有按起来不硬的结胸,只有大陷胸汤才能贯通上下而除掉它。本来不一定是误下后的救逆方药。治病的人也看看这个就可以了。🤔 【又按】王季寅先生作《同是泻药》篇说:“民国十八年四月某日,狂风大作,我因为有事外出,当时冒风,腹中突然剧痛。我一向有腹痛病,每次发作,吸一口阿芙蓉,疼痛立刻就止住了。不料这次竟然不见效,服当归芍药汤加生军一剂,也没有反应。当时已经初更,疼痛忽然加剧,家人劝我请针医。我向来拒绝针疗,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求。到了午夜,疼得像刀绞一样,在床头辗转反侧,号叫着疼痛欲绝。没多久,就喝了自己的小便一盅,才稍微安稳下来。不久又发作,状况还是和之前一样。黎明时分家人已经请了医生来了。于是针刺中脘,以及各穴位,总共扎了七针。行针历经五个小时,疼痛才止住。据这位医生说,腹部坚硬如石,针虽然能暂时止疼,但是要破开坚硬结块,非得用药不可。于是拟定了顺气消导的方子。我不想服用,家人再三劝说,勉强喝了一剂,病没有丝毫减轻。第二天,家人仍然想请之前的医生。我坚决推辞说:我的腹部坚硬如石,决不是顺气化痰所能奏效的,只有大承气或许能见到功效,就自己拟定了生军三钱,枳实二钱,厚朴三钱,芒硝五分。服下后,过了一段时间,排出了很多积聚物,胸腹稍微舒畅了些。第二天,胸腹仍然觉得胀满发硬疼痛,又进了两剂,又排出了几次陈积。元气顿时变得不支,就改服六君子汤三剂。后来元气稍微恢复了,但是胸腹胀满疼痛,仍然像原来一样。又服了大承气两剂,不仅疼痛丝毫没有减少,腹中满硬依旧,而且精神疲惫,大有奄奄一息的态势。于是想到进攻既然不行,进补又不可以,先进攻后进补,进攻进补兼施,效果还是如此。生命到了这个地步,大概已经绝望了!谈话间,忽然想起伤寒小结胸病,正在心下,按的时候才痛,大结胸则从心下至少腹硬满,不用按,就痛得不能靠近。我最初生病,就是胸腹坚硬如石,号叫着疼痛欲绝,莫非就是类似的?只有大结胸以大陷胸汤为主治,这个汤的药仅有大黄、芒硝、甘遂三味。硝黄我已经频繁服用过了。它的结果就像上面说的,加一点甘遂,就能治病救命吗?想到这里,更加彷徨不知所措。又想到病情到了这个地步,不吃药就是死,吃了或许可以幸免,就决定试一试。方子用生军二钱,芒硝五分,甘遂末一分。药煎好后,亲友们都纷纷劝阻,我努力排除众议,一饮而尽。服后,顿时觉得这个药和之前的大不相同,原来之前服的硝黄各剂,下咽就觉得药力直达小腹,因为硝黄的药性下行最快。现在服了这个药,硝黄的药力竟然不下行,在胸腹之间盘旋,就好像寻找病处一样。过了一段时间,忽然排出黑色像棉油一样的半碗多,顿时觉得胸中豁然开朗,痛苦大大减轻。四五剂后,饮食加倍,精神焕发。古人说用药得当,即使硝黄也称得上是补药,在这里更加相信了。只是这个汤和大承气汤,只有一两个味的差别,它的主治和效力却有天渊之别,经方的神妙,竟然有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方啊!接着又守着服用了十多剂,病已经好了十分之九,本来可以不用药就痊愈了。我因为之前服这个汤,有利无害,又服了一剂,以求完全成功。岂料药刚下咽,顿时觉得心如被掀,肺如被捣,五脏像鼎沸一样,痛苦难以形容。赶忙用潞参一两,黄耆五钱,饴糖半茶杯,连着服用两剂,这才安稳下来。我深感同样是泻药,起初服硝黄,就只是伤了元气,接着加甘遂,反而精神变得壮旺。所以详细叙述整个过程,写了下来。”(录《医界春秋》)仔细推敲这一篇实在有至高无上的价值。为什么呢?病人服用医生开的药,往往不能详细讲述服用后的变化,只有医生服自己开的药,才能体察周全,说得有内容。看王先生所说:“现在服了大陷胸汤后,硝黄的药力竟然不下行,在胸腹之间盘旋,就好像寻找病处一样。” 可谓一言道破千古之秘,远胜后世注家之书,那些仅以空谈为依托的!这实验实在可贵👍。曹颖甫说:药物若不是经由亲自尝试,纵然凭借思考琢磨,必然有一处未能通达的地方。我昔日服用生附子,全身麻痹,以至于洞泄污秽之水,无法自控,许久后便沉沉入睡😴,等到醒来,二十余日的泄泻竟然霍然痊愈。至于大陷胸汤,我只知道能让上膈的湿痰,并中下的燥矢都去除罢了,并且很不理解攻下后还要用硝黄,如今看到王君的自记,才知道硝黄与甘遂同煎,硝黄的药性就与甘遂化合,而成为攻克治疗上膈湿痰的用途,固然不应有丝毫差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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