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唐寅 今年又是庚寅年,九个甲子,也就是540年之前,这时是明朝的成化六年(公元1470年),吾阜出生了一位为后世传闻为风流倜傥的大才子唐寅。唐寅字伯虎,又字子畏,号六如居士,桃花庵主。与祝允明、文征明、徐桢卿并称为“江南四才子”,另外,在中国绘画史上,唐寅又与沈周、文征明、仇英并称为“吴门四家”。 历史往往跟人开玩笑,唐伯虎虽然堪称是一个天纵英才,但其一生极其坎坷落魄,并不像民间传说和想像的那样充满浪漫和风雅。唐寅活了54年。经历了成化(宪宗)、弘治(孝宗)、正德(武宗)、嘉靖(世宗)几朝。其中弘治,是明代中叶一位励精图治的君主;正德皇帝时代,后宫便乌烟瘴气,朝政日渐荒废,但也还不算是明朝最黑暗的年代。唐寅的失意却完全是因为个人的不幸,意外地被卷入到一场科场舞弊案中。眼看到手的功名化为泡影,此后他的一生便扑朔迷离,自暴自弃,晚年十分落魄。关于他的一生,除了非常有限的个人信札诗文以外,很少有比较可靠的第一手资料。算得上完整详尽的,恐怕要数好友祝允明所撰写的《唐子畏墓志并铭》。据说,《明史》也取此墓志铭为蓝本,所以,让我们先来读一读这篇《唐子畏墓志并铭》(该墓志铭拓片存南京博物院): 子畏死,余为歌诗,往哭之恸。将葬,其弟子重请为铭。子畏,余肺腑友,微子重且铭之。 唐子畏一死,我就为他特意写了诗歌,吊唁痛哭于他。现在要下葬了,他的弟弟子重请我写铭文。唐子畏是我肺腑挚友,即使没有子重的邀请,我也该给他写篇文章。 唐子畏是聪明绝顶的人物,是千里挑一的那种。世上一般称道的优秀人物,往往是年纪很小便能写科举文章,很年轻就得中功名,使四海之内为之惊奇赞美。而唐子畏,却不是这样的类型,他小时候读书,根本不问外面街坊上的事情,一心一意,埋头苦读,显出出一日千里的傲气。与谁都不交朋友,我去拜访他好几回,他都不予理会。有一天,突然拿两首诗来给我,诗确实显示出了他的不同凡响之处。我于是也作诗作为回复。在诗中我劝他稍微要舒展轻松一点,我说,所有的东西,越到高,就越细小,没有听说能在华峰上能建起城市和聚集之所的;天是那么高深莫测,但天并不排斥万物,而是万物的根本。唐子畏于是赞同我的观点,日子一长。我们便成了好朋友。但是他还是一心追慕古代豪杰人物,根本不留神科场考试的事情。 他的父亲唐德广,是个生意人,但是有读书人的气质,他是期望以唐子畏起家,考功名得发展的,以此回去教导子畏,子畏不能违拗父亲的意志。唐德广经常对人说,这孩子一定能成名,但是真的难成家吗?一直到他的父亲去世,子畏也还一直落落无成。一天,我对他说:“你真要成全父亲的寄托的话,那就该好好关心考科举的事;如果一定要乘自己的意愿,那也可以脱了这读书人的衣帽,把科考的东西都烧了。不要像现在这样平白无故装出读书求功名的样子,而实际上连这些书本册子看都不看,你究竟打算该怎么办?”唐子畏于是说:“好吧。明年就是大比之年,我就试着来用一把功,真要不行的话,那就扔开它算了。”于是就闭门谢客,足不出户,他也不去找人讲解补习,拿了诗经四书在家里反复研读,从中探索与时下文义相合之处。戊午(弘治十一年,1498)应天府(南京)乡试,被录取为第一名。己未(弘治十二年,1499)去参加会试。邻近城市的一位富家子弟,也得中了乡举,他对子畏非常佩服,于是邀子畏搭载他们的船一起北上赴考。进得考场后,到第二场,有与此富家子有仇的人,在朝廷上提出弹劾,说主管此考试的长官有私,使子畏也受到连累。皇帝发诏给礼部,命令这位主考官不得阅卷,同时,立即派人将富家子、子畏关进诏狱。将主考官逮捕了,一起审理。富家子在法庭上承认有罪,子畏也无法再申辩,因此与他一起获罪,被废黜到浙江充当属吏。子畏直接回到家乡而没有去浙江。有人劝他暂时委屈求全,以后还有机会。子畏竟报以大笑,不肯屈就。从此便放浪行迹,到各地去远游,一叶扁舟访问了衡山、庐山、天台山、武夷山,到东南的海边游历,浮舟于洞庭和彭蠡湖。而后回到家乡,准备还要出游。但是却生了病,很久才得以痊愈,这使他稍稍回复到原来的状态中。
他所研究的学问总是穷极造化,寻觅象数之类的玄妙高深,探究历法,学杨雄、司马相如的玄虚、学邵雍的音声并加以发挥,还旁及风鸟、壬循、太乙这类占卜之术,出入于神人之间,意在独创一家之说,但是还没来得及成篇成章,就弃世而去。他对那些适应于当时社会的文章和诗歌却不怎么爱惜。他的意思认为,后世的人要了解我的,并不在于这些,只要看到我点点滴滴也就足够了。他经常会有奇特的意象,寄情于绘画创作,下笔便能直追唐宋名家的意境。因此其后常常有人请他作画,繁杂不休,于是也就往往无法顾及到精妙。而且一旦受到四面八方的仰慕,无论贵贱,天天有人上门来求文词、求诗画,唐子畏也就随便应付,用不到刻意追求精妙了。大多都是乘兴随意而作,至于别人究竟是诋毁还是赞誉,他都不放在心上。 子畏临事果,事多全大节,即少不合不问。故知者诚爱宝之,若异玉珍贝。王文恪公最慎予可,知之最深重。不知者亦莫不歆其才望;而媢嫉者先后有之。子畏粪土财货,或饮其惠,讳且矫,乐其菑,更下之石,亦其得祸之由也。桂伐漆割,害隽戕特,尘土物态,亦何伤于子畏,余伤子畏不以是。气化英灵,大略数百岁一发钟于人,子畏得之,一旦已矣,此其痛宜如何置?有过人之杰,人不歆而更毁;有高世之才,世不用而更摈,此其冤宜如何已? 唐子畏遇事非常果决,总是顾全到大节,小有不同意见是毫不顾虑的。因此与他相知的人都很喜欢和尊重他的这种品格,把他看作是奇特的美玉珍宝,其中文恪公王鏊是最慎重地赞许他的人;即使不太熟悉的人也都很仰慕他的才名;当然妒忌他才华的人先后也有。子畏粪土财物,所以有人得他的好处,装作好人,对他的灾难幸灾乐祸,甚至更有落井下石的,这就是他遭祸的原因。采伐桂花,割树聚漆,陷害俊秀,残害人才,这都是尘世小人们的情态,这又何能伤害到子畏呢?我为子畏感到悲伤倒不在于这一点。精灵之气化育为英才,大概要好几百年才能一发汇聚到某个人身上。子畏得到了这种灵秀之气,却一下子就完结了,这样的悲痛将如何处置哦!有过人的才华,别人不来羡慕你,你却自己给毁了;有旷世之才,世上不用你,你自己却更加自暴自弃,这份冤情,又该如何来了结呢? 子畏为文,或丽或淡,或精或泛,无常态,不肯为锻炼功;其思常多而不尽用。其诗初喜秾丽,既又仿白氏,务达情性而语终璀璨,佳者多与古合。尝乞梦仙游九鲤神,梦惠之墨一担,盖终以文业传焉。 子畏做文章,有的华丽有的平淡,有的精到有的空泛,但没有一个稳定的形态,这是他不肯下苦功夫的缘故;他的思想念头很多,但是往往不能切实运用。他写诗,开始是喜欢秾丽,后来模仿白居易,务求表达感情和性情,用词造句色彩鲜明,其中写得好的与古人的作品相仿佛。曾经借梦游历九鲤湖仙境,梦中仙人送了他一担墨,因此他最终还是以文业上得传。 唐氏世吴人,居吴趋里。子畏母丘氏以成化六年二月初四日生子畏,岁舍庚寅,名之曰寅,初字伯虎,更子畏。卒嘉靖癸未十二月二日,得年五十四。配徐,继沈,生一女,许王氏国士,履吉之子。墓在横塘王家村。子畏罹祸后,归好佛事,号六如,取四句偈旨。治圃舍北桃花坞,日般饮其中,客来便共饮,去不问,醉便颓寝。子重名申,亦佳士,称难弟兄也。 唐家世代是吴地人,家住在吴趋里。唐子畏的母亲是在成化六年二月初四日(该日为庚寅年,己卯月,癸丑日)生了子畏,这年是庚寅年,故起名为寅,开始取字为伯虎,后来改为子畏。卒于嘉靖年癸未十二月二日(1524年1月7日),活了有五十二岁。原配夫人姓徐,后来续弦沈氏,生得一个女儿,许配给了国中名士王履吉的儿子。唐子畏的墓在横塘王家村。子畏遭祸后,皈依信仰佛事,号六如居士,是中偈语中取意。在家的北边弄了个桃花坞,种了不少桃树,经常在其中饮酒,有客人来,就陪着一起饮酒,客人要走,他也随客人便,喝多了就在桃林里打瞌睡。唐子重的名字为申,也是佳士,真可以说是与他的哥哥一样是难兄难弟。 铭曰: 穆天门兮夕开,纷吾乘兮归来。睇桃夭兮故土,回风冲兮兰玉摧。不兜率兮犹裴回,
读完祝允明的《唐子畏墓志并铭》,对唐伯虎是有了个总体的了解。不过,古人在写墓志铭的时候,往往对一些敏感的问题讳莫如深,不言其祥。特别是关系到唐寅一生命运的赴京会考并最终卷入科场作弊案一节,所涉及的人和事,都没有详细的说明。 关于这桩科考案,可以查考的相关资料有: 1. 《明史·选举》: “弘治十二年会试,大学士李东阳,少詹事程敏政为考官。给事中华昶劾敏政鬻题与举人唐寅、徐泰(应为徐经),乃命东阳独阅文字。给事中林廷玉复攻敏政可疑者六事。敏政谪官,寅、泰皆斥遣。” 2. 《明史·唐寅列传》: 3. 《明史·文苑·程敏政列传》 “十二年与李东阳主会试,举人徐经、唐寅预作文,与试题合。给事中华昶劾敏政鬻题,时榜未发,诏敏政毋阅卷,其所录者令东阳会同考官复校。二人卷皆不在取中,东阳以闻,言者犹不已。敏政、昶、经、寅俱下狱,坐经尝贽见敏政,寅尝从敏政乞文,黜为吏,敏政勒致仕,而昶以言事不实调南太仆主簿。敏政出狱愤恚,发痈卒。后赠礼部尚书。或言敏政之狱,傅灝欲夺其位,令昶奏之。事秘,莫能明也。 4. 《明孝宗實錄》第147卷:「戶科中給事華昶奏:『國家求賢,以科目為重,公道所在,賴此一途。今年會試,臣聞士大夫公議於朝,私議於巷:翰林學士程敏政,假手文場,甘心市井。士子初場未入,而論語題已傳誦於外;二場未入,而表題又傳誦於外;三場未入,而策之第三四問又傳誦於外。江陰縣舉人徐經,蘇州府舉人唐寅等,狂童孺子,天奪其魄,或先以此題驕於眾,或先以此題問於人,此豈科目所宜有,盛世所宜容?陳待罪言職,有此風聞。願陛下特禮部場中硃卷,凡經程敏政看者,許主考大學士李東陽與五經同考官重加翻閱,公為去取。俾天下士就試於京師者,咸知有司之公。 5. 沈德潜《六如居士全集·轶事》:“经与六如同谒篁墩(即程敏政),问会试议题。篁墩以数题示之,后点主司,所出次题,即在所拟中,唐与徐曾拟作者。华昶劾奏之,因而被累。试思篁墩高行,岂受贿之人?徐富而多才,岂行贿之人耶?余见孝宗(明弘治)实录甚祥,因辩其诬。 综合这些资料来看,徐经和唐寅曾在会考之前拜谒过程敏政,并问及会考的议题,程敏政当时就给出了几个可能会考到的题目。后来程敏政被点为主考官,他所拟定的题目也在考题中,徐经和唐寅根据程敏政给出的题目预先写过了与试题相同的文章,于是遭到言官的弹劾。孝宗皇帝发诏要程敏政立即停止阅卷,并将徐经、唐寅收入诏狱,将程敏政逮捕,一同进行审理。在庭审中,徐经认了罪,唐寅也无言可辩,程敏政因此被处罚致仕,而两名考生被废黜到浙江为吏。华昶当时弹劾程敏政鬻题,因无实据可证,因此也以言事不实而调任南太仆主簿。
唐寅的父亲在吴趋里开家食肆,家境也不过是小康。到二十四岁那年家庭生活连遭变故,父亲和妻子都在年底去世,隔年母亲和妹妹又相继离开人间。他从十六岁成为生员以后,直到此时并没有好好不下功夫求取功名,此后守丧三年,在祝允明的劝导下,才埋头读书一年,在二十八岁那年(弘治戊午年,1498)才参加了应天府乡试,竟一举而得了第一名,于是名声大震。第二年进京参加会试,意料中成功似乎唾手可得,却卷入这件倒霉透顶的科场案。辩又辩不得,道又道不明。雪上加霜的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因此弃他而去。其打击之大,可想而知(祝允明的《唐子畏墓志并铭》未提及此项婚姻)。 此后的一段时间,唐寅浪迹江湖,遍游华中和江南的山水,最后折回家乡。原本打算稍事休养,待病体痊愈后继续漫游,不料沉疴难起,心里的创痛不是能在短时间中抚平,只有岁月的推移方能使灵魂渐渐恢复常态。正德四年(1509年),他搬到了桃花坞,在其宅侧有宋人章庄简的废园,他在那里开辟了一片桃林,称之为桃花庵。因为彻底死了科考的心,思想和学问已经无所拘束,唐寅于是乘其才情,极尽高远,学易学佛,出神入仙,探究历法、推算音律,文比杨雄、司马相如,更旁及玄虚占卜之类。在此期间,他每有所得便寄情绘画,因此在绘画上获得了巨大成就,下笔便能直追唐宋古名家的意境。于是名声大震,受到各方人士的仰慕。 唐寅再一次遇到了命运的播弄。正德九年(1514),宁王以重金将他聘到南昌。不料,此宁王已有反叛野心,唐寅发现他将再一次陷入杀生之祸中,便佯装疯癫,脱身逃归故里。宁王日后果然起兵反叛,结果被朝廷击败。唐寅虽然逃过了杀生之祸,但仍然不免给他带来了新的麻烦,于是思想日趋消沉,归信佛门,自号“六如居士”(佛经有“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凭着唐寅的天资,他跟周臣学画,很快便显露出蓝之势,名声大震。唐寅的作品以山水,人物画出名,亦有花鸟竹石等作品存世。与沈周、文征明等画的吴门烟雨山水不同的是,唐寅的山水大多是雄浑挺拔的崇山峻岭,是唐宋宫廷院画的遗绪。所以,后来董其昌在论南北宗画风时,没有提及唐寅,这是有原因的。唐寅的画风格多变,我分析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悟性高,能够融会贯通众家所长而独出奇妙,另一方面也与他须应付繁杂不休的请乞,顾不得精谛,遂兴而寄遐邈有关。唐寅的仕女画在民间流传最广、口碑最好。他的人物画有工笔和写意之分。造型、用笔、设色均有独到之处。表达了一种难以企及的美。唐寅書法亦好,早年的書風比較靠近顏真卿,後來比較接近李邕、趙孟頫。 网络上可以搜索到各大博物馆收藏的唐寅绘画及书法作品。但是,网络搜索往往也有一个弊端--它在向你提供奇珍瑰宝的同时也会将冠以同样名称的垃圾和糟粕一股脑儿地奉上。在艺术欣赏上,真伪倒并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高雅和拙劣的区别,还是不难辨别的,我相信朋友们自然会有恰当的取舍。 唐寅的诗文往往与其题画结合,其中采用了大量的口语,意境清新,平白通俗,有许多取材于民歌,借民间通俗之口,说出了对人生和社会的见解和心声,所以得以广泛流传。如他的《把酒对月歌》,我愧虽无李白才,料应月不嫌我丑;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长安眠;姑苏城外一茅屋,万枝桃花月满天。”就是这种通俗易懂的例子。唐寅住到了桃花坞,建起了桃花庵,又自称“桃花庵主”,写下了不少关于桃花的诗,而且还同病相怜,痛惜桃花开后落英满地,将其捡起埋葬在药栏东畔,因此他“风流才子”的名声更为远扬。人说,黛玉葬花的情节,其实就是取材于唐伯虎的这一行径。 我们来看几幅图片:
醉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 与西洲别几三十年,偶尔见过,因书鄙作并图请教,病中殊无佳兴,草草见意而已。 这幅画显然是作在唐寅的晚年,与朋友西洲称为友生,且有三十年左右没有见面了,老同学见面,一吐胸臆,可见其当时境况之拮据潦倒。唐寅的晚年,病体缠身,要靠向祝允明、文征明等朋友借贷维持生活。
嫦娥裙帶飄拂,神態嬌媚,手持桂花,要授予才子中之最高者。可见,在唐寅的内心里,所积郁的愤愤不平,是多么深切呵!此作品意氣風發,線條流暢,設色素雅,敷色暈染,如月之皎潔溫柔,意象動人,非一般人物畫所能匹敵。
唐寅晚境凄凉,身后诗文几近散轶。直至万历年间,常熟书商何君立以重金征求唐寅的片纸只字,将唐寅生前散轶的近百篇诗文汇集付梓。后来,常熟书商毛晋在编录《明诗纪事》及《海虞古今文苑》时,又特地详细收录了唐寅生前诗文和轶事。崇祯十六年(1643),毛晋游春至横塘王家村,访得唐寅墓园荆棘荒芜,询及田夫,方知唐寅亡后,嗣中乏人。于是感叹:“是朋友之罪也,千载下读伯虎之文者皆其友,何必时与并乎?”于是解囊重修墓封,再立碑石,并造三间祠堂于其旁。清嘉庆六年(1801)长沙人唐仲冕来吴县任知县,他以族裔身份再修了唐寅墓,修了石碑、石亭,并编修了《六如居士全集》。新中国成立以后,唐寅墓被列为文物保护单位。但在文革中唐寅墓被毁,墓碑、石亭,石坊及周围树木均荡然无存。现在的唐寅墓是1985年按原先的面貌重新复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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