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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医学系列讲座(九)

 裴素馨 2016-11-08

新安医家处方用药风格(上)

作者:王键, 黄辉,王又闻
编辑:看云楼主人  

校对:卜菲菲

 谓处方用药风格,是医家或医派个性鲜明而且相对稳定的遣方用药特点,反映了医家或医派临证认识处理疾病的特定思路和方法。方从法出,法随方立,处方用药作为理、法、方、药的基本内容,是中医诊疗思维过程中的最终环节,一家一派的风格与其创新理论和治法之间有着天然的联系。

  笔者以“新安医学十大学说”和创新治法为线索,根据新安医学文献记载和现代研究[1~23],进一步对新安医家群体内在的用药规律和特点作了梳理和提炼,认为主要有“平正轻简”、“时方轻灵”和“稳准狠猛”这三大处方用药风格。


 

平正轻简,固本调理相兼顾


平正轻简”是指立方平和、用药精简、用量轻巧,这一风格与固本培元”、“调理脾胃”治法密切相关。

明代固本培元派开创者汪机就曾申明“宁可用药柔和,不可过用刚烈”,强调用药“与其毒也宁善,与其多也宁少[1],体现了对生命的慎重和珍视


春甫也反对“不察其虚、顿加攻击之药”的伤命殒生行为,推崇药味少而能取奇效的小方,认为“药味简而取效愈速,药品多则气味不纯,鲜有效验”,强调为医者掌握的秘方不在多而在精,多而滥不如少而精,晚年公开刊行的《评秘济世三十六方》,组方多为8~15味,绝大多数用药平正中和,方简力宏,临床疗效确切[2]

一奎创有治疗温补下元的代表方壮原汤(人参、白术、茯苓、破故纸、桂心、大附子、干姜、砂仁、陈皮),组方9味,总剂量折合不超过30克,加减出入也不过一二味[3]

罗周彦创有治疗先后天元阴元阳不足的4个代表方——益元冲和汤(人参、白术、当归、黄芪、茯苓、炙甘草、干姜)、益火复真汤(人参、附子、当归、白术、黄芪、干姜、甘草、肉桂)、滋阴益元汤(当归、白芍、沙参、甘草、茯苓、麦冬、熟地、大枣、五味子、浮小麦、粟米)、补水益元汤(熟地黄、生地黄、当归、麦冬、甘草、白芍、五味子、大枣)[4],用药均在7~12味之间。

仑也反对处方庞杂,主张方贵专一、药贵用简,其《程原仲医案》有“贵简”一论,指出:“若今之人,三十味合一方,望其有专一之功,则难矣。”[5~6] 


即使倡导重剂挽凶险的清代吴楚,也强调用药“宜轻不宜重”,宁可再剂不可重剂,提出“治重病先须用药探之,方为小胆细心”的观点,其《医验录》治难症,先以轻轻平和之小方投石问路,以药测证,试探治疗,静观药效,效则行之,病情好转再少少加量,若方不对证,则再作推敲。

澄首倡“外损说”、“脾阴虚论”,其《不居集》提出“补托”、“解托”和“理脾阴”之法,以濡润滋补之品创立了22首平正中和的效验方,其益气健脾不用白术等相对燥烈之品,而善用山药、扁豆、莲子肉、薏苡仁、太子参等品甘淡平补、理脾健胃;

滋阴补血不用当归、川芎等相对甘温辛窜之品,而用白芍、石斛、玉竹、制首乌、黑料豆等药甘润养脾、补阴扶阳;

芳香醒脾喜用味轻气淡的莲类药,如莲子肉、莲须、荷叶、荷蒂、藕节,而不用气浓味烈的芳香辛燥之品;

补精益阴常配燕窝、紫河车、海参、猪肚、猪腰、淡火腿肉、鲤鱼等血肉有情之品。

其中扁豆、山药、人参、莲子肉出现的频率最高,“唯选忠厚和平之品,补土生金,燥润合宜,两不相碍”,刚柔互济,补而不燥、滋而不腻、行而不滞。

广期著有《济世亘方》,临床注重保元气,“用药甚平淡,而奏效如神”,认为“近人体质壮健者,十无一二”,用药过峻或“分两”过重,甚或发散太过,则伤人元气,为人治病“凛凛药味,惟取平和,不敢炫奇,分两极斟酌,不肯孟浪”,治小儿更专用轻剂 [6]

康熙年间温疫流行,他创制逐疫解毒的“乾一老人汤”,药仅黑豆、甘草、金银花、鲜黄土4味,总剂量折合不过55克左右,表面平淡无奇,而治疫之效如神,后加药改进新制“救疫汤”,总剂量也只在100克左右,乾隆壬申年治疫活人无算[6,9]

肇权处方讲究药味药量适中,实则更崇尚精专,认为药味极少如“一味可治数病”者,“功专力薄”亦难以成方,而“十余味、二十味者,药性多而杂”,有效则不知何药之功,“倘若不中病,药性必发”,脏腑气血伤而益伤;并以五积散为例,指其“味计十六,烦而又杂”,“效未知孰胜孰不胜之力而难明”;


甚至对公认“精简不杂、量大力专”的张仲景方亦持有异议,而有所改订。

《脉证正宗》创方力求简约,“按证立方,皆以八味成汤”,自拟内科、妇科方80首,皆不超8味,所附治案医方也无一例超逾10味,用药剂量除极少数主药大至3钱、反佐或使药小到三四分外,绝大多数均在8分至2钱之间。

虽然一律以8味成方未免呆板,却比较符合临床实际,对纠正药味过多、品类繁杂、攻治不专之弊显然是有益的。

“固本培元”治法以脾胃为途径培补脾肾元气,组方遣药必然要求平正中和、甘淡灵巧、药味药量适中,方药与治法相辅相行,从用药风格来说也形成了平正轻简派。

中医临床有经方和时方之分,以张仲景方为经方,宋元以后通用方称为时方。清代新安医家往往取经方用药精简不杂的特点,而不取其大刀阔斧气势,崇尚平正轻简”之风。


初汪昂著《医方集解》,主张方简药专,他在凡例中明确了选方标准和原则,一是选录“正中和平,诸书所共取,人世所常用之方”,仅“间有一二厉剂”,“至于药味幽僻,采治艰难,及治奇证怪病者”概不选录;二是选录药味简洁、组方严谨、精当专一、疗效卓著之方,鲜有逾10味以上者,品类庞杂、药过20味以上者概不选录[24]

正通处方用药极其精炼简约,药味精专,药量适中,简洁明快,丝丝入扣,《程正通医案》所治不论外感内伤,用药一般5~6味,少则4味,最多亦不过7味;并且药量轻,一般每剂折合大约40克左右,少者仅26克,至多亦不过75克[11]。药精量轻,“轻可去实”,并防祛邪伤正,所谓“吉光片羽,弥足珍贵”。

钟龄处方用药以善轻、贵简、精当、灵验著称,喜用一病一方灵活加减,创制了许多切合实用的名方,多数为几味药,且“药极轻微,而取效甚广”,如止嗽散药虽7味,量少而专,服者多效,他如启膈散、半夏白术天麻汤、治痢散、消瘰丸、贝母瓜蒌散、程氏萆解分清饮、生铁落饮等,君臣佐使多寡得宜,用药简明、轻巧、精专、平和,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有出其不意之效。

其辨治太阳经证,力主轻宣微透,自创加味香苏散以代替张仲景麻黄汤、桂枝汤之峻剂,药稳而效。著《医学心悟》,认为“药不贵险峻,惟期中病而已”,强调“寻常治法,取其平善”,轻浅之病必须轻简处方,切莫浪施攻伐,以免药过病所,损伤正气。程钟龄方轻简精专,后世医著中多记载有运用之验案,经反复验证确实灵验,至今仍为临床所普遍称道和推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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