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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论》厥逆证治规律研究

 鉴益堂 2018-07-11

《内经》对厥证的认识

厥的含义

厥,逆也,气机逆乱之意。厥证名称的由来最早见于《内经》。《内经》所言之厥,有病因、病机、病证等多种含义。病因之厥,如《灵枢· 邪客》所说“ 今厥气客于五脏六腑"的“ 厥气",是指外邪。病机之厥,如《素问· 气厥论》将五脏六腑的寒热相移,责之于“ 得之气厥也’ ’ ,这里的气厥,指因脏腑气机逆乱,而病证相互传变。病证之厥,有寒厥、热厥、

煎厥、薄厥、大厥、暴厥、尸厥等。由于这些病证的产生,亦以气机逆乱为主要病机,故命名为厥。厥证与痹证一样,均为病机病名。厥在《内经》中虽有多种含义,但有时病机之厥与病证之厥,又往往以难以截然分开。如《灵枢· 厥病》中的厥头痛、厥心痛,有人将此归于厥证,有人认为这里的“ 厥"主要指气机逆乱,所以厥头痛是指因厥气上逆而致的头痛,厥

心痛是因五脏气机逆乱所导致的心痛。

厥证的形成机理

《内经》认为厥证的形成与外感时邪、内伤情志、饮食劳倦及房事太过诸因相关。其感于外邪者,《素问· 举痛论》曰:“ 寒气客于五脏,厥逆上泄,阴气竭,阳气未入,故卒然痛死不知人。” 指出寒邪侵入五脏,阴气阻遏于内,气血凝滞,经脉不通,故疼痛难忍。至于何以出现“ 不知人?乃因阴气过盛,迫使阳气向上泄越,阴阳处于暂时的离绝状态而出现

的。经文虽未明言昏厥.但实际上是一种因寒而致的痛厥证。其内伤七情者,如《素问· 生气通天论》曰:“ 阳气者,大怒而形气绝,使人薄厥。"

肝在志为怒,怒则气上,迫使血液上逆,失其斡旋之机,一时阻滞隔绝,

令人昏厥、烦劳则张,阳性主动,阳气更盛其与劳倦有关者,如《素问· 生气通天论》又日:“ 阳气者,精绝,辟积于夏,使人煎厥。力烦劳,指频繁的思虑与操劳。烦劳则过动其阳,使阳气鸥张而虚火上炎,当夏季炎热之时,内外皆热,火益炽而精益亏,孤阳厥逆,最易暴发昏厥。由于病出于阳盛煎熬阴精所致,故名煎厥。其因饮食劳欲者,如《素问· 厥论》指出:寒厥的产生乃因“ 此人者质壮,以秋冬夺于所用,下气上争不能复, 精气溢下,邪气因而从之而上也,气因于中,阳气衰不能渗营其经络,阳气日损,阴气独在,故手足为之寒也‘’。意思是说患者自恃体质壮实,不

知保养,当秋冬阳气潜藏之时,纵其情欲,损伤下焦肾阳,阳气衰于下,

则上争脾胃之气以自救,由于化生不及,一时难以恢复,肾气摄纳无权,

于是遗精滑泄。阳虚则阴盛,阴盛则寒邪乘之,故手足逆冷。至于热厥的产生,乃因“ 数醉若饱以入房",意思是说病人经常醉酒,或饱食入房,使酒气与谷气塞滞积聚于脾胃之中,久而化热,更伤肾中阴精,阴虚则阳盛,阳盛则手足为之热。

《内经》厥证辨证及范围

从寒热以定其性

寒厥证

寒厥即阴盛阳虚而致四肢冷,或因于外感寒邪,阴寒盛极,寒凝血涩,阴气不能外达所致,如《素问· 阴阳应象大论》言:“ 阴胜则身寒,汗出,身常清,数栗而寒,寒则厥,厥则腹满死。"或由房劳过度,病起于内,下焦元阳不足。,阴寒之气上逆,致使阴阳不相顺接而成《素问· 厥论》说:“ 阳气衰于下,则为寒厥。《灵枢· 本神》亦云:“ 肾气虚则厥。"无论实寒、虚寒,均以“ 手足为之寒"为诊断要点。

热厥证

热厥总由热盛所致,然《内经》所论,一指因酒醉饮食入房,伤及脾肾阴精,致使阴虚阳亢,虚热内逆窜扰,出现身热、手足发热等症状的一种病证,诚如《素问· 厥论》所言:“ 阴气衰于下,则为热厥。” 以“ 手足为之热” 为诊断要点;一指热邪内炽,阻遏阳气,不能达于四肢,而见热极反寒之证,如《素问· 厥论》言:“ 两感于寒……三日则少阳与厥阴俱病,则耳聋囊缩而厥。"此即《伤寒论》335条所云:“ 伤寒一二日至

四五日,厥者必发热,前热者后必厥,厥深者热亦深,厥微者热亦微。‘’

故必以实热之象兼四肢厥冷为诊断要点。

以上可以看出厥证的寒热,主要由于阴阳气机逆乱所造成的。一般说来阴虚阳盛多为热厥,阳虚阴盛多为寒厥。厥证仅表现为肢寒、肢热者, 阴阳偏盛偏衰的程度较轻,一旦出现昏厥,则阴阳偏盛偏衰的程度就严重了。但是阴阳的盛衰不是固定不变的,轻证可以发展为重证,重证亦可转化为轻证。如《素问· 厥论》所言:“ 阴气盛于上则下虚,下虚则腹胀满,"

这里的“ 腹胀满",可以说是寒厥的进一步发展。又如“ 阳气盛于上,则下气重上而邪气逆,逆则阳气乱,阳气乱则不知人也。"这里的“ 不知人’’,则是热厥由轻转重的表现。热厥是阴虚阳盛所致,今阳气盛于上而阴气虚于下,阴虚不能制阳,下焦龙雷之火并行于上,邪气因由之而上逆,阳热之气扰乱于心胸,以致心神失守,发生昏厥而不省人事。

从六经以定其位

经脉运行气血,濡养脏腑肢节,若经脉之气厥逆,不仅各经循行部位会产生相应症状,尚可导致所络属脏的功能紊乱。《素问· 厥论》即以六经辨厥证,分别论述了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厥证的不同证候。如论太阳厥证,因足太阳经脉起于睛明,过头项下行至足小趾端,

经气厥逆,上冲于头,上实下虚,故“ 肿首头重,足不能行,发为眩仆” ;又如足太阴脉属络胃,故太阴厥逆,可致脾胃虚寒,升降受纳运化失职,而见“ 腹满腹胀,后不利,有欲食,食则呕” 的症状。从病变性质而言,六经厥证又有寒热虚实之异,太阴、厥阴厥证多见阳虚阴盛之证,阳明、少阳之厥多属阳盛阴虚之候,而太阳、少阴厥证既可见阳虚阴盛之寒象,又可有阴虚阳热内盛之交,临证自宜详审。


从发病缓急及表现以定其程度和预后

《内经》厥证,除表现为手足温度改变的一类病证外,另一类则以突然昏倒,不省人事为主症,对此《内经》常从其发病表现以判断其病机、轻重程度及预后。

煎厥

指阴精竭绝,虚火上炎而致气逆昏厥的一种病证,见于《素问· 生气通天论》。乃由于烦劳而致阳气亢盛鸱张,阳盛则伤阴,使精、血、津液衰竭,若“ 烦劳则张"的情况反复发生,到了夏天,则火更炽而精益亏,亢阳厥逆,发为煎厥之病。本病来势凶猛,发展迅速,“ 溃溃乎若坏都, 汨汨乎不可止” ,表现为突然昏倒,不省人事,“ 目盲不可以视,耳闭不

可以听” 。

薄厥

指大怒而致气血上逆不下的昏厥证。《素问· 生气通天论》谈‘’阳气者,大怒则形气绝,而血菀于上,使人薄厥,有伤于筋,纵,其若不容。修可见,薄厥乃因大怒等情志刺激,致气血上逆而阻滞不通,血液郁积于上部,清窍不利,故突然昏倒,不省人事;气血阻滞不通,筋脉不得气血濡养,则筋脉弛纵,四肢不能随意运动。《素问· 调经论》所言:“ 血之与

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厥则暴死,气复反则生,不反则死,与此“ 薄厥"相类。

暴厥

指突然晕厥仆倒,不省人事,但有苏醒之机的病证。。如《素问· 厥论》言:“ 厥或令人腹满,或令人暴不知人,或至半日远至一日乃知人者,何也……阳气盛于上则下气重上而邪气逆也,逆则阳气乱,阳气乱则不知人也。"《素问· 大奇论》又指出:“ 脉至如喘,名目暴厥,暴厥者,不

知与人言。‘’认为暴厥之脉多数急躁动,张志聪认为“ 此痰水上壅’’,蒙蔽清窍所致。

卒痛昏厥

指寒客五脏,突然剧烈疼痛所致的昏厥证。如《素问· 举痛论》言:“ 寒气客于五脏,厥逆上泄,阴气竭,阳气未入,故卒然痛死不知人,气复返则生。” 此因寒邪侵入五脏,致使五脏阳气上越而泄,阴寒之气盛极,阴阳之气不相顺接,故昏不知人。若阳气入脏,见其人手足转温,出现烦躁等症,说明阴阳之气复返,即可苏醒。

尸厥

指深度昏迷,四肢厥逆的昏厥证。《素问· 缪刺论》指出:“ 邪客于手足少阴、太阴、足阳明之络,此五络皆会于耳中,上络左角。五络俱竭,令人身脉皆动而形无知也,其状若尸,或日尸厥。"此乃由于邪气中于五脏之脉,经气逆乱,阴气盛于上则阴霾于中,阴阳乘乱,气血不能上濡清 窍,因而突然神志昏迷,不知人事,其状如尸。

以“ 厥‘’提示病因病机

“ 屰气"为厥,“ 屰” 即“ 逆",而逆者,“ 不顺也"。《内经》中许多厥证的“ 厥"提示外邪袭人体的致病特点和气机逆乱的病机状态,其临床表现多无肢冷、昏仆等典型厥证的症状。

外邪戕害人体

正常情况下,风、寒、暑、湿、燥、火六气是万物生长的条件。若六气太过不及、非其时而有其气,或人体正气虚弱,则变生六淫,侵害人体,使机体生理功能偏离常态,气机逆乱而为厥。

风厥

《素问· 本病论》中“ 子午之岁……民病风厥".是指自然界风木之运太过、风邪伤人所致的病证。而《灵枢· 五乱》中的吁人之善病风厥漉汗者,肉不坚、腠理疏,则善病风"则是表虚不固、太阳伤风的桂枝汤证。两者分别强调了邪正在风厥发病中的不同地位。风邪亦可使脏腑气机升降出入失常,如《素问· 阴阳别论》;“ 二阳二一阴发病,主惊骇背痛,善噫善欠,名日风厥。” 《素问· 评热病论》:“ 汗出而烦满不解者,厥也,病名日风厥……少阴与其为表里也,得热则上从之,从之则厥也。” 以上皆为风邪内侵,气逆不顺,发则或为肝胃气逆,或为太阳风厥,或为少阴气厥。

湿厥

湿为阴邪,多合寒邪伤人,如《灵枢· 五色》:“ 厥逆者,寒湿之起也……在地为厥。《素问· 至真要大论》亦曰:“ 太阴之复,湿变乃举……阴气上厥,胸中不便,致发于中,咳喘有声。"两者均系寒湿致厥的例子。《素问· 本病论》则提出了湿热交蒸的大厥,“ 是故子午之年……民病大厥,四肢重怠,阴萎少力,天布阴沉,蒸湿间作。”

脏腑功能失调

各种原因导致的五脏六腑、奇恒之腑的功能失调,气机逆乱不顺均为脏腑厥证。《素问,脉解》有“ 内夺而厥,则为痦痱” 的肾虚气逆。《素问· 经脉别论》“ 太阳脏独至,厥喘虚气逆’ ’ ,“ 少阳脏独至,是厥气也” ,“ 二阴 独啸,少阴厥也"。《素问· 疟论》所谓“ 厥气上冲",是指瘅疟肺热气盛上冲之证。

以上是某一脏腑气机逆乱之厥。《素问· 五脏生成》还讨论了脏腑之间功能失谐,升降紊乱之厥。如脾不升胃不降的“ 下厥上冒",肺与大肠失和、肺气上逆的“ 厥在胸中” ,以及肝木乘克脾土的“ 厥疝"等。

经气逆乱

《素问· 厥论》记载了六经之厥与六经厥逆,其表现或为六经经气虚实所致的本经自病,或为累及有关脏腑、经络所发的脏腑经络同病,形成六经厥证体系。有关经脉气逆之厥尚散见于其他许多篇目中,如《灵枢· 厥病》中的九种厥头痛和六种厥心痛以症状为纲讨论了气逆于经的病变。而《灵枢· 杂病》中的“ 厥抉脊而痛” 、“ 厥胸满"、“ 厥气走喉不能言力、“ 厥而腹响响然",和《灵枢· 口问》中之“ 厥逆走上’ ’ 的自啮舌,《灵枢· 经脉》中的“ 臂厥"、“ 踝厥’ ’ 、“ 骨厥"、“ 厥气上逆则霍乱” 等为不同部位的经脉气血逆乱。

概之,《内经》以“ 厥” 指代病因,多为六淫之邪乘正气之虚戕害人体,邪客人体,“ 逆” 于人体生理。以“ 厥” 概括病机,指脏腑功能失调或经络气血失和,即“ 逆’ ’ 于气机正常的升降出入。

六淫之厥,多系常见的外感病证,如风寒表证、寒湿犯肺、湿热交蒸、火邪上扰等,病变较为轻浅,若能对证治之,多可使邪气从表而解。脏腑经络气血逆乱之厥,发于脏腑者,应顺其气机升降之势,虽补泻有别,但总以调理气机为本;其病在经络者,多以局部症状为急,针灸按摩,畅其经气,每收捷效。

以“ 厥"描摩疾病症状

《内经》还根据肢冷、昏仆两个气逆致厥的主要症状,引申命名了另一类厥证,即不论其病因病机如何,凡以四肢逆冷( 或热) 、昏不识人( 或其他意识障碍) 为主的病证,均可以“ 厥” 命名之。

肢冷为厥

痿厥

痿厥是下肢逆冷、痿弱无力的病证。《内经》认为居处卑湿和外感风

寒为病因,《素问· 阴阳别论》:“ 三阳为病,发寒热,下为痈肿,及为痿

厥……;《素问· 生气通无论》亦有:“ 秋伤于湿,发为痿厥"。《素问· 通

评虚实论》则认为:“痿厥,气满发逆,甘肥贵人,则高粱之疾也。"

说明过食肥甘厚味可促发痿厥。而脾肾不足、气血虚弱则是发病的内在因素,如《灵枢· 邪气脏腑病形》有“ 脾脉……缓甚为痿厥力,《灵枢· 本神》有“ 精伤则骨病痿厥"。

痹厥

痹厥乃外邪客于经脉,气血闭阻不通,肢体麻木逆冷。《素问· 金匮真言论》提出的“ 冬善病痹厥” 强调了该病的季节性。发病原因多是风、寒、湿三邪杂合。

清厥、沉厥、逆厥、维厥

这类厥证均手足寒冷为主要表现,其中沉厥伴有四肢沉重,清厥、沉厥、逆厥均系肾阳虚衰,肢体失于温煦所致。如《素问· 脏气法时论》有“ 肾病者……虚则胸中痛,大腹小腹痛,清厥意不乐";《灵枢· 邪气脏腑病形》有“ 肾脉……微急为沉厥奔豚’’;《灵枢· 九针十二原》有“ 五脏之

气已绝于外,而用针者反实其内,是谓逆厥” 。只有维厥是气少血衰之证,

《灵枢· 邪气脏腑病形》之“ 心脉……微涩为血溢、维厥、耳鸣、癫疾力即是此意。临床常见的风湿、类风湿关节炎等骨关节病变多系此类,治宜祛风散寒、除湿通络,兼以温阳益气、补血话血。因其病机虚实错杂,病势多缠绵难愈,只宜缓缓图功。

另外,《灵枢· 经脉》尚有经气逆乱所致的“ 肿厥” 和“ 痛厥",是以肿痛和厥冷为主要表现的病证。而《素问解精微论》之“ 厥则目无所见……阳并于上则火独光也,阴并于下则足寒” ,则是热极反寒,热深厥亦深的表现。

足热为厥

《内经》有时也将手足发热之证命名为厥。如《素问· 经脉别论》中的“ 少阴厥” 和《素问· 厥论》中的“ 热厥"均为肾阴不足、相火独亢、 热郁于内的手足发热之证。而《灵枢· 经脉》中的“ 热厥静则是胆火亢盛之足热证。

昏仆为厥

《内经》中的厥证多由气逆昏仆,推而广之,凡见昏仆或意识障碍之证,若其病机有逆乱亢上之势者,常称为厥证。

大厥

大厥是由气血偏聚,上盛下虚,蒙闭清阳引起的昏仆之证,病情较为严重。《素问· 调经论》明确提出:“ 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厥则暴死。"

痫厥

痫厥今多称为痫证。《内经》讨论的是水气上逆乘心之痫厥,即《素问· 大奇论》之所谓“ 二阴急为痫厥"。本病与其他厥证的区别在于昏仆伴有口吐白沫,两目上视,四肢抽搐。

厥狂、阳厥、骨千厥

此三种厥证无昏仆,以神志失常的怒狂为特征,多由阳气逆乱或阳明火盛引起。如《素问· 病能论》说:“ 有病怒狂者…… 病名日阳厥。"《素问· 通评虚实论》有“ 厥狂,久逆之所生。"《灵枢· 经脉》则有“ 胃,足阳明之脉……欲上高而歌,弃衣而走,贲响腹胀,是谓骨干厥。"现多将此类厥证称为狂证。

上述以昏仆为主证的一类厥证,多伴有四肢厥冷。轻者厥后渐醒,醒后如常;重者醒后有失语偏瘫、口眼喁斜等,甚或一厥不醒,导致致死亡,这是厥证中最急重者。西医学中伴见昏迷、休克的急症,如外伤、大失血、脑溢血、脑栓塞、心肌梗塞、中暑、烈性传染病、胆道蛔虫、癫痫、癔病等均属此类。根据临床不同的见证,现代中医急症中多将其分为气厥、血厥、痰厥、食厥、暑厥、蛔厥等。虚则益气补血,回阳救逆;实则针对病机,分别采取顺气开郁、活血化瘀、豁痰开窍、清暑养阴、和中消导、安蛔止痛等治法。

纵观《内经》对厥证之辨证分类,可见《内经》所言厥证范围相当广 泛,概言之,一是指四肢厥冷之证,类似于后世所论外感热病过程中之热厥、寒厥,而《内经》之热厥尚有阴虚而致手足热者,则相当于后世阴虚五心烦热之证。二是指气血阴阳逆乱之昏厥证,究其实质,又不完全等同于《中医内科学》之厥证,其论薄厥、太阳厥证,类同于后世之中风,尸厥类似于后世之昏迷,暴厥、太阴之厥( 食积而厥) 、少阴之厥( 吐泻虚脱致厥)等,则与后世所言厥证相当。三是泛指脏腑经脉气血阴阳失调导

致的多处病证,《内经》所言又有风厥、踝厥、骨干厥、臂厥、骨厥等名。

《内经》论风厥,诚如张介宾言:“ 按风厥之义不一,如本篇(《素问· 评热病》)者,言太阴少阴病也,其在《阴阳别论》者,二阳一阴发病,名目风厥,言胃与肝也。‘’在《五变》篇者,日人之善病风厥漉汗者,肉不坚,腠理疏也。三处所论名同而实异。经脉气血失调所致诸厥,均见于《灵枢· 经脉》,踝厥实指太阳膀胱经病证,骨干厥乃足阳明胃经病证,臂厥指手少阴心经及手太阴肺经之病证,骨厥为足少阴肾经之病证,均为各

经的“ 是动病。"


《伤寒论》厥逆证治规律的探讨

厥证述要

由于厥证因机复杂,彼此之间缺乏相应联系,故在《伤寒论》之前,论述多系散在,如气厥、热厥、寒厥等等,显得散乱无章,难以洞晰。然而,厥证作为一种共同的证候,必然有其产生的共同病理基础。《伤寒论》通过对诸多厥证分析研究,概括出了其病机的一般特征,337条:“ 厥者,阴阳气不相顺接,便为厥。高度总结了厥证总的病机,从此入手,即可对诸多厥证有一整体的认识。无论什么疾病,凡阴阳失去平衡,导致气血不能贯通,或邪气交阻、表里之气失去协调,严重时便会产生厥逆。

这一总病机的确立,不仅为全面认识厥证打好了基础,而且为厥证提示出了总的治疗原则一一交通阴阳。

厥证病因

凡能导致阴阳气不顺接均可出现厥逆,其病因是多方面的,概括起来有两个方面:其一阴寒内盛,阳衰于外四肢失温而厥冷,多因寒邪内袭或误用汗吐下等法,损伤阳气。《伤寒论》对此论述甚多,如表里俱虚,误用桂枝汤的29条:“ 得之便厥";表虚而误用大青龙汤的38条:“ 服之则厥逆";少阴病强发其汗的294条:“ 下厥上竭” ;353条:“ 大汗,若大下利而厥冷者’’;387条:“ 吐利汗出……手足厥冷者",均因大吐、大汗、大下后损伤阳气,导致阳气衰微而四肢厥冷。其二,邪气内阻,阳气被郁,不能通达四肢。有因热邪侵入,深伏于里的335条“ 厥深热亦深",有因气机不宣,阳郁而不伸的318条“ 少阴病,四逆……四逆散主之";有蛔虫内伏,气机逆乱的338条:“ 蜕厥者,其人当吐’’。有因水饮内停,胸阳不舒的355条水厥及痰饮内停的354条的痰厥,均是阳气被遏

不能通达四肢的厥逆。可见引起厥逆的病因有寒、热、气、血、水、痰、蛔不同原因。

厥证的病机

人体的阴阳既相辅相成,又相互维系,《素问· 阴阳应象大论》日“ 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静阴阳双方一旦偏盛或偏衰, 甚至不相顺接,就会出现病变。《阳阴脉解篇》说“ 四肢者,诸阳之本也。”四肢的活动赖于清阳之气。阳气不达于外,首先就会出现四肢厥冷,《伤寒论》337条:“ 厥者,阴阳气不相顺接,便为厥……"高度概括了厥证的病机,清· 尤在泾:“ 经脉足之三阴三阳,相接于足十指,手之三阴三

阳,相接于手十指,故阳之与阴,常相顺接。若阳邪内入,阴不能与之相接,而反出于外则厥,阴邪外盛,阳不能与之相接,而反伏于中,亦厥,是二者,虽有阴阳之分,其为手足逆冷也。"

厥证分类

阳虚阴盛厥逆

寒邪直中,损伤阳气;或大病迁延,阳气渐耗,而致阳气虚弱,阴寒内盛,阴阳之气不能顺接,发为厥逆。其证多与脾、胃、肝、肾相关。据仲景原著,当有如下分类。

少阴阳虚

邪入少阴,或误用吐下诸法,致心肾阳气大伤,不能温煦四末,故厥逆一症为少阴虚寒主证之一。其证每伴下利呕吐,恶寒身躇,神疲气短,舌淡脉微等,此为阴寒内盛之四逆汤证。若少阴阳气虚极,阴寒内盛,格阳于外,证见下利脉微,四肢厥逆,小便清长等虚寒证象,并见虚阳外越

之“ 身反不恶寒,其人面色赤"等假热表现,此阴盛格阳之通脉四逆汤证也。虽与单纯阳虚阴盛证不尽相同,然其基本病机仍为阳气虚衰,但阴寒内盛,有格阳于外之势。若阴寒内盛而逼阳于上,证见恶寒肢厥,下利脉微而伴虚阳上浮之面赤咽痛等,则为阴盛戴阳之白通汤证,其证与格阳证略有不同,彼为虚阳外越,以身反不恶寒,甚或身热为其假热特征;而本

证虚阳上浮以面赤咽痛为其假热特征,是以两证阴阳格拒之病理趋向不同。若少阴阳气不足,无以温运水湿;或外湿乘虚侵袭,致寒湿滞留关节肌肉,此阳虚寒湿凝滞于肌肉关节之附子汤证也。证见身痛骨疼,恶寒肢厥,舌淡苔腻,脉沉而微等。此与前述各证之区别在于寒湿留滞,故身疼骨痛明显,然其阳气虚弱之本质相同。若阳气虚衰已极,剧烈吐下而致

阴液耗竭,此阳损及阴,阴阳两虚之候,然证以阳衰为病理重心,可见吐 下自断而诸虚见症不减。《伤寒论》390条谓“ 吐下而断,汗出已厥,四肢拘急不解,欲绝者,通脉四逆加猪胆汤主之’’。本证以无物可吐下而吐下自断、手足拘挛为其特征,与单纯阳虚证象相别。然其阴虚乃阴液因吐利过度而伤,并未导致内热,故仅于通脉四逆汤中加猪胆汁益阴和营足矣,盖复阳即所以固阴也。若四肢厥冷而伴身蹯下利、躁烦喘冒、脉微欲绝、甚或身热汗出、脉不至者,此阳虚欲脱、阴盛阳绝之候,与前述诸虚寒证象相较,病情险恶,故仲景断为死证。临证之时,当图急救回阳,方选重

剂通脉四逆汤、白通汤、参附汤等。

厥阴虚寒

厥阴风木,易犯脾胃,若肝阳不足,浊阴上逆,则每多肝胃同病。因其阳气亏虚,不能温养肢末,故见厥逆。《伤寒论》378条云:“ 干呕,吐涎沫,头痛者,吴茱萸汤主之"。本条言“ 干呕,吐涎沫"者,是谓或为干呕,或为吐涎沫。肝寒犯胃,胃失和降,则干呕。胃受其寒,阳气不布,失于蒸化,津聚成涎,每随浊阴之气上逆而出,则吐涎沫。足厥阴肝经,出额上行,与督脉交会于巅顶,阴寒循经上扰则见头痛,且以巅顶部

为甚。此属厥阴肝寒犯胃,浊阴上逆所致。病在厥阴,其变多端,盖厥阴肝木,其本为风;且位居三阴之末,阴尽而阳生,是以寒热互易,虚实错杂。论中之厥热胜复,即为明证。厥之与热,交相胜复,乃阴阳平衡之处于运动过程中也。其阴胜者,阳必不足,故而为厥;其阳胜者,阴必不敌,则为发热。此厥阴病之特殊病症,治当审视阴阳,随证而论。其厥者,自当温复厥阴肝阳,则吴茱萸汤,可为其选。

肺热脾寒厥逆

脾胃同居中焦,为气血生化之源。若脾胃虚弱,寒邪内阻,则阳气不能达布四末,故为逆冷。《伤寒论》357条:“ 伤寒六七日,大下之后,寸脉沉而迟,手足厥逆,下部脉不至,喉咽不利,唾脓血,泄利不止者,麻黄升麻汤主之"。其证上热下寒,上热者肺热也,故喉咽不利,唾脓血;下寒者脾寒也,故手足厥逆、下部脉不至、泄利不止,就其阳虚程度而言,此与前述诸证相比,更加轻浅,且证兼肺热,故鉴别并不困难。

血虚寒凝厥逆

血虚感寒,寒邪凝滞,气血运行不畅,四肢失于温养,而致手足厥寒。其证病理特点为血虚与寒凝同见,既虚且实,与阳虚阴盛者不同。彼之虚者,阳气不足也,此之虚者,阴血也;彼之盛者,内寒自生也,此之寒者,外寒中人也。是以本证当见面白头晕,肢麻体痛,经来腹痛,量少

色暗,舌淡瘀紫,脉细或涩等。《伤寒论》351条日:“ 手足厥寒,脉细欲绝者,当归四逆汤主之"。其脉细而非微,显然乃血亏四肢失于温养,而非阳虚。至于347条:“ 伤寒五六日,不结胸,腹濡,脉虚复厥者",此纯为血虚所致,与当归四逆汤证同中有异。其同者,血虚也;其异者,寒凝与否也。因血为气母,气赖血运,若血虚无以载达,则阳气难以温煦,故而肢厥。兼见头晕目眩,多梦失眠,面白神疲,舌淡脉弱等。论中未言治法,而补养阴血,自无疑辞,可选四物汤化裁。

水停中焦厥逆

胃阳不足,水饮内停,阳气既已不足,且被郁遏,则难以外达温煦四肢,故见厥逆。’《伤寒论》356条日:“ 伤寒,厥而心下悸,宜先治水,当服茯苓甘草汤,却治其厥。不尔,水渍入胃,必作利也。"其证肢冷而伴心下悸,甚或胃中水声漉漉,纳少脘痞,舌苔自滑,脉来弦缓等。此与单纯脾胃虚寒者之区别在于本证虚而兼饮,且以水饮停蓄为其病理重心,

故宜先治水,水去则厥回;若水去而厥不回,则治从温补,仿脾胃虚寒证例。

痰实阻滞厥逆

《伤寒论》355条目:“ 病人手足厥冷,脉乍紧者,邪结在胸中,心下满而烦,饥不能食者,病在胸中,当须吐之,宜瓜蒂散。"证因痰涎壅盛,食积停滞,胸阳被遏,不能外达四肢,故手足厥冷,伴见心下满而烦,饥不食,愠愠欲吐,气上冲咽喉不得息,舌苔白厚腻,脉来弦紧等。

阳热郁伏厥冷

《伤寒论》335条:“ 伤寒一二日至四五日,厥者必发热,前热者后必厥,厥深者热亦深,厥微者热亦微。厥应下之,而反发汗者,必口伤 烂赤。"热厥的形成,主要是邪热深伏,阳气内郁,以致阴阳气不相顺接,出现四肢厥冷的证候。其伴见胸腹有热,脉来滑实,舌红苔黄,便秘腹满

等。于此,仲景提出:“ 厥应下之",概言其法也。若为无形邪热亢盛所致,可用白虎汤清之;若为有形邪热内结所致,可用承气汤下之。若只见厥冷,不辨其实热,误将厥冷当作表寒而用辛温发汗,则更加助热灼津,使火热上炎清窍,发生口舌红肿溃烂的变证。

气郁致厥

《伤寒论》318条云:“ 少阴病,四逆,其人或咳,或悸,或小便不利,或腹中痛,或泄利下重者,四逆散主之。"本条所论四逆,是由肝胃气滞,气机不畅,阳郁于里,不能通达于四末所致,虽冠以“ 少阴病",但与少阴病阳虚阴盛之四逆有着本质区别。本证四逆,不仅程度轻微,且无其他虚寒见证,诚如明· 李中梓所说:“ 此证虽云四逆,必不甚冷,或

指头微温,或脉不沉微,乃阴中涵阳之证,惟气不宣通,是以厥冷。

冷结膀胱关元证

《伤寒论》340条云:“ 病者手足厥冷,言我不结胸,小腹满,按之痛者,此冷结在膀胱关元也。"本条“ 此冷结在膀胱关元也” ,概括阐明本厥证是下焦阳虚,寒邪凝结在小腹膀胱关元处所致。《灵枢· 经脉篇》云:“ 足厥阴之脉,起于足大趾丛毛之际……过阴器,抵小腹’’。膀胱位于下焦,与肾相表里而主气化;关元位在脐下,为三阴经脉与任脉的交会穴,而冲任又隶属于肝肾。是知本证为肝肾阳虚,阴寒内盛。阳气不能温养四肢,故手足逆冷;下焦寒凝气滞,则小腹满、按之痛。既是冷结,自当伴

见小腹喜温畏寒、小便清长、苔自脉迟。论中对本证未出方治,但根据病

机,要不外温阳驱寒。有的医家侧重在厥阴,提出外灸关元、气海等穴,内服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朱肱《类证活人书》)。

蛔虫窜扰厥逆

此证又称蛔厥,为寒热错杂、蛔阻气逆所致,其辨证要点是:手足厥冷常随上腹部剧痛而出现,伴有呕吐清水或胆汁,甚则吐蛔,面色萎黄,静而复时烦,偏食异食,或不利,或脘痞,舌苔白腻,脉沉细等。其证治 与脏气大虚、真阳垂败之脏厥的区别,见于《伤寒论》338条:

“ 伤寒,脉微而厥,至七八日肤冷,其人躁无暂安时者,此为脏厥,非蛔厥也。蛔

厥者,其人当吐蛔。今病者静,而复时烦者,此为脏寒。蛔上入其膈,故烦,须臾复止,得食而呕,又烦者,蛔闻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蛔。蛔厥者,乌梅丸主之。又主久利。

脏厥

论中338条云:“ 伤寒……此为脏厥。升“ 脉微"为阳气虚衰,不能鼓动血脉;“ 厥",为阳衰阴盛,阳不外温,病“ 至七八日",不仅四肢厥冷,且发展到周身皮肤皆冷、“ 其人躁无暂安时” 乃真阳将绝、脏气衰败之象,此属病情险恶、预后不良之脏厥证。其治疗原文虽未提及,喻嘉言云:“ 用四逆汤及灸法,其厥不回者,主死’’。


胆热内郁致厥

《伤寒论》339条云:“ 伤寒热少微厥,指头寒,嘿嘿不欲饮食,烦躁。数日小便利,色白者,此热除也,欲得食,其病为愈;若厥而呕,胸胁烦满者,其后必便血。” 本条伤寒热少厥微,当属“ 厥微者热亦微’’的热厥轻证,由于热微,阳热内郁不甚,故仅出现指头寒。胆热内郁,故神情嘿嘿;邪热内扰,则烦躁不安,胆热犯胃,故不欲饮食。此时可根据“ 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的原则,使用小柴胡汤和解邪热。若

阳气被阻更重,而见“ 厥而呕,胸胁烦满,其后必便血者力,则可用大柴胡汤既和解少阳,又内泄热结,使枢机利则阳气自通。

亡血致厥

《伤寒论》347条云:“ 伤寒五六日,不结胸,腹濡,脉虚复厥者,不可下,此亡血,下之死。’ ’ 伤寒五六日,若邪热传里,与痰水互结胸胁,则成结胸证。其人必心下硬满疼痛或连及少腹,痛不可近,脉当沉等;若邪热与糟粕结于肠腑,则成阳明腑实证,其腹部必胀满疼痛拒按,脉当沉实有力。本条“ 不结胸",腹部柔软不痛,足见里无实邪结聚,绝非热证、实证。脉虚为脉来细弱无力,乃血虚征象,四肢厥逆为阴血亏虚,不能荣

养四肢所致,故日“ 此亡血"。治宜补气养血,切忌攻伐,故有“ 不可下 之戒。然血虚之人,常有肠燥便秘之症,只宜养血润燥以通其便,仍不可妄用攻下,否则必致营血更伤,病情恶化,故日“ 下之死"。


厥证治法初探

“ 厥者,手足厥冷者是也"(337条)。仲景《伤寒论》阐明厥证病因复杂,证情险恶,变化多端;其病机总为“ 阴阳气不相顺接’’。而在具体治疗中据不同病情,确相应之治法,开创了治厥之先河。

暖肝降浊法

脾胃虚寒,厥阴寒盛,肝寒犯胃,浊阴上逆,阳气不达四末,而见“ 吐利,手足厥冷,烦躁欲死者,吴茱萸汤主之"(309条) 。方中吴萸既暖肝温胃,又下气降浊,治肝胃虚寒为君;生姜辛散胃寒,温胃止呕;大枣、人参甘温补中。共奏暖肝降浊之功。

养血充脉法

阴血亏少不足以充脉,四肢失于荣养,其症为“ 不结胸,腹濡,脉虚复厥,此亡血,不可下,下之死’’(347条),仲景对血虚之厥,虽未明治法,俱其治禁已明,以证测方,用《金匮要略》胶艾汤除艾叶,此方即为《太平惠民合剂局方》四物汤之篮本,被后世奉为补血之基本方。

养血散寒法

血虚则血脉血少,阳气亦虚,寒邪客经脉则阳气愈虚,四肢失于温养濡润,而见“ 手足厥寒,脉细欲绝者,当归四逆汤主之力(351条)。方中当归、白芍养血补血;桂枝、细辛、通草温经散寒,宣通阳气,鼓舞血行通血脉;甘草,大枣补益脾胃,共奏养血散寒,通行血脉之功。若属“ 内有久寒者,宜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 352条) 。本方即当归四逆汤,

加散寒涤饮,降逆温中之吴茱萸、生姜、清酒,合力以散久伏之寒凝,使阳气流通血脉则诸证自除。

疏肝解郁法

情志不遂,肝气郁滞、阳郁不伸,致“ 四逆,其人或咳或悸,或小便不利,或腹中痛,或泄利下重者,四逆散主之"(318条) 。方以柴胡、枳实一升一降疏理肝气为主,配白芍养血柔肝,甘草缓中,共使肝气条达, 则阳郁自解,而诸证自愈。

2.5.5和解泄热法

邪热传入胆经,枢机不利,气机不畅,阳气郁滞,而见:“ 伤寒热少

厥微,指头寒,嘿嘿不欲食,烦燥"( 339条) ,此条虽未明主治之方,但

据“ 嘿嘿不欲食,烦燥",结合“ 伤寒中风,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

不必悉具"( 101条)的原则,而用小柴胡汤较合拍。若阳气被阻更重,而

见“ 厥而呕,胸胁烦满,其后必便血者",以证测方,而用大柴胡汤既和

解少阳,又内泄热结,使枢机利则阳气自通。

2.5.6清泻内热法

阳明经热邪郁伏,阳气阻遏不能达于四肢,故“ 伤寒脉滑而厥者,里

有热,白虎汤主之’’( 350条) ,以清解里热,里热得清透、阳气自可宣通、

则肢厥可愈。若邪热深伏与积滞相结胃肠,气机阻滞,阳郁而不达,四肢

失温,而见手足逆冷,溲赤,腹满坚痛,潮热,舌红苔黄燥,大便秘结。

脉沉有力者。唯“ 下之” 法,使热结下,则阳气宣达,四肢自温。如“ 厥

深者热亦深,厥应下之"( 335条) 。

温阳化饮法

水得寒则凝,与热则化,若阴寒内盛,阳气不运则致厥。偏脾阳虚者,则阳不制水,水反为饮,寒饮停聚上逆胸膈,而“ 膈上有寒饮,干呕者……当温之,宜四逆汤"( 324条) 。方中姜附温脾肾之阳,俾阳气运行则寒饮自散,阳复则四肢温。若偏元阳不足者,阳不主水,水聚寒凝,阳气愈衰而温煦失权。其证为“ 身体痛,手足寒,骨节痛,脉沉者,附子汤主之”

(305条)。方中熟附子善温经助阳,散寒镇痛为君;茯苓、白术培土利水;芍药宣通血痹;人参大补元气,共奏除湿止痛,温壮元阳之功。若水停心下,上凌于心,阳气被遏,而见“ 伤寒厥而心下悸,宜先治水,当服茯苓甘草汤……( 356条) 。方中茯苓淡渗水饮,桂枝温阳化饮,生姜温胃化饮,炙甘草和中,合为温阳化水,待水饮宣化则阳气通而诸证自愈。

回阳救逆法

若阴寒内盛,阳气衰微,内不得温运脏腑,外不足充达四肢,吐利厥 逆之亡阳证就会迅速地接踵而至。然受病有轻重不同,人体素质强弱有别。故病情上,见证上不尽相同,而仲景在治法、组方及药量上灵活随证而交,实为后世治疗急危证之楷模。如若因吐泻致阳亡液脱,而见“ 吐利汗出,发热恶寒,四肢拘急,手足厥冷者,四逆汤主之力(388条)。仲师以本方

急固将亡之阳气,使阳存液得以资生。对阴盛于内,格阳于外,致“ 下利清谷,里寒外热,手足厥冷,脉微欲绝,身反不恶寒,其面色赤…… 通脉四逆汤主之” ( 317条) ,此汤是仲景将四逆汤加姜附之用量,冀阳回则“ 其脉即出者愈” ,故易名为通脉四逆汤。若病情至阳亡液竭,阴寒内格,而见“ 吐已下断,汗出而厥,四肢拘急不解,脉微欲绝者,通脉四逆汤加

猪胆汁汤主之竹( 390) 条,此方急取通脉四逆汤峻复其阳,以急驱阴寒之邪,更佐猪胆汁,取其诱导反佐,通其阴寒内格,而诸证自愈。若阴盛于下,格阳于上,而见恶寒,手足厥冷,脉微,面赤而兼见“ 下利者,白通汤主之"(314条)。本方即四逆汤除缓姜附之弊的甘草,加葱白宣通上下阳气,以急驱内寒,宣通上下阳气,而易名为白通汤。若服白通汤后“ 利

不止,厥逆无脉,干呕,烦者,白通加猪胆汁汤主之” ( 315条) 。阳衰阴盛程度严重,此时非但服通阳之剂不能奏效,相反格拒增甚,故仍主以白通汤,更加成寒苦降之猪胆汁,人尿,取其反佐,使热药不致被阴寒格拒,以冀回阳救之目的,而又变名为“ 白通加猪胆汁汤力。

涌吐实邪法

痰饮、食积停于胸中,阳气被阻,而见:“ 手足厥冷,脉乍紧,邪结在胸中,心下满而烦,饥不能食者,病在胸中,当须吐之,宜瓜蒂散"( 355)

条,仲景巧将极苦与味酸之瓜蒂合赤小豆,则酸苦涌泄,催吐痰涎宿食之力更强。更以豆豉煎汤调服轻清宣泄。三味相使涌吐胸中实邪,则胸阳宣通,而四肢变温。

清上温下法

若表邪不解,误大下后,表邪乘虚入里,阳气并于上,致上热下寒,正虚阳郁之厥证,如“ 伤寒六七日,大下后,寸脉沉而迟,手足厥逆,下部脉不至,喉咽不利,唾脓血,泄利不止者,为难治,麻黄升麻汤主之” ( 357条) ,方用麻黄,升麻发越阳郁;石膏、黄芩,知母清上热;白术、干姜、茯苓、桂枝温下寒、健脾;天冬、当归、玉竹滋阴养血;桂枝、白芍、甘草和解营卫。

安蛔止痛法

膈上有热、胃中有寒,若内有蛔虫,而蛔喜温恶寒,故蛔虫扰动,阴阳气逆乱,因作蛔厥,如“ 蛔厥者,其人当吐蛔,令病者静,而复时烦者,此为藏寒,蛔上入其膈,故烦,须臾复止,得食而呕,又烦者,蛔闻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蛔,蛔厥者,乌梅丸主之” ( 338) 条。此丸以乌梅酸缩蛔虫为君;黄连、黄柏之苦使蛔安,兼清上热;干姜、附子、细辛、桂枝、当归、蜀椒之辛伏蛔,兼温下寒;人参补中。全方融辛酸苦甘、寒热于一炉,使脏温蛔安,阴阳气顺接,则诸证自除。

综上各法,可见仲景治厥,或温或清,或下或和,或补或吐,或温清并用,其方与法各随其证而变之,其方园,其法活,尤其是在对急危证中之“ 厥逆’ ’的治法更为突出,值得重视和研究。综上所述,仲景论治厥证,无论是在病因病机方面,还是对证候的命名或治疗方面,都创造性地

发展了《内经》关于厥证的理论,并为后世辨治厥证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所列治厥法则,详审寒热,细察虚实,据证而治,灵活运用。其治疗特色有三:①治病求本:根据不同的病因病机,或扶正或祛邪或扶正祛邪并重,达到不治厥而厥自回的目的;②同病异治,异病同治:同一厥证,因病因病机不同,故治法亦异,不同的病证,若病因病机相同,则异病同治。如吴茱萸汤一方统治三病即是;③因势利导,就近逐邪:病在上者治其上,如

痰厥用瓜蒂散涌吐实邪;病在下者取其下,如腑实致厥用承气辈攻下。总之,充分体现了辨证求因、审因论治的辨证论治精神。


厥证治禁

虚寒厥冷治禁

《伤寒论》330条云:“ 诸四逆厥者,不可下之,虚家亦然。“ 诸四逆厥’’是指虚寒致厥,其病为阳气衰微,阴寒内盛,治当回阳救逆。若反用下法,则犯虚虚之戒,使阳气更衰,阴寒更盛,故日:“ 不可下之。” “ 虚家亦然"阐明一切虚衰致厥者,皆不可用攻下之法,非独虚寒。此外,不仅下法当禁,如发汗、催吐、清热等法,亦在禁用之列。

热厥治禁

《伤寒论》335条云:“ 伤寒一二日至四五日,厥者必发热……厥应下之,而反发汗者,必口伤烂赤。"“ 厥应下之"是申言热厥的治疗大法,下之以泻热,还应包括清法,如热厥因阳明燥实阻滞引起者,自当攻下;若属无形邪热内郁者,则应清热。若非热厥者,不在此例。热厥为里热炽盛之证,并无表证可言,因而禁用汗法,若误用之,是以热助热,故有“ 口

伤烂赤之变。


厥证的预后转归

有关厥证的预后转归问题,《伤寒论》厥阴篇中主要论述了厥热盛复现象。大致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厥少热多,其病当愈( 341条) ;厥多热少,其病为进( 342条) ;厥热相等,其病自愈( 336条) 。厥热胜复,不仅是对厥证转归机理的阐述,同样揭示了三阴病的转归机理。三阴病的病理变化大多是阴寒内盛、阳气衰微,在病变的过程中,阳复则热,阴盛

则厥,故阴阳消长的变化即反映于外在的厥热之中。三阴病以阳回为首要,阳回则病自愈。对于实热厥证之转归预后,论中虽未论及,但可从有关厥热胜复的论述中悟出奥妙,即此厥不应该盼阳回,只宜助阴复,如此则阴复热消而厥愈。至于痰厥和寒热错杂之厥的预后转归,亦应视其病因的去留而定其厥之回否。


仲景方辨治厥逆医案

瓜蒂散治雷诺氏案

唐祖宣医案:周某,女,41岁,1972年4月25日初诊。患雷诺氏病已3年,每遇寒冷则作。经服温阳和活血化瘀药物,肢端痉挛好转,

供血改善。近因惊恐而致失语,四肢紫绀加重,厥冷如冰,时呈尸体色。经先后用低分子右旋糖酐和镇静药物,以及中药宁心安神、祛痰开窍之剂无效。饮食不进,卧床不起。证见面色苍白,精神呆滞,不能言语,以笔代言,胸闷烦躁,欲吐不能,肢冷色白,舌白厚腻,脉滑有力,两寸独大。此痰浊壅塞上脘,急则治其标,先宜涌吐痰浊。方用:瓜蒂、赤小豆、白矾各9克,水煎服。服后先吐浊痰碗余,继则泻下秽臭溏便,遂即能言,

肢冷好转,而雷诺氏现象亦减轻。

按语:惊恐之后,脏腑功能失调,痰浊内生,阻塞于上,则胸闷烦躁,两寸独盛;清窍被蒙则语言难出;痰浊壅塞,阳郁不达,则四肢厥冷。状似阳微寒盛,而实非也。“ 邪气加诸身,速攻之可也",故以瓜蒂散加味投之,果获良效。


白虎汤治热厥案

刘渡舟医案:吕某某,男,48岁。初秋患外感,发烧不止,体温高达39.8"C,到本村医务室注射“ 安基比林"等退热剂,旋退旋升。四五日后,发热增至40。C,大渴引饮,时有汗出,而手足却反厥冷,舌绛苔黄,脉滑而大。此乃阳明热盛于内,格阴于外,阴阳不相顺接的“ 热厥’ ’

之证。治当辛寒清热,生津止渴,以使阳明之气互相顺接而不发生格拒。急投白虎汤:生石膏30克,知母9克,炙甘草6克,粳米一大撮。仅服2剂,即热退厥回而病愈。

按语:本案为热厥证,其特点是发热在前,手足厥冷在后,为阳热郁遏于气分,阳气不能外达所致。“ 热深厥亦深,热微厥亦微” 。治宜寒因寒用,用白虎汤直清阳明里热,郁散热布,其厥自回。

茯苓甘草汤治心下悸案

刘渡舟医案:阎某,男,26岁。患心下筑筑然动悸不安,腹诊有 振水音与上腹悸动,伴四肢厥冷。三五日必发作一次腹泻,泻下如水,清冷无臭味,泻后心下悸动减轻。问其饮食、小便尚可。舌苔白滑少津,脉象弦。辨为胃中停饮不化,与气相搏的心悸病证。若胃中水饮顺流而下趋

于肠道,则作腹泻,泻后胃饮稍减,故心下悸动随之减轻。然去而旋生,转日又见悸动。当温中化饮为治,疏方:茯苓24克,生姜24克,桂枝1o克,炙甘草6克。药服3剂,小便增多,而心下之悸明显减少。再进3剂,诸症得安,自此之后,未再复发。

按语:胃中停饮一证,临床可见有心下悸动,四肢不温,或见下利,舌苔水滑,脉象滑或弦。本案脉证,主胃中停饮无疑,根据仲景治水之法,处以茯苓甘草汤温胃化饮获效。本方生姜剂量宜大,并重者亦可改用生姜汁冲服。

四逆汤治霍乱案

老中医医案:陈某,50岁,住大西门。陡然腹痛,吐泻大作。其子业医,投以藿香正气散,入口即吐,又进丁香、砂仁、柿蒂之属,亦无效。至黄昏时,四肢厥冷,两脚拘急,冷汗淋漓,气息低微,人事昏沉,病势危急,举家仓惶,求治于余。及至,患者面色苍白,两目下陷,皮肤干瘪,气息低弱,观所泻之物如米泔水,无腐秽气,只带腥气,切其脉,

细微欲厥。余曰:此阴寒也。真阳欲脱,阴气霾漫,阳光将熄,势已危笃。

宜回阳救急,以挽残阳。投大剂四逆汤,当晚连进两剂,冷服。次早复诊:

吐利止,厥回,脉细,改用理中汤加附子而康。

按语:是岁霍乱暴发流行,死者不计其数,时医投藿香正气散、六和汤之类罔效,以四逆、理中得救者数百人。该病所发,来势猛烈,发病急聚。有人上午还在做事,下午患此病致死。死者沿门皆是。察其所因,均属阴寒为患,治宜照仲景师法。清· 王孟英著《霍乱论》,分寒热二种,治此者,宜慎辨证。

小柴胡汤合四逆散治阳痿案

刘渡舟医案:李某某,男,32岁。年龄虽壮,却患阳痿。自认为 是肾虚,遍服各种补肾壮阳之药,久而无功。视其两目炯炯有神,体魄甚佳,而非虚怯之比。切其脉弦有力,视其舌苔白滑略厚。除阳痿外,兼见胸胁苦满,口苦,心烦,手足冰冷。细询患病之由,乃因内怀忧恚心情,

久而不释,发生此病。肝胆气郁,抑而不伸,阳气受阻,《伤寒论》所谓“ 阳微结"也。气郁应疏之达之,而反服补阳壮火之品,则实其实,郁其郁,故使病不愈也。"当疏肝胆之气郁,以通阳气之凝结。疏方如下:柴胡16克,黄芩1o克,半夏14克,生姜8克,党参1o克,炙甘草1o克,白芍15克,枳实12克,大枣7枚。仅服3剂而愈。

按语:年壮阳痿,非因纵欲,便为情志之障。观其胸胁苦满,口苦,心烦,手足逆冷,切其脉弦有力,乃为阳郁不伸,气机不利之象。盖人遇忧恚愤怒之事,或所愿不遂,每致肝胆气郁,少阳枢机不利,阳气不得畅达。肝主筋,其经循阴器;肾藏志,为作强之官,技巧出焉。肝肾一体,

乙癸同源,肝胆气郁,疏泄不利,阳气受阻,则使阳痿不举。王节斋说:“ 少年阳痿,有因于失志者……苟志意不遂,则阳气不舒。阳气者,即真火也。譬诸极盛之火;置于密器之中,闭闷其气,不得发越,则立毙而寒矣。此非真火衰也,乃闷郁之故也。"故治此证,但宜舒郁,不宜用补,待“ 阳气舒而痿自起。"本案选用小柴胡汤与四逆散合方,盖欲疏通气机,

开泄阳郁,必以斡旋枢机为要。阳经之枢机,在于少阳;阴经之枢机,在于少阴。小柴胡汤和解少阳之枢而利其气;四逆散通畅少阴之枢以达其阳。二方合用,使枢机一开,则气机利,阳气伸,火气达,而阳痿可愈矣。

乌梅丸治胆道蛔虫病案

龚志贤医案:刘某某,女,50岁,1

983年3月18日入院。患者曾有“ 蛔厥吐蛔史",每因多食油腻之物则突发右上腹部疼痛。此次发病,因食奶油夹心饼干后约十余分钟突发右上腹部剧烈疼痛,门诊以胆囊炎、胆石症收住院。自述右胁下及胃脘部疼痛难忍,其同剧时如顶如钻,且痛

往右肩背部放散,伴恶心呕吐,痛剧时腹部拒按,痛缓时初诊腹部平软。入院后经禁食、电针、阿托品、654-2、普鲁本辛、杜冷丁等解痉镇痛法治疗四十八小时,疼痛仍昼夜不减,痛作更剧频。查白血球总数6300, 中性74%,血淀粉酶153单位,尿淀粉酶384单位,B型超声肝胆未见异常图像,故胆石症、胰腺炎之诊断可除外。痛发剧时诊脉乍大乍小,手足冷,冷汗出,舌质淡,黄薄润苔,诊为“ 蛔厥力( 胆道蛔虫病) 。拟温脏

安蛔法,方用乌梅汤:乌梅15克,桂枝1o克,细辛5克,黄连1o克,

黄柏1o克,干姜10克,党参12克,当归1o克,制附片12克( 先煎一小时) ,川楝12克,槟榔片12克,使君肉9克,急煎,日2剂,分4次温服。服药后第二日疼痛已缓,仍日2剂,服依前法。第三日上午,大便解出死虫一条,疼痛完全缓解。投以疏肝理气,健脾和胃之剂善后。

按语:本案为胃热肠寒,蛔虫上窜胆道所致之蛔厥证。治以温脏安蛔之剂,投以乌梅汤加杀虫之川楝、槟榔、使君肉等品,待虫退出胆道则其痛立缓,厥逆自回。

当归四逆汤治血厥案

岳美中医案:钱某某,男,38岁,1961年12月20日就诊。自诉1960年冬发病,就诊时面部青紫斑斑,鼻尖、耳轮几乎呈青黑色,两手

青紫及腕际,指尖更甚,有麻冷感,拇指亦紫,体温35"C,脉象细微。遇火烤则转红。束臂试验阴性。血小板计数正常。诊断为早期雷诺氏病。

处方:桂枝9克,当归9克,赤芍6克,北细辛2.4克,木通6克,吴茱萸6克,艾叶4.5克,桃仁9克,红花3克,炙甘草2.4克,红枣5枚,生姜3片。服30余剂而愈。至1963年未复发。

按语:本案据其脉证,为寒伤厥阴,血脉凝滞,营卫失运,真阳、气血不能温阳四末所致。《素问· 五脏生成篇》指出:“ 故人卧血归于肝……卧出而风吹之,血凝于肤者为痹,凝于脉者为泣,凝于足者为厥。力故用当归四逆汤温经散寒,养血通脉。

吴茱萸汤治多寐案

苏某,男,24岁,礼泉县西张堡乡人。1992年8月24日初诊:患者素体瘦弱,睥胃欠佳,又身为司机,饮食无节,故常有胃肠小恙。6月中旬,因他人结伙殴斗而误伤其身,加之惊吓与气恼以至病倒。自觉头昏头晕、恶心欲吐,胸闷纳差,身困无力,迷迷欲睡,畏寒肢冷, 不能劳动,整日昏睡家中,甚者吃饭时亦昏昏敏睡。余诊其脉象濡缓而动,

舌淡苔滑略腻。辨其证当属脾虚湿重,气机逆乱,神识蔽蒙,方以温胆汤

加菖蒲129,胆南星99,苍术lO g,藿香99,苡仁129,枳实129,三剂。

8月29日,患者随其母同来再诊,称服前方后病情变化不大,恶心感似较前更甚。细问病情,称平日感口中气凉,多冷唾,喜食热,但食后胃中

难受,恶心更重,口泛清冷酸水,思此证当属阳明虚寒证,《伤寒论》日:“ 食谷欲呕者,属阳明也,吴茱萸主之",口冷多唾,上泛清酸,均是肝胃里寒之象。故处方:吴茱萸129,党参12g,半夏12g,生姜12g,大枣5枚,陈皮1Og,菖蒲12g,苍术12g,竹茹9g,枳实12g,炙草6g,三剂。9月3日三诊,患者祢服上药后头昏恶心大减,头脑较前

清醒,身上感到轻松了。诊其脉象弦滑有力,舌苔白润,示药已对证,继用前方易苍术为白术1O g,改半夏为9g,嘱连服6剂。9天后患者再来诊视,称诸症状消除,睡眠已正常,神志清爽,近二日已开车外出干活,只是身仍稍困,同可否再服药。余嘱其注意饮食有节,可将香砂养胃丸长时服用以巩固效果。一年来其诸般情况均良好。

按语:《内经》日:“ 阳盛则嗔目,阴盛则暝日",说明多寐的病机主要是由于阴盛阳虚所致。而本例患者素体脾胃虚弱,运化无力,寒湿偏盛,故有口出冷气,多冷唾,喜食热、畏寒肢冷等证;由于寒湿中阻,胃失和降,故食入则呕恶更甚;湿聚痰凝,复因惊吓和气恼致气机逆乱,痰湿上蒙,神明被蔽,则胸闷头昏,迷迷多寐。对此阴盛阳虚,寒湿内盛之候,以吴茱萸汤加减可温胃健脾,祛寒燥湿,消痰降气,从而使邪气得除,机

体阴阳得以平复,故能有此神清气爽,悟寐规律的治疗效果。

通脉四逆加猪胆汁汤治吐泻案

许小逊医案:周某,年届弱冠,大肚大泻之后,汗出如珠,厥冷转筋,干呕频频。面色如土,肌肉消削,眼眶凹陷,气息奄奄。脉象将厥,此败象毕露。处方:炮附子30克,干姜150克,炙甘草18克。一边煎药,一边灌猪胆汁,幸胆汁纳入不久,干呕渐止,药水频投,徐徐入胃矣。是晚再诊:手足略温,汗止,惟险证尚在。处方:炮附子60克,干姜45 克,炙甘草18克,高丽参9克。急煎继续投药。翌日:其家人来说:“ 昨晚服药后呻吟辗转,渴饮,请先生为之清热。"观其意嫌昨日姜附太多也。吾见病人虽有烦躁,但能诉出所苦,神志渐佳,诊其脉亦渐显露,凡此皆阳气复振机转,其人口渴,心烦不耐,腓肌硬痛等证出现,原系大吐大泻之后,阴液耗伤过甚,无以濡养脏腑肌肉所致。阴病见阳证者生,且云今

早有小便一次,俱佳兆也。照上方加茯苓15克,并以好酒用力擦其硬痛处。两剂烦躁去,诸证悉减,再两剂,神情气爽,能起床矣! 后用健脾胃,阴阳两补诸法,佐以食物调养数日复原。

按语:吐泻之后,阳虚至极,阴津不继,而见厥冷转筋,脉微欲绝诸症。治当回阳救逆,然又虑阴寒太盛,恐对辛热之品拒而不受,故加猪胆汁以反佐之,引阳入阴。服药后病人出现渴饮,乃阴退阳复之象,但又有烦躁一症,故加茯苓,即成茯苓四逆汤而除烦躁。法施有序,其效立竿见影。

白通汤治阴盛阳越证

俞长荣医案:雷某,男,二十岁,未婚。素常清早入河中捕鱼。一次,偶感风寒,有轻微不适,自认为年壮体健不以为意,仍旧涉水捕鱼。回家时便发寒战,四肢逆冷,腹痛自利,口干舌燥。先请某医治疗。某医认为阴寒证,但又考虑口干舌燥,未敢断定,建议请我会诊。患者恶寒倦卧,但欲寐,偶醒即呼口燥,索饮热茶,脉沉微,尺部更弱。我说:此少阴阴盛阳越证,急须人参四逆加葱白救治……少阴证为何不用四逆汤而用人参四逆加葱白( 即白通汤加味) ,其关键正是由于口干舌燥。因本证是阴寒内盛,津液大亏(因自利),孤阳无依而上越,所以口虽燥而喜热饮。故用干姜、附子、炙甘草扶阳温中散寒,加人参救津液,并须借葱白之辛烈直通阳气。遂处:炮附子12克,干姜9克,炙甘草6克,横纹潞30克,葱白3茎。水煎分两次服。服完,利止,手足转温,诸症均愈。

按语:少阴病证具,同见口干舌燥,为虚阳外越之候,故虽燥而喜热饮。用白通汤通彻上下,顺接阴阳。加人参者,是久利以救阴液之法。

附子汤治疗脱疽案

唐祖宣医案:赛某某,男,78岁,1981年2月12日入院。久有气喘,咳嗽,心悸。半月前突觉双下肢发凉,麻木,疼痛,入夜加重,剧

痛难眠。3天后,双脚变为紫黑色,以活血化瘀中药及西药脉通等,症状仍不能控制,病情急剧恶化,左脚大趾溃破,流清稀脓液,剧痛难忍。经介绍入我院治疗。证见:面色青黑,表情痛苦,剧痛难忍,入夜加重,心悸气喘,下肢冰冷,色呈暗黑,双足背、胫后,腘动脉搏动均消失,股动脉搏动减弱。左足大趾伤口腐烂,流清稀脓液。舌淡苔白多津,脉沉迟无力,脉率60次/分。证属脱疽,为寒凝气滞,络脉不通所致。治宜温阳益气,活血通络。处方:炮附片、党参、茯苓、黄芪各30克,白芍、桂枝各15克,白术18克,细辛10克。服药3剂,疼痛减轻,夜能入睡3~5个小时。上方加当归30克,再服20剂后,伤口缩小,双脚黑色减退。继服32剂,伤口愈合,静止痛消失,胭动脉搏动已能触及。

按语:本案脱疽乃因阳虚寒湿内侵,经脉不通所致,用附子汤以温阳逐寒祛湿,谨慎调理,庶病可愈。据唐氏经验:临床常以本方加减治疗外周血管疾病,如血栓闭塞性脉管炎、动脉栓塞、雷诺氏病及冻疮见手足寒和脉沉之证者。雷诺氏病加水蛭、蜈蚣、全蝎;栓塞性病变加水蛭、桃仁、红花;年老体弱酌加当归、黄芪;肢寒甚加细辛、桂枝。

麻黄升麻汤治咳嗽下利案

张石顽医案:治一妇人。年二十余,腊月中旬,患咳嗽,挨过半月,病热少减。正月五日,复咳倍前,自汗体倦,咽喉干痛。至元宵,忽微恶寒发热,明日转为腹痛自利。手足逆冷,咽痛异常。又三日则咳吐脓血。张诊其脉,轻取微数,寻之则仍不数,寸口似动而软,尺部略重则无,审其脉证,寒热难分,颇似仲景厥阴篇中麻黄升麻汤证。盖始本冬温,所伤原不为重,故咳至半月渐减,乃勉力支撑岁事,过于劳役,伤其脾肺之气,故复咳甚于前。至元宵夜忽增发热,来日遂自利厥逆者,当是病中体虚,复感寒邪之故。热邪既伤于内,寒邪复加于外,寒闭热郁,不得外散,势必内夺而为自利,致邪传少阴、厥阴,而为咽喉不利,吐脓血也。虽伤寒大下后,与伤热后自利不同,而寒热错杂则一,遂与麻黄升麻汤:麻黄 6克,升麻3克,当归3克,知母3克,黄芩3克,玉竹3克,白芍1.5克,天冬1.5克,桂枝1.5克,茯苓1.5克,甘草1克,生石膏3克,白术1.5克,干姜1.5克。一剂,肢体微汗,手足温暖,自利即止。明日诊之,脉象和。嗣后与异功生脉散合服,数剂而安。

按语:本案为寒闭热郁,上热下寒,阴阳错综证。《伤寒论》曰:“ 伤寒六七日,大下后,寸脉沉而迟,手足厥逆,下部脉不至,咽喉不利,唾脓血,泄利不止者,为难治。麻黄升麻汤主之。” 患者虽非伤寒误下所致,而寒闭热郁,内奔而为自利,致邪传厥阴,则可一例观。张氏审证求因,至为精详,对此阴阳错综,表里混淆,寒热难分之证,心灵眼亮,泾渭分明,仲景谓为难治之疾,亦能一剂即中,不魁一代名家。方用麻黄、石膏、甘草以疏表,发越郁阳;桂枝、白芍以调和营卫;升麻性味辛寒,功能升阳,清热解毒;天冬、知母、黄芩以清上热;白术、干姜、茯苓以补脾利水,温下寒;玉竹性味甘平,以滋阴;当归以养血,且以防发越之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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