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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手工煎饼

 卧听风铃 2019-07-24

       煎饼在五莲,市场上品种繁多,玉米煎饼、小米煎饼、高粱煎饼、地瓜煎饼等等,在大街上、商场旁、超市里是必卖品。如今煎饼作为五莲的特产,已经走出五莲,声誉大江南北。同时煎饼又是五莲各大饭店必不可少的,各种原料做的煎饼卷上各种菜肴,即方便又好吃,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偏爱。

  大学时一位不错的诸城同学,对象是五莲人,近三十年的生活,己被五莲化了。就说石磨地瓜干煎饼,那是咱五莲的特色食品,现在成了他家的家常便饭,隔十天八日就做上一次,网上一晒,不禁想起老家做各种煎饼的场景、吃法与制作过程。

  很多年前,煎饼是我老家的主食,我也是自小吃着煎饼长大的山女,就是现在,在偏僻的农村有很多的家庭也还是依赖于每年秋收完毕烙下的一摞摞的煎饼生活。

  老家以前煎饼是地瓜干糊子做的,再后来就是用地瓜干玉米混合磨制糊子,然后用那种很低很矮的、圆形铁制、底下带三只小脚的工具烙的,那工具叫“鏊子”。以前在农村,多用三块平滑的石头或者砖头垫在三只脚底下直接置在地面上,然后时不时地在鏊子底下燃着比较碎的草,使鏊子面基本保持恒温,这样就可以在鏊子上烙煎饼了。

  后来有人照着鏊子直径大小,用石头或者砖头再加泥巴,做成一个直径大于鏊子且带两个大小不一口的矮灶(口大的往里添柴口小的出烟),灶上再安放上鏊子,这叫炉鏊。煎饼在当时能反应出家庭主妇的心灵手巧烙煎饼的技艺水平,有女儿的家庭都是早早教会女儿烙煎饼,如果谁家的女儿不会这门手艺真的嫁不出去。这种煎饼叫骨碌煎饼,把准备好用盆盛着的煎饼糊子用一碗盛着,用手拍成基本圆球状,先托在手心,再放在热好的鏊子上面先外后内成顺时针螺旋旋转,最后停留在鏊子中心,把剩余的糊子收起放入原来的盆中,再用一木头做的半圆形的筢子用力先内往外刮几次,这样做出来的煎饼没有空隙也没有破洞,里外光滑。

  在我的记忆里,煎饼基本都是甜甜的。母亲的手艺很好,那个时候的机器工艺虽然不精湛,也很少开动,大多数是自行用最原始的石磨人工磨煎饼糊子,自记事起我就开始跟在大人的后边推磨了,推磨后那种晕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所以每推一次我就发誓以后一定不要在农村吃煎饼。母亲烙的煎饼很精致,  同样是煎饼,大伯母烙的拿出去卖就不如母亲烙的抢手,吃的时候如果不卷点咸菜或者就着水,一口一口的吃,或者你就干脆在水里泡泡,否则,你是吃不下的。再说,那个时候没有有那么多菜卷着吃,能天天有辣菜疙瘩卷着的生活,算是满足温饱的家庭了,再好一点的人家就把咸菜疙瘩用少许油炒一下,如果有谁家能在韭菜沫里边加个鸡蛋一炒,那在平常人家就是招待客人用的了。

  村里人有多种吃煎饼的方法。用煎饼卷大葱蘸大酱其实是所有煎饼吃法中最平常的一种,在冬天如果稍微改善一下生活,那那是把刚打出的新花生油,用筷子沾到煎饼里卷着吃,那个香味至今还留在唇齿间。外出求学时看到有的同学从家中捎点豆腐干或者用黄豆煮的萝卜咸菜卷煎饼,就羡慕他们家庭富裕,如果有谁再捎点肉片、干鱼什么的,更是觉得人家过的是地主般的生活(这样的家庭父亲一般在外有正式工作)。其实大多数吃煎饼还是咸菜疙瘩和大葱卷酱或者几枚蒜瓣咸菜疙瘩。

  地瓜干煎饼还有一种吃法就是做塌煎饼,也叫煎饼果子,所谓的煎饼果子就是春天在做煎饼时,在几张煎饼里面夹上新鲜的荠菜或者韭菜沫烙出来的厚厚的“肉夹馍”,如果再打上一两个鸡蛋一搅拌,味道那个鲜,简直胜过海鲜的味道了。

  在我的记忆里,煎饼当年永远是主食。一日三餐都是地瓜干煎饼和咸菜疙瘩陪伴着度过的,能吃到用小麦做的麦子煎饼,一年中也就是在刚刚下来新来麦子时,母亲总是拿出不足十斤的麦子做新煎饼,这种的加工工艺与地瓜干煎饼还不太一样,麦子煎饼的糊子是粘稠状的,不是用手直接接触煎饼糊子而是用一小勺子,先舀一勺子放在鏊子正中间,然后用一带横把的刮筢子从中间先上后下再先左上再右下顺时针迅速刮,刮得越快煎饼越薄,麦子煎饼也越好吃,麦子煎饼刚从鏊子上揭下来最好吃,浓浓的麦香味就散发出来,弥漫在做煎饼的附近,然后飘呀飘地,老远就能闻到附近有做新麦子煎饼的。

  还有一种煎饼主料是玉米或者高粱,做煎饼的工艺与麦子煎饼差不多,只是这种叫淋筢子煎饼,如今这种煎饼已经退出现在的生活。记忆中这两种煎饼总是在过年时准备年货时才做,一般是过了腊月十五,先是用水浸泡玉米或者高粱后,再用石磨磨成类似浆糊状样的糊子,做的时候用勺子舀到鏊子中间,然后快速把糊子用一带竖把的淋筢子顺时针旋转,转的速度越快煎饼自然越薄,现在掌握这门手艺的人集中在五莲县许孟松柏一带,年龄大多在50岁以上,她们做次数多了舀多少糊子于鏊子上自是心中有数的。用玉米或者高粱做的淋筢子煎饼在肉汤中泡着最好吃,香滑软于一体,而且营养丰富,特别适合老年人食用。

  工作后嫁到了街头镇的某个村庄。街头镇这里有一门传统手工艺,就是用地瓜烙煎饼。工序大体是先把从地里的收获的地瓜洗净,用刀一个一个地把地瓜皮削去,再剁成如同玉米大小的碎块,然后用机器磨成糊糊,倒入一个大的瓷缸内加清水搅拌稀释,最后取适量在用细白布料做成的包袱中过滤出地瓜淀粉,这淀粉可以用做上等的粉条,也可以与白面和在一起包水饺。过滤出淀粉后就成了地瓜煎饼糊子,可以在鏊子上烙地瓜煎饼了。地瓜子煎饼薄如蝉翼,白似琼玉。由于地瓜煎饼工序复杂,所以市场上价格都要比其它种类的煎饼贵。最好吃的莫过于地瓜煎饼卷街头豆腐,再加上点鲜辣椒沫或者蒜泥,那入口即化,那软香辣柔的味道你是永远也吃不够,没齿难忘。

  现在又流行返璞归真的年代。什么花样的煎饼也有,不过不是用石磨磨的煎饼糊子,而是机器代替了石磨,连鏊子有的也不是老式的了,而且还有了电鏊子,温度可控,不象以前那样如果草湿了很容易灭火,一旦灭火鏊子凉了煎饼就揭不下来,火大了煎饼还会糊。

  凡上了年纪的人都有当年吃煎饼的经历,虽然不能改变当年的现实,但也不能歪曲那个时代带给人们的所有磨难经历。正是有这种经历才激发当年的我们一代人在灯下苦读,有了走出农村吃国库粮的自豪与荣耀。如果把这种经历看成是一种财富,就自然而然变成迈向美好生活的一种原始动力。在农村长大的很多人肯定对煎饼有很深的感情,相信他们都会用煎饼这种曾经代表着某种生活水平的事件来忆苦思甜。大人们每当提到当年的生活,孩子们都会不可理喻,还理直壮地辩解为什么你们非吃煎饼不去吃馒头!大人们只能说孩子你还没有长大,也不了解当年的历史。

  我清晰的记得,小时候还有用烂地地瓜干做成的很厚而且没有一点煎饼味道黑煎饼。那个年代雨水充足,再加信息缺乏,每当晒在地里的地瓜干快半干时,连续的阴天过后,躺在地里的地瓜干就会变了脸,由原来的白色变成红黑绿三种颜色,等完全干后都变成黑黑的一动就很容易碎的烂地瓜干。但这样的也舍不得扔掉,除给猪做主料外,那就是用烂地瓜干做那黑黑的煎饼,由于烂地瓜干在雨中发酵过,其中的淀粉和纤维素等都会分解了,没有淀粉烂地瓜干做成的煎饼糊子自然就没有粘性,做出的煎饼是又厚又难吃。

  现在,我还会吃煎饼,当然再好的煎饼也吃不出当年的那个味道,也不是卷着咸菜疙瘩了吃了,食物的名子虽然没有变,但再也吃不出当年记忆中那个味道了。

  早年听母亲说,我15个月时母亲患过一场病从此再没有吃过母亲的奶水。自此后是靠泡煎饼为主食把我养大,对煎饼我是怀着一种无可言喻的心情,是煎饼支撑了我的求学的生涯,是父母辛勤劳作伴我成长,是母亲做的煎饼把我养大。每一张煎饼都浓缩着母亲的爱,在我心目中父母功不可没,永远是我生命中的一抹暖阳。2016.8.6(300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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