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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风华》:破除内心的樊篱,是对生命最大的致敬

 昵称32937624 2019-12-12

“一种风流吾最爱,魏晋人物晚唐诗。”这是日本诗人大沼枕山的诗句。

与汉朝的敦实厚重、三国的慷慨激荡、唐朝的盛大开放、宋朝的清丽婉约不同,魏晋人物以率性不羁、旷达玄远著称。这是当时整个社会的精神时尚和审美追求,魏晋也因此而成为中国历史上空前绝后和争议最大的时代。

在《魏晋风华》这本书中,魏风华先生以《世说新语》这部极为著名的中国古代人物笔记为线索,来梳理、描绘和解读魏晋时代,以清隽俊美的动情笔触,对魏晋历史和魏晋名士珍重自我、追求精神自由的情怀予以充分肯定。

通过这本书,我们知道,魏晋名士生活的主要内容有四个特点,分别是率性旷达的言行,通过社交品人与推赏,以及清谈玄学和寄情山水。

为什么魏晋时期的人物会被大家如此喜欢?因为这一时期的人物跟整个中国历史上所有时代的人物都不一样,中国整个一部历史,所有人都谨小慎微,可在魏晋时期,也就是从曹操统治开始到刘裕统治结束,所有人都不一样,人性的光辉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没有儒家礼教的束缚,大家竞相追求心性的自由与高旷的深情,其实这才是对生命最大的致敬。用嵇康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

中国历史几千年,为何独魏晋时期如此不同呢?首先,我们需要了解这一时期的大背景,魏晋时期有三大特征:首先是大分裂,魏晋是中国历史上最漫长的分裂时期,前后达三百年之久。其次是皇权衰退,门阀士族的崛起。最后是儒学崩溃,老庄玄学盛行。

了解了这一时期的大背景之后,我们就可以从故事中去体会流传千古的魏晋风华。

《魏晋风华》:破除内心的樊篱,是对生命最大的致敬

1、所谓“建安风骨”,孟德一人之风骨而已。

《魏晋风华》这本书中说道:现在我们终于敢承认,曹操是三国时代最伟大的人物了。这种伟大超越了刘备、孙权、诸葛亮加在一起,于政治、于军事、于文学,所谓“建安风骨”,孟德一人之风骨而已。

曹操,字孟德,小字阿瞒,出生在一个复姓夏侯的家庭。父亲夏侯嵩投靠当权宦官曹腾做了养子,所以他们举家皆改姓为曹,这成了曹操一生最大的污点。

当年袁绍诛杀宦官,曹操也参与其中,曾有清流大臣质问曹操:“阿瞒啊,你本是宦官养子之后,有什么资格参加我们这样高尚而伟大的行动?”

曹操徐徐道:“干君何事?”

由此可见,他始终被当时的主流社会瞧不起。尽管他后来的官位很高,但依旧没能得到主流社会的认可。

早年的时候,河南南阳有宗世林,当世之名士,瞧不起曹操的出身与为人,不愿与其交往。后来,曹操为丞相,问他:“现在我们可以做朋友了吧?!”

世林答:“松柏之志,犹存我心。”显然还是不行。

曹操不仅是统治者,他还是中国历史上非常伟大的诗人之一,读书时我们都学过他的诗,最著名的是那首磅礴大气又百味杂陈的《观沧海》,其实我最喜欢的是那首“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每次读来,都会动心。

作为领袖,曹操既能杀伐果断、决胜千里,又有文人的浪漫情怀。他把诗人和统治者非常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为魏晋风度打下了基础。

《魏晋风华》:破除内心的樊篱,是对生命最大的致敬

2、君君臣臣:居庙堂之高,而不拘儒家礼法

中国的千年帝制,儒家思想一直强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几千年的封建社会,皇权是至高无上的,但在魏晋时期,天子与大臣可以轻松愉快的相处,甚至可以互相调侃。

书中有两个例子,很有代表性。

据《世说新语》记载:王仲宣好驴鸣,既葬,文帝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驴鸣。

“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文采斐然,深受魏文帝曹丕喜爱。在他死去时,曹丕大为悲伤,亲临灵堂,对身边大臣说:“王粲在时,喜欢听驴叫,你们可以各学一声驴叫,为他送行。”当然,曹丕本人也会和大家一起学驴叫的。

这样的场景,我们今天无法理解,是因为我们的心性早已被规矩框死,而魏晋于我们的意义,即在于破除内心的樊篱。

不拘儒家的传统礼法,从庙堂开始,君君臣臣,会变得越来越轻松。

从曹魏政权到司马政权,皆有如此诙谐轻松的氛围。

例如,有一日,晋元帝司马睿喜得皇子,于是大摆宴席,赏赐全臣。这很正常啊,皇帝得了儿子,高兴嘛。大臣殷羡一激动,没坐住,想跟皇帝客气两句,于是说:“皇子诞生,普天同庆,作为大臣,我无功受禄,感到惭愧。”晋元帝顿时笑了,说,“殷爱卿啊,这等事岂能让你有功?!”

众人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我们会感到一丝难以言说的温馨:皇帝与臣子之间是可以轻松调侃的。这在封建社会是极其难以见到的画面。

所以魏晋风度,自上而下,如水流,滋润一个时代的风尚。

《魏晋风华》:破除内心的樊篱,是对生命最大的致敬

3、 竹林七贤: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

居庙堂之高,给了魏晋名士风流不羁的土壤,处江湖之远,便有了“竹林七贤”这样的名士。

竹林七贤中,最有名的是嵇康。

嵇康是曹家女婿,对司马家的作为,他是鄙夷的。他在《与山巨源绝交书》中说道: “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矛头暗指司马家,后被司马昭所杀。

传说当日,嵇康被押上刑场,索琴弹了一首《广陵散》,不动声色,从容赴死。三千太学生上书求情,愿以其为师。那场面太有风骨,又太生动。

王戎曾说:“与嵇康交往二十年,未见其喜怒。”嵇康喜怒悲伤不形于色,是魏晋名士所推崇的雅量。司马昭杀嵇康,其实后来还是后悔的。

司马昭对名士其实还是很宽容的,嵇康是因为身份特殊,毕竟他是曹家的女婿,而他自己又极度鄙视司马家。

竹林七贤中,还有一个人很有名,他就是阮籍。

有一年,阮籍的母亲去世,在司马昭的饭局上,阮籍照样吃肉,一样饮酒,大臣何曾在坐,站起身,对司马昭说:“明公以孝治天下,而现在,阮籍丧母,却违背礼教,饮酒食肉。这样的人应该流放到遥远的地方,以正风气。”

司马昭低头想了想,抬头说,“嗣宗因母丧,致精神委顿如此,你不能与他分忧,这是为什么?况且,有疾在身而饮酒食肉,原本也是符合相关礼法的。”

有司马昭护着,阮籍才可以继续他的放浪形骸。正如世人所说,阮籍常有而司马昭不常有。

《魏晋风华》:破除内心的樊篱,是对生命最大的致敬

4、雪夜访戴:魏晋名仕重情怀,更重情怀的自由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说得便是魏晋时期的士族大家,王家与谢家。

王家一脉中,王徽之将魏晋情怀展现到了极致。

王徽之,字子猷,王羲之的儿子,生性放旷自由。

一个冬天的傍晚,王徽之来到庭院中,遥望暮色中大雪纷飞的世界,一阵欣喜,忽然想到了老朋友戴逵。徽之心血来潮,命侍从备船,当即要去拜访。经一夜行船,黎明时分,王徽之终于看到戴逵在河边的住处。下船后,王徽之来到宅前,他慢慢抬起手,却没有拍下去。而后他转身上船,又顺着原路回去了。

后有人问其故,他答曰:“我本是乘兴去的,兴尽了便返回,何必一定要见到戴安道?”

魏晋名仕重情怀,更重情怀的自由。他们不愿意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他们每一刻都在为内心而活。那扇门敲与不敲已不再重要,手没拍下去的那一刻,在美学界中已然成了一种美到云端的情致。

雪夜访戴的故事完美展示和诠释了魏晋情怀,它将魏晋风度推到了巅峰。

《魏晋风华》:破除内心的樊篱,是对生命最大的致敬

5、魏晋风骨:你有放旷不羁,我有容人雅量

雅量,是魏晋名士深深追求的一种内在的修养。嵇康临刑索琴而弹是雅量;夏侯玄在雷电中书写如常是雅量;顾雍得丧子消息仍坦然下围棋是雅量;谢安得淝水胜利战报面色不改是雅量。

在会稽山阴,王徽之曾去拜访小名为阿乞的前任雍州刺史郗恢。去时,郗恢还在里屋小睡,王徽之便在厅里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其出来,便开始转悠,随后他一眼就瞥见郗恢那张珍稀的西域地毯,于是问郗恢的手下:“阿乞从哪儿得此物?”

还没等手下回答,便叫自己的随从把那毛毯卷起来送回自己家了。等郗恢来到厅里,看到自己珍稀的毛毯没了影子,知道是王徽之所为,便问毛毯去哪儿了。

王徽之说:“刚才有个大力士背着跑啦!”说话时,脸色自然极了。

郗恢听后,脸上也没有露出不高兴的神态,这则故事是“放旷”与“雅量”的一场交锋。

这是魏晋时期最典型的故事,一个人放旷,另一个人就有雅量,放旷是一种高级的表现,而雅量就是一种更高级的表现。王徽之的放旷是自然不造作,而郗恢的雅量则是魏晋士人所追求的内在涵养。

《魏晋风华》:破除内心的樊篱,是对生命最大的致敬

公元420年,东晋政权终于被刘裕夺取,刘裕出身寒微,建立政权后,重尊儒术,并对二百年放诞不羁的世家大族进行打击。从此以后,风流不羁、放旷洒脱的魏晋风度不再有。

最后,我们用学者宗白华先生的一个说法来总结一下这一时期:“汉末魏晋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他认为魏晋之人,风神潇洒,不滞于物,他们以虚灵的胸襟、玄学的意味体会自然,乃表里澄澈、一片空明,建立了最高的晶莹的美的意境。

魏晋名士的率真旷达、超拔脱俗、爱惜个性的情怀,以及对内心和天地间自由的寻找,恰恰是我们这个浮躁的时代所缺乏的东西。这本书,在让我们轻松读懂《世说新语》的同时,也能让我们体味到当今时代所缺乏的精神。

洒脱的言行、美好的人格、隽永的智慧、玄远的深情,魏晋名士做了中国精神史上最具魅力的一次远行:向内,他们发现了心性自由之美;向外,他们发现了山川自然之美。他们孤独地站在历史的云端,前无古人,后乏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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