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第36期关联担保之效力论

众从人法律 2020-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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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语】

越权关联之担保，

内外效力各不同。

善意推定须谨慎，

双方责任由此定。

【案情·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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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27日，安康与吉林省信托有限责任公司签订《信托合同》。信托期限为12个月，受益人为安康。信托期限内，受益人可以转让信托受益权；信托终止，信托财产返还受益人。信托资金由吉林省信托有限责任公司按照委托人安康的意愿，以吉林省信托有限责任公司的名义，向安康指定的仁建国际贸易（上海）有限公司发放信托贷款。

2017年9月27日，安康与郭东泽签订《差补和受让协议》。协议中明示，郭东泽为仁建国际贸易（上海）有限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为保证安康的资金安全和收益实现，郭东泽愿意以差额补足及受让安康信托受益权的方式为安康的信托本金及年化13%收益的按期足额获取提供担保责任。

2017年9月28日，吉林省信托有限责任公司按照受托人安康的指令，与仁建国际贸易（上海）有限公司签订《信托贷款合同》。合同约定信托贷款金额以实际发放为准，信托贷款期限为12个月，年利率13%。仁建国际贸易（上海）有限公司应自收到信托贷款之日起，每2个月支付一次贷款利息，借款到期后应一次性将贷款本金及利息清偿完毕。

2017年9月28日，安康与安通控股股份有限公司（郭东泽持有公司35.19%的股份，系公司的控股股东、法定代表人）签订《保证合同》。合同约定安通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就郭东泽依据《差补和受让协议》应向安康支付的差额补足款、信托受益权转让价款、违约金，以及安康为实现上述债权而发生的费用向安康承担连带保证责任。保证期间为2年，自《差补和受让协议》确定的债权到期之日起次日开始起算。

2017年10月11日，安康按照《信托合同》约定，将2亿元信托资金转入吉林省信托有限责任公司银行账户。同日，吉林省信托有限责任公司按照《信托贷款合同》约定，将2亿元信托贷款发放给仁建国际贸易（上海）有限公司，贷款期限从2017年10月11日至2018年10月10日，双方共同签订《借据》对上述贷款事实予以确认。

2018年10月10日，案涉信托贷款到期，仁建国际贸易（上海）有限公司依照《信托贷款合同》支付了从2017年10月11日至2018年8月21日期间的利息，共计10个月零10天。8月21日后未再履行付息义务，郭东泽亦未按照《差补和受让协议》约定向安康补足差额，受让信托受益权。

案件争议焦点问题之一：案涉《保证合同》是否有效，安通控股股份有限公司是否应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

最高人民法院判决：案涉《担保合同》无效，安康请求判令郭东泽、安通公司依照该合同约定支付案涉律师费136万元的诉讼请求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安通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应对郭东泽不能清偿在案涉《差补和受让协议》项下债务的二分之一向安康承担赔偿责任。

【评析·公司治理建议】

本案是公司关联担保效力认定的典型案例，公司为他人提供担保的合同效力、责任承担等法律适用争议，一直是理论界和实务界争议较大的一个问题，且在认知上存在显著差异。

一、关联担保须由公司股东会或股东大会按程序决议

（一）公司有权提供关联担保。公司是企业法人，具有民事权利能力和民事行为能力，依法独立享有民事权利和承担民事责任，公司可以从事法律许可的经营以及与经营有关的活动，公司有权提供担保，包括关联担保。

（二）关联担保须由股东会或股东大会按程序决议。关联担保决定权属于公司股东会或股东大会，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无权单独作出决定。公司法第十六条第二、三款关于关联担保的规定，明确有效的关联担保应当符合以下几个条件：1.关联担保的决策权归属于公司股东会或者股东大会。2.关联股东应当遵守表决权回避制度。3.出席会议的其他股东表决权过半数通过决议。4.股东会或者股东大会的召集符合法律和章程的规定。

二、关联担保无须机关决议的例外情况

存在下列情形的，即便合同相对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没有公司机关决议，也应当认定担保合同符合公司的真实意思表示，合同有效：1.公司是以为他人提供担保为主营业务的担保公司，或者是开展保函业务的银行或者非银行金融机构；2.公司为其直接或者间接控制的公司开展经营活动向债权人提供担保；3.公司与主债务人之间存在相互担保等商业合作关系；4.担保合同系由单独或者共同持有公司三分之二以上有表决权的股东签字同意。

三、构成越权代表的关联担保合同的内部效力

若公司法定代表人未经股东会或股东大会按程序决议的情形下，擅自与相对人签订了《担保合同》，违反了《公司法》第16条规定，应按照《公司法》第22条的规定，股东可以通过诉讼方式请求法院作出无效、撤销或者不成立的判决。

四、构成越权代表的关联担保合同的外部效力

（一）构成越权代表的关联担保合同的内部效力不影响其外部效力

公司法调整构成越权代表的关联担保合同的内部效力，而判定该担保合同的外部效力应根据民法总则、合同法、担保法的规定。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的规定，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的法定代表人、负责人超越权限订立的合同，除相对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其超越权限的以外，该代表行为有效。同时，公司法司法解释明确，股东会或者股东大会、董事会决议被人民法院判决确认无效或者撤销的，公司依据该决议与善意相对人形成的民事法律关系不受影响。为了保护交易安全，维护市场秩序，越权代表行为对外的效力以相对人是否为善意来判定，相对人为善意的，担保合同有效，反之，担保合同无效。

（二）关联担保的五种情形及其效力

1.公司股东会或股东大会决议，属于公司的真实意思表示；相对人亦合理审查。2.公司股东会或股东大会决议，属于公司的真实意思表示；相对人未合理审查。3.公司股东会或股东大会未决议，属于公司的非真实意思表示；相对人不知道超越权限的事实且合理审查。4.公司股东会或股东大会未决议，属于公司的非真实意思表示；相对人不知道超越权限的事实、未合理审查。5.公司法定代表人与合同相对人恶意串通。

第1、2种情形中公司的意思表示是真实的，相对人的意思表示也是真实的，双方合意达成的一致意思，《担保合同》有效，第3种情形，虽然公司是非真实意思表示，但是相对人不知道超越权限的事实，其是真实意思表示，且其履行了合理的审查义务，《担保合同》有效。第4种情形，公司是非真实意思表示，且相对人未予以审查，存在过失，不能认定为善意相对人，《担保合同》无效。第5种情形，双方恶意串通损害了公司、中小股东的利益，《担保合同》无效。

（三）构成越权代表的关联担保合同中相对人“善意”的认定

相对人 “善意”是指债权人不知道或者不应当知道法定代表人超越权限订立担保合同且无过失。相对人应当在订立合同时应对以下事项进行审查：1.股东会或股东大会决议，2.决议的表决程序符合《公司法》第16条的规定，即在排除被担保股东表决权的情况下，该项表决由出席会议的其他股东所持表决权的过半数通过，签字人员也符合公司章程的规定。

相对人对公司机关决议内容的审查一般限于形式审查，只要求尽到必要的注意义务即可，标准不宜太过严苛。公司以机关决议系法定代表人伪造或者变造、决议程序违法、签章（名）不实、担保金额超过法定限额等事由抗辩债权人非善意的，人民法院一般不予支持。但是，公司有证据证明相对人明知决议系伪造或者变造的除外。

五、越权担保的民事责任

担保合同有效，债权人请求公司承担担保责任的，人民法院依法予以支持；担保合同无效，债权人请求公司承担担保责任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但可以按照担保法及有关司法解释关于担保无效的规定处理。

类似案例延伸

案号：（2013）粤高法民二终字第35号

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认为：亚星化学公司并未向百丽公司出具其股东大会同意提供担保的证明文件，百丽公司亦未要求亚星化学公司提供股东大会决议，《保证合同》应当无效。

相关法律规定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总则》

第六十一条　依照法律或者法人章程的规定，代表法人从事民事活动的负责人，为法人的法定代表人。

法定代表人以法人名义从事的民事活动，其法律后果由法人承受。

法人章程或者法人权力机构对法定代表人代表权的限制，不得对抗善意相对人。

第八十五条　营利法人的权力机构、执行机构作出决议的会议召集程序、表决方式违反法律、行政法规、法人章程，或者决议内容违反法人章程的，营利法人的出资人可以请求人民法院撤销该决议。但是，营利法人依据该决议与善意相对人形成的民事法律关系不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