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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个蚕豆控，从蚕豆上市一直吃到落市，三天两头都要吃一顿。要不是我霸占着厨房当家作主，估计每天一碗都不嫌多。 刚上市那会儿，还会纠结一番：不是本地的啊，价格有点太贵啊。这时候就不能惯着，一旦说：“你只管吃吧，先尝尝。”好了，开了这口子就收不住，还不要别的做法，只是葱油炒，加上大量的糖，炒一盘用半袋。 反正每年初夏就是我家白糖用得最厉害的季节，整箱往家里搬。 幸亏蚕豆季过得很快，不多久就进入黑壳状态，蚕豆壳一发黑，就老，不适合这么带壳炒了吃，就要剥豆瓣。 火腿豆瓣酥，咸菜豆瓣汤，这才是我喜欢的口味。 当然还有油氽豆瓣。 小时候看家里老爹喝酒，两个法宝：油氽花生，和油氽豆瓣。一样酥脆香，但总觉得油氽豆瓣会比花生更好吃一些，也许是因为豆瓣出现的机会比花生米少，但那香气确实是不同的。 其实尚未到开饭时间，几个正式下饭的菜还在灶头上没端出来，不过咪老酒是有特权先咪起来的。除了一小碟花生米和豆瓣，或许还会有一两个隔夜没吃完的小菜。 一般这时候我还在抓紧时间再做掉一点回家作业。那时候家里人多，没有专门的书房书桌，做作业也就是挤在餐桌上，随着菜一个个端出来，作业本课本渐渐被挤到一隅。其实我的心思，早就不在写作业上，被饭菜的香气吸引，脑子里已经在享用起来。 小菜是不能用手去抓的，但花生米和豆瓣就不要紧。也不抬头，只用眼角扫准了小碟子的位置，假装用心写着，左手伸出去，摸到一粒马上缩回来，塞在嘴里。轻轻的咀嚼，不敢大声。 豆瓣撒过盐花，带着一点咸，嚼碎之后用唾沫拌成糊糊，也还是有着特殊的香，要多品味一下才舍得咽下。 食髓知味，吃了一粒，怎么舍得不吃第二粒？故伎重演，再次去摸，胆子大一点，捏个两粒一起吃，更香。 胆子越来越大，也就更明目张胆，间中也抓几粒花生米，但若是有豆瓣在场，总是重点关注对象。其实小碟子里统共也没几粒，哪经得起我这么狼吞虎咽？正是长身体时候，早就饿得乱了心神，看那作业本上，也不知道是在画些什么，还带着一点手指留下的油渍。老爹也看不下去，关照：“先吃饭吧，吃完了再做。” 一边说着，一边去碗橱里拿出玻璃矮胖瓶来，拧开了带点锈迹的铁盖子，添上一点油氽豆瓣。 老爹的酒量不大，也就一小盅子白酒，要咪上半天，我妈一直说他其实是为了多吃几口菜。不过家里下酒菜倒是从未断过，看着瓶子花生米里不多了，我妈就会自觉去买了来氽上一锅。不过这豆瓣么，却是要一次性氽个几瓶拧紧了放着，因为过了这个季节，就没有了。 同事家里种的蚕豆，本来这几天已经失去了采摘的动力。我说起油氽豆瓣，也馋到了他。晚上回家摘了一大口袋，剥到心烦兼手指甲痛，留下一半送给我。 可是……我只是说说而已啊！剥蚕豆这种琐碎事，怎么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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