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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璧记忆】乡村记忆——铁匠

 灵璧家园 2020-11-16

   乡村记忆---铁匠

文/游传化



      打铁是中国民间一种古老的传统手工业。作为民俗爱好者,近日我带着敬意走访了现在我们镇上唯一一家铁匠铺主人尤继军老师傅。

      我们先前就认识,所以见面后稍作寒暄,尤师傅便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他们家是铁匠世家,代代相传,到他这辈已经是第十一代。过去他们家里有青砖支的铁炉俗称“红炉”,工具和设备有风箱、铁砧、大锤、二锤(手锤)、火钳(筒钳、尖钳、沿钳、松口钳、半口钳)、锉和戗子等。这些设备和工具集中到一间简陋的土坯房里,就是“铁匠铺”了。每年开炉之前,他家都要烧香放炮祭拜铁匠的祖师爷——太上老君。因为太上老君在仙山上善于建炉炼丹,江湖上便称铁匠为“干山红的”,据说后来的铁匠炉就是李老君流传民间的炼丹炉。

     过去农村每个镇上都会有几家铁匠炉,那一串串"叮当叮当"的声响就是乡村的美妙音符。铁匠打铁一般需要两人,大多是师徒关系,徒弟抡大锤,师傅持手锤(小锤)。当风箱将炉膛内的炭火烧旺以后,师傅便会用火钳夹着需要锻打的铁料伸进炉内,不时翻弄着炉内烧红的铁料,以保证铁料既不会烧得太“熟”,也不会烧得“半生拉熟”。待铁料恰到火候时,师傅便用火钳将红彤彤的铁料夹着放在大砧上,然后用小铁锤敲打铁料。一般是“小锤两声响,大锤一声夯”,就这样循环轮回,随着响声火星四溅,徒弟会不时往手掌心吐些唾沫,双手抡起大铁锤随着师傅小锤的敲击指示反复击打着。铁块的颜色随着阵阵敲打声慢慢由红变暗,由厚变薄,经过几次“回火”,渐渐有了形状。整个过程,师徒二人虽默不作声,但配合得十分默契。铁料溅出的簇簇火星和敲打的阵阵声音构成了一幅美妙生动的乡间作坊画面。

      铁匠的技术主要体现在钢火和式样上,俗称“看火口”。这个技术和窍门一般是不会轻易外传的。过去铁匠加工大多是生产和生活用的工具,如:菜刀锅铲、犁铧耙齿、锄头镰刀,抓钩铁锹等。他们把锤打过的铁料放到水里淬火,拿出来从铁料的颜色变化来观察硬度,那场景很是神奇。师傅根据煅烧火候,迅速把铁料从炉里夹出放入水槽内,随着“吱啦”一声,一阵白烟倏然飘起,这就是“淬火”的过程。我们这里俗称“鉴火”。再经过一阵细心敲打,一件物件就算大功告成了。

      铁匠活讲究光、平、齐,没有几年的功夫是不够的。所以铁匠和木匠的学徒规矩是一样的,都讲究“三年满、四年圆”的行规。徒弟出师,铁匠行话叫“下山”。徒弟下山要宴请方圆二三十里路的同行,意思是请他们以后多多关照。

     铁匠是个比较辛苦和危险的行业,不但需要持久坚强的体力,更讲究稳、准、狠的技巧。我们这里有句俗话叫“世上三样苦,打铁、撒鱼、磨豆腐”。因为铁匠打铁离不开火星,烧伤烫伤是家常便饭。甚至铁星崩瞎眼睛也不是稀奇的事。据尤师傅说,他的同行和师弟有几个人都被铁星崩瞎了一只眼。有时不慎,火红的铁料从铁砧上掉下来,落在脚面上,烧伤致残,也时有发生。因此干铁匠的人比做木匠的人要少很多。正因如此,铁匠也被民间认为是最挣钱的行业,俗语道:“铁炉一冒烟,木匠砍三天”,说的就是铁匠比木匠挣钱快,而且是一本万利。过去民间还流传着这样的俗语,“学会打铁开医院,给个县长都不干”和“黑铁匠、铁匠黑,值五十要一百,一把锄头一斗麦”。 

      尽管挣钱容易,铁匠也有自己的原则,他们有三不打的祖训,即给再多的钱,一不打凶器,二不打兵器,三不打贼人工具。还有“不给钱也要忙打急打”的行规,遇到死了人做棺材急用的大丁铆钉,不讲价格再忙也要先打,即使熄了炉也要生炉急打。我想这就是铁匠的处世高明之处吧。

     随着社会进步,铁匠这个古老行业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线。唐代大诗人李白有诗云:

        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

        赧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

     大诗人笔下的这种盛况,只能存在我们对铁匠的记忆中了

                   


(本文作者游传化(尤传化),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诗词协会会员、中国红杏诗社理事、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民俗学会理事、安徽省散文家协会理事、宿州市作家协会理事、宿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民谣)申报人、灵璧红杏诗书画院秘书长、灵璧县第二次全国地名普查资料审核小组顾问、政协灵璧县第十届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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