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解读 | 师卦：小人居功必乱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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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我们讲解了讼卦，今天接着讲坎为体的另一卦：师卦。本卦与讼卦的上卦完全不同，从坎下乾上转变为坎下坤上。其结构为：初六-九二-六三-六四-六五-上六。阴阳结构为：阴-阳-阴-阴-阴-阴。

师：贞，丈人吉，无咎。

本卦只有一个阳爻，居下居中，为下卦的第二爻，是大将受钺出征之象，统领群阴而为之主。群阴聚合是为阴盛，主杀事。这里可以理解为出兵出征，老子在道德经中说“兵者不祥之器”，因此，这里的师代指兵的意思。在古代的军队编制当中，五人为伍，两千五百人为师。常用的表达有：王师，出师，班师等。

贞，指的是本卦当中，五爻是阴爻，阴为柔为静，六五柔静，得中而不竞，故曰贞。丈人，丈人即为女之父，这里指的是九二阳爻的刚中之德，代表有一定阅历经验，具备宏达谋略的之人，既为壮猷临阵出征，则战无不胜，故为吉。

理解这一卦，还需要理解古人的战争观。在古人看来，有损道害道之人的产生，王师就有义务征讨他，以抑制住这样的不正之人，不正之气的产生。就如同邪气侵入人体，体内的正气代表王师出征，将这些邪气或赶出体外，或在体内彻底歼灭，是捍卫大道的体现。关于古人战争观，可以翻阅学宫文章《战争的起源，与战争历史形态的演变》。

圣王及王师，顺应天，替天行道讨伐害道者，是得征之正，故而也会得人，代表的是整个天下及臣民的人心所向，故而会免于凶危，故无咎。

然而本卦虽为以正伐邪之吉象，但也有隐线存在。六五爻居正位，与九二爻为应。六五为君王，九二为大将军。所以九二仍要接受六五的领导，然而六五的阴柔之象，也会导致君主优柔寡断，或者在用人的时候出现委任不专的情况，因此造成了黩武小人乘机邀功而搞破坏。所以，《彖辞》中提到：虽为吉占，而又戒意。

在古人看来，战争并不是闹着玩的，而是迫不得已才使用的手段，因为这是成本最高且相对风险较大的做法。因此我们的文化，都主张不战而屈人之兵。因此也衍生了诸如鬼谷子纵横家等角色，通过纵横术不费一兵一卒完成目的。

盖兵者，不得已而用之，不但伤生费财，一旦小人乘机以立功揽权。贞而不吉，则祸国殃民；吉而不贞，则贪功启祸。所以只有做到避免这两种情况的发生，师之所兴则为吉。

初六：师出以律，否臧凶。

既然本卦的师代表的是军队，那么对于行军打仗的部队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纪律管理。一支军队如果散乱无纪，那么打败仗就是肯定的。因此，军队出征之前，必须要整顿好军纪。然而初六爻为阴为柔，并没有很强的话语权和约束力，所以管理不好军队。处在坎险之中又表现散乱，最终的结局只有凶。

九二：在师中吉，无咎。王三锡命。

与初六阴爻之象不同。九二是本卦唯一的阳爻，一阳统御群阴，虽处于险中，却是将在军中之象。二爻为下卦之正，因此九二刚而得中，所以的制胜之道，所以吉而无咎。不过打仗这种事情并不是将军主动想说干就干的事情。象曰“在师中吉，承天宠也”，意思是说，五爻为君主，是掌握着天命及天伐之大权的。而九二虽为阳爻，但只是阳刚之气所统的主帅，只能得锡君命。

因此，天下有战事的产生必定是基于有乱、邪先出现，才有止乱击奸邪的战争行为产生。而且作为主帅，在战事方面也需要听从君主的任命调度，所以用兵非君子事君之正道，本爻中虽吉，但无咎也只是免其咎而已。就算仗打赢了，平定了天下，老百姓也会将功劳记在君王的之下，主帅无法自居以为功。故曰：王三锡命。

六三：师或舆尸，凶。

或，是不确定的意思。师或舆尸，指的是军队打了败仗，主帅也难免被杀死。舆尸指的是用车把主帅的尸体运送回国，裹尸还。六三因为居九二阳爻之上，而且三爻又为进爻，所以有冒进的情况，但因为没有九二那么强的能力却有九二那样向前进军的想法，所以导致才弱志强的现象。这样的特征，就导致了六三是在行险妄动；轻举妄动之下，造成了惨败，甚至害死了九二的主帅。

六四：师左次，无咎。

在我们的古代兵法当中，有前左高、后右下的思想。六四爻与下卦坎卦紧挨在一起，于其前故为左。六爻之中四爻为退爻之位，而且是阴爻，上下皆为阴爻，所以是以柔居柔之象，所以为次之象，故曰“师左次”。此时代表的是行军打仗过程中，前左之军次止不进，来回游弋没有实际进展。在前军不懂的情况下，右后之军自然也不会妄动。故左次而无咎。

六五：田有禽，利执言，无咎。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

田，指的是狩猎。禽，指的是获得猎物的意思。这里代指敌军在自己的围堵势力之内，已经是瓮中之鳖。执言，指的是声讨敌军。五爻为卦主，本卦五爻为阴爻，以柔顺得中，代表君主没有贪愤之心，并不想展开杀戮，主张以文攻不以武伐。王师接收君命，以柔胜之，但对于主帅来说，必须刚断。不能因为改为柔攻的策略，反而变得不知所措。这种情况下，君主就会认为主帅没有完成任务的可能性，产生了临时更换主帅的想法。

六五之君主，处于群阴之中，有优柔寡断、志柔不定的特点。面对这种情况，又会任命弟子去代替原来的主帅领兵，此时便会发生弟子急于表现，为争功表现而冒进的情况，弟子指的是初爻和三爻。此时军中的意见不统一，弟子冒进争功，必定会招致失败。虽然这次战事是王师的正义之举，但如此冒进仍然是一个凶的结果。

上六：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

大君，指的是君王。开国，辅助君王开国建朝的功臣，被任命为诸侯。承家，指的是任命为大夫。本爻指的是大军最终打了胜仗班师回朝，或者是在建立新朝代之前，需要对有功的人员论功行赏。在封赏的过程中，需要避开小人，不能让他们开国承家拿到诸侯或大夫之爵位，否则将贻害大方，所以必须要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但不论如何，还是会存在小人因侥幸拿到功劳，与君子一同领赏的情况。就如同宋代赵汝愚和韩侂胄的那种情况，处理不好反而造成了乱象。

所以这里的小人勿用，其实是说给君主听的。在论功行赏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规避小人拿到不应拿的功劳，做到防微杜渐，不要让错误一步步变大，以至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上六为阴为柔，虽然也有优柔寡断的情况，但只要能谨慎处理，还是可以无咎。

而一旦出现小人逾功的情况，有锅也是六五的锅。因为六五在主帅的问题上出现错乱，让弟子和长子发生了夺权抢功的情况，即使这个过程中没有导致主将死亡的情况，但仍然为后面小人的发展提供了条件。

因此，对于君主来说，如何充分利用好小人是一个问题。在驾驭小人做事之后，应该如何防止小人居功自傲，甚至因此窃取了天下神器，开始为非作歹祸国殃民。这样的例子在我们的历史上发生过太多太多了，导致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仍然受到很大的影响。

大君有命，以正功也。小人勿用，必乱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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