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泛舟,人间清欢
子曰:贤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言。子曰:作者七人矣。 孔子说,有贤德的人,未尝不想经世济国,施展抱负。但是,当遇到国家无道,昏君在上,奸臣在下时,贤者不会和他们死磕,会以避世隐居为上策,这叫“避世”。或者去到其他国家,这叫“辟地”,又或者,看君王对我不那么尊重了,说话有点难听,赶紧躲到一旁,不发表自己的言论,这叫“辟言”。孔子又说,当世的君子,像这样隐退的,已经有七个人了。至于到底是哪七个,孔子在这里没有明说,大家若有兴趣,可以自己去考证。很多人初学儒家时,都会对儒家有误解,认为儒家教我们的是一种气节,一种“不管社会怎样,我们都要死磕到底”的气节。然而,孔子想要告诉我们的,却是一种“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辨别力。尤其是在乱世,做臣子的若是不顾一切和君王死磕,伤害了君王的权威,不仅会给自己、家人惹来杀身之祸,还会让国家白白失去一个人才,实在是得不偿失。因此,倒不如后退一步,等待暴政循环过去,政治清明,国君重新信任自己时,再出来一展宏图。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 石门,是鲁国都城的其中一个城门。子路晚上回城晚了,城门关了,他就在城门外睡了一宿。晨门,是城门的守门人,晚上负责关门,早上负责开门,所以叫晨门。晨门早上一开门,看见了城外的子路,问他,“哪儿来的呀?”子路回答,“从孔家来”,看来孔子家是住在城门外的,晨门说,“哟!是那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孔子吗?”这守门的,跟少林寺扫地僧一样,也是个高人,深谙孔子上一句话里的精髓,知道世道浑浊,不淌这趟混水。除了他,《论语》里记载的这样的高人有好几位,比如下面的这位——子击磬于卫,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既而曰:“鄙哉!硁硁乎!莫己知也,斯己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子曰:“果哉!末之难矣。” 孔子在卫国住的时候,有一天在家里击磬,自娱自乐敲打一曲。有一位挑着草筐的汉子,从孔子家门口经过,听见音乐声,感叹道,“这击磬的人,又大心事呀……”又听了一阵子后,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人的心思,还是鄙薄啊!修养不够!他想说什么呢,无非是'没人知道我,没人赏识我’罢了。”“深则厉,浅则揭”,这是《诗经》里的一句诗,讲过河的,“厉”,是穿着衣服直接过河,“揭”,是把衣服下摆抓起来,摸着石头过河。 为什么呢?因为水深的时候,打湿衣服是一定的,你把裤腿卷起来,已经没什么用了,你只能把衣服拉起来,小心摸石头,才能保证自己不要摔倒。这话什么意思呢?社会太黑暗了,水都要淹脖子了,你还卷起裤腿过河,那不就是前面晨门说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你还为他苦闷个啥呢?孔子听了挑筐汉子的点评,说,他的评论也太果决了,我都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孔子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家宰,也是一个国家的宰相;他的政治理想呢,则是在一个礼崩乐坏的年代,去恢复周礼。但是在当时没有人听他的,孔子既没有自己的政治团队,也得不到各国领导人的支持,于是,他在去各地游历了一番后,最终只能退而求其次,投身于教育,把希望寄托在他的弟子和后世上,下一篇里,灵遥将继续为你带来《论语·宪问十四》的共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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