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精讲（78）《方山子传》

昵称503199 2022-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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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曰徐子曰 2021-11-29 11:40

方山子传

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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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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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山子：

方山子：即陈慥，字季常。北宋人，居住在黄州之龙丘，晚年隐于黄州，常信佛，饱参禅学，自称龙丘先生，又曰方山子，与苏东坡是好友，常和苏轼论兵及古今成败，喜好宾客，蓄纳声妓。成语“河东狮吼”和他有关。

方山子，光、黄间隐人也。少时慕朱家、郭解为人，闾lǘ里之侠皆宗之。稍壮，折节读书，欲以此驰骋当世，然终不遇。晚乃遁于光、黄间，曰岐亭。庵居蔬食，不与世相闻。弃车马，毁冠服，徒步往来山中，人莫识也。见其所著帽，方耸而高，曰：“此岂古方山冠之遗象乎？”因谓之“方山子”。

隐人：隐士。

朱家、郭解：西汉时著名游侠。朱家是鲁国（今山东曲阜）人，以助人之急而闻名于关东。。他曾经大量藏匿当时的豪士和亡命之人。季布被刘邦追捕，朱家通过夏侯婴向刘邦进言，使季布得到赦免。郭解，字翁伯，西汉时期游侠。郭解短小精悍，快意恩仇。成年之后，折节俭朴，以德报怨，乐善好施，调节民间纠纷。后来因为涉嫌杀死杨季主，流亡江湖。最终，遭到汉武帝的逮捕，在御史大夫公孙贺的审判下，夷灭三族。

闾里：乡里。

侠：侠义之士。

宗之：崇拜他，以他为首。宗，尊奉。

折节：改变原来的志趣和行为。

驰骋当世：指在当代施展才学抱负。

遁：愿意为逃，这里指遁世隐居。

徒步：用脚行走。

著：着，戴。

方山冠：汉朝乐师戴的帽子，用五彩丝织成。唐宋时隐士喜欢戴。

遗象：遗制。

【译文】

方山子，是光州、黄州一带的隐士。他年轻时仰慕西汉时期游侠朱家、郭解的为人，乡里的游侠之士都敬重他。年岁稍长，他就改变从前的志趣和行为，发奋读书，想以此在当代施展抱负，但是一直没有受到重用。到了晚年隐居在光州、黄州之间，这地方叫岐亭，住茅草屋里吃着粗茶淡饭，不和世间的俗人来往。他舍弃了原来的车马不坐，毁掉了原来的帽子衣服不穿戴，徒步在山里来来往往，没有人认识他。人们看见他戴的帽子，是方形的又高高耸起，说：“这不是古代方山冠的样式吗？”于是就称他为“方山子”。

余谪zhé居于黄，过岐亭，适见焉。曰：“呜呼！此吾故人陈慥zào季常也，何为而在此？”方山子亦矍jué然问余所以至此者，余告之故。俯而不答，仰而笑，呼余宿其家。环堵萧然，而妻子奴婢皆有自得之意。余既耸然异之。独念方山子少时使酒好剑，用财如粪土。前十九年，余在岐山，见方山子从两骑jì，挟二矢，游西山。鹊起于前，使骑逐而射之，不获。方山子怒马独出，一发得之。因与余马上论用兵及古今成败，自谓一世豪士。今几日耳，精悍之色，犹见于眉间，而岂山中之人哉？

余：我。

谪居：苏轼此时被贬官到黄州，担任团练副使。谪，降职，贬官。

适：正好，恰好。

故人：老朋友。

何为：为什么。

矍然：吃惊的样子。

所以：……的原因。

故：原因。

环堵萧然：室内空无所有。

耸然：诧异的样子。

使酒：喝醉酒后爱发脾气，任性而行。

好剑：好摆弄刀剑一类武器。

从：使……跟从。使动用法。

骑：一人一马为一骑。

怒马：愤怒地鞭马独自冲出去。

精悍：精明强干。

【译文】

我被贬官后居住在黄州，经过岐亭时，恰好碰见了他。我说：“哎呀，这是我的老朋友陈慥陈季常呀，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呢？”方山子也很惊讶地问我到这里来的原因，我把原因告诉了他。他低头不回答，接着又抬起头笑了，招呼我住到他家去。他的家里四壁空空，然而他的妻子儿女奴仆都显出自得其乐的样子。我对此感到十分惊异，暗自回想起方山子年轻的时候纵情喝酒喜好刀剑，用起钱财来如粪土一般。十九年前，我在岐山，见到方山子带着两名骑马的随从，身带两箭，在西山打猎游玩。一只喜鹊在他面前飞起，他叫随从追赶射杀，没能射中。方山子猛抽坐骑独自跃马向前，一箭射中了鹊鸟。于是他就在马上与我谈论起用兵之道及古今成败之事，自认为是一代豪杰。这件事至今又过了多少日子了，那精明彪悍的神态，依然保留在眉宇之间，这哪里会是一位山中隐士呢？

然方山子世有勋阀，当得官，使从事于其间，今已显闻。而其家在洛阳，园宅壮丽，与公侯等。河北有田，岁得帛千匹，亦足以富乐。皆弃不取，独来穷山中，此岂无得而然哉？

余闻光、黄间多异人，往往佯狂垢污，不可得而见。方山子倘见之欤？

勋阀：功劳，功勋。

当得官：应当荫庇得官。

穷山中：荒僻的山中。

异人：有特别才能或性格的人。

佯狂：假装疯癫。

垢污：涂抹污物。

倘：或者，或许。

【译文】

方山子家世代建功立业，他应当得到官职，假如他能置身官场，到现在一定能显赫闻达了。他的家在洛阳，园林宅舍雄伟富丽，可与公侯之家相比美。河北还有田地，每年可得上千匹的丝帛收入，也足以使他过上富裕安乐的生活了。然而他都抛开不去享用，偏偏要来到穷僻的山里，如果不是自得其乐难道会这样吗？

我听说光州、黄州一带有很多奇人异士，涂抹常常假装疯颠、浑身涂满污物，但是没机会见到他们，方山子或许见过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