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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难以忘记的石器之石磨

 黄土地上 2022-06-17 发布于内蒙古

那些难以忘记的石器之石磨

杨长青

有了机器,人们不再使用石磨、碓臼之类的“石器”,而在我小时候,这些石器是必备的用具。

石磨应该起源于新石器时代。究竟它诞生于什么时代,我不知道也许没人能回答清这个问题。据战国《世本·作篇》记载,春秋战国之际的公输般(即鲁班)发明了旋转型石磨。石磨的上扇在作水平旋转运动时,由于上扇磨齿与下扇的磨齿相互间咬合以及相错,而形成很微小的升降运动,于是上下扇之间便出现了瞬息的齿隙,使加工的粮食通过上扇的孔道不断进入磨齿。石磨的最大好处在于它将杵臼的上下冲击力改变为齿面摩擦力,将杵臼的间歇工作改变为连续工作,使粮食加工比起碓臼捣做的食物颗粒不均匀有粗有细口感也不好的情况变为颗粒细小而均匀。

据说石磨最初叫硙(wèi),西汉时期才叫作磨。从战国到西汉这一时期为早期,磨齿为长方形、圆形、三角形、枣核形等极不规则洼坑,且形状多样;东汉至三国中期,磨齿的形状才出现辐射型分区斜线型,有四区、六区、八区型等。现时使用八区斜线型磨齿的石磨是从西晋至隋唐后发展成熟阶段的产物,而且据说到了晋代,发明了水磨,以水力代替人力;一九六八年在我国河北满城汉墓中出土了一架与现代使用类同的石磨,据考证距今约两千一百多年,这是应该是我国迄今所发现的最早的石磨了。

而我所见的石磨一般为大磨和小磨子两种。

那些艰苦的年月里,一盘石磨,虽不是庄户人家日子的全部,但只要沉重的磨盘转动起来,再苦再累的日子也跟着充实灵动起来。大石磨一般用来磨玉茭子(玉米)、豌豆之类的粒大量多或用小磨字“围”(转圈磨动)不动的东西。家里曾有一个转圆约需两人合抱的大石磨,上扇约有半尺多厚,下扇更厚,固定在石头砌就的圆台上。上扇边上对称性的打两个孔,打入一截木橛,用绳子将一根长杆和两个木橛绑实,这样可以将上扇拉动。记得这个石磨不常用,只是偶尔围一些玉茭子面用于喂猪。使用前,先要将石磨洗净,连接石磨的台子扫净,磨道里洒水湿润。这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磨得面干净卫生。

因拉磨常用驴子和转圈围磨的特点,所以有了好多关于围磨的歇后语。如磨道里寻驴蹄印—— 一找一个准(或啥时也现成);磨道里的驴——转圈走(或兜圈子);也被引申为哲理性经典语言:驴子赶在磨道里——不愿转也得转,磨道里的驴子——走不出圈套(或走路没有尽头、或摸黑走),磨上的驴子——听人吆喝;驴拉磨子牛耕田——各有各的活儿,拉磨绷断套——空转一遭;有引申为比喻向人有所要求献殷勤的意思——打旋磨子。也有引申成骂人的话:推碾子不拉磨 ———— 隔路牲口。流传最广泛的形容人做事推诿比较懒的歇后语是懒驴上磨——屎尿多。最常见的比喻达到目的以后,就杀掉曾经为自己出过力的人的成语是卸磨杀驴。

在那些加工机械还没有普及的偏僻地区,大石磨也许有的人家没有,但小磨子是家家必备的石器用具。想来那个时期石匠应该如现时的泥工瓦匠等手艺人一样吃香。小磨子用料小,轻省,磨盘的直径也就一尺多,磨扇厚度约二寸附近。不用畜力就可磨点米揉个窝窝摊个黄儿。记得家里的小磨子上扇的石边多出一圆头来,穿了孔,竖直配一小木棒作为围把,放在奶奶家的后炕头,奶奶经常拿小磨子给羊羔磨黑豆料。腊月里做豆腐那几天,小石磨转的比较欢实。我们常被五明头煤油灯下唱歌的小磨子惊醒:母亲左手用小勺子不时将豆子舀如磨眼,右手逆时针不停转动小磨子上扇一头的磨把,浆白色的豆糊顺着磨边流入磨架下的大盆里。慢慢回想起来,才理解了调笑人胡吹海谝的词语——鬼嚼牙豆子。牙齿似豆子,上下嘴唇形同石磨,说话多了嘴角泛沫象豆糊。于是也有了形容闲谝胡说的四大系列——“撋(ruàn,方言,骂人的话——牛嚼蔓菁撋圪蛋)、喃(nàn,方言,咬喃——“没风水的说”)、唾、磨”。电视剧《最美的青春》中隋志超为了沈梦茵能喝上现磨咖啡而精雕细琢的小磨子小巧精致,与印象中的小石磨“大相径庭”,反而更让人怀念起家里的小石磨来。

那台大石磨,多数时间静静地睡在与羊圈相邻的另一个角落里。随着机械的引入,它就一直闲置在那里,崭新而陈旧,如进入城镇的村民,找不着也忆不起曾经的风华。破烂倒塌的磨台,满身污渍的磨盘,尘封的磨眼,风化了的磨绳,腐朽了的磨棍,……,在岁月的风雨中渐渐地老去。随着羊儿的减少,不再围料;父母上了年岁,进了城不用再做豆腐等,小磨子也止了歌声。移民拆家的时候,它们都应该是被丢弃了掩埋了。每次回去上坟时,试图转圈寻找曾经的家,想见到还幸存的物件,追寻它们那些往日的风采,都落空了——只剩下一片被挖掘机碾压过的废墟和后堆起来的一堆高耸的掏沙废土,以及几棵辨不清曾在哪个方位的枯杏。

这些带动生活和生命的物件,如今大都随着快节奏的岁月风尘,埋在废墟中,跌落在历史的角落里。幸好,好多地方建起了农耕用具博物院,这些笨重的石器也随之进入殿堂,虽布满灰尘,静坐如初,却能让熟悉它的人记起那些艰苦而充实的日子。

经勤劳睿智的劳动人民改进的水磨电磨,我没有经历过,倒是经常见到那些废墟畔或景区路基里的石磨盘,一扇一扇摆开来,如春季里盛开的花,迷了我的眼。

一盘石磨,她不仅见证了人类社会的历史沿革,也见证了我们多少不堪回首的日子,多少风雨如盘的季节!圆圆的磨扇,能唤起我们多少遥远的记忆!每当看到或想起这些惨遭废弃的石器,就会想起那些摩挲过多遍的石器那些笨重而轻快的日子。那曾隆隆悦耳的磨盘转动声中夹杂着老辈人的音容时常飞扬在这平常的日子里,治疗着我的忧伤,温暖着我的四季,领着我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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