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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伯在论述六气化生万物、合于人身之时，首论东方之生化，但是突然插入的一段话，却颇为不类。因为这句话只能是对五方之论的总论，而不能将之在放在“东方”之分论中。 先附录原文如下： 其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化生气。 此句话的关键是要理解“其”字代指的是什么，否则整句话就是不知所云，但在上一句“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中又根本就没有能充当“其”字的字眼。 岐伯将这句话放在这里是典型的论述逻辑编排错误，要么是岐伯本人思维混乱，要么是后人将《素问·天元纪大论》中鬼臾区的话篡入了其中，故我们只能对照鬼臾区的原话进行参详。 先附录鬼臾区在《素问·五运行大论》中的原文如下： 夫五运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可不通乎？故物生谓之化，物极谓之变，阴阳不测谓之神，神用无方谓之圣。夫变化之为用也，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 我们将对照着鬼臾区和岐伯的话进行参详，以探究“其”字究竟代指为何。
一、“阴阳不测谓之神”，“神”字何谓？ 在岐伯的话中是探寻不到“其”的含义踪迹的，故只能从鬼臾区的话中去找。 物之化变，无非阴阳，如《素问·阴阳离合论》岐伯所讲：“阳予之正，阴为之主。”阳施正气，万物方生，阴为主持，群形乃立。 也就是说，阴阳乃是变化的上位概念，明乎阴阳之道，万物“生长化成收藏之理”（《素问·气交变大论》）方可得而知之。 “理”可得而知之，但“道”却不可得而知之，只可心领神会之。 阴阳之道，大而化之且又至精至微，不可测度而知之，是以鬼臾区讲：“阴阳不测谓之神。”此句在《易经·系辞上》亦有之：“一阴一阳谓之道……阴阳不测谓之神。”晋代韩康伯《周易注》注曰： “神也者，变化之极，妙万物而为言，不可以形诘者也，故曰'阴阳不测’。尝试论之曰：原夫两仪之运，万物之动，岂有使之然哉！莫不独化于大虚，欻尔而自造矣。造之非我，理自玄应；化之无主，数自冥运，故不知所以然，而况之神。是以明两仪以太极为始，言变化而称极乎神也。夫唯知天之所为者，穷理体化，坐忘遗照。至虚而善应，则以道为称。不思而玄览，则以神为名。” 穷理体化以入神，入神“故不知所以然”，不知所以然则不可思议之、无以测量之，是以唐代孔颖达疏《周易正义》曰： “天下万物，皆由阴阳，或生或成，本其所由之理，不可测量之谓神也，故云'阴阳不测之谓神’。” “神”乃是对不可思议、不可测度，只可心斋坐忘玄览的阴阳两仪互根“自身精微运动”状态的一种抽象性描述，犹如生命自身之“神机”之“神”，《灵枢·本神》岐伯讲：“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男女媾精、阴阳和合而化生生命之“神”，《史记·太史公自序》讲：“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死者不可复生，离者不可复反，故圣人重之。由是观之，神者生之本也，形者生之具也。”神机难测，生命之“神”本身是不可用现代科学的方式去思议、去测量的，再如《素问·八正神明论》黄帝请问“何谓神”时的岐伯之答：“请言神，神乎神，耳不闻，目明心开而志先，惠然独悟，口弗能言，俱视独见，适若昏，昭然独明，若风吹云，故曰神。”“神”只能惠然独悟，而不能形诸于言语，只能俱视独见，而不能分而析之。 “神”是统括阴阳且又一体化的特殊状态，但又不能将其析言为阴阳两仪，故只能退而求其次，以变化之理求之，穷理体化以入神，“神”乃是对既是时间性在先又是逻辑性在先的高深玄远、神秘莫测阴阳之道的抽象性哲学描述，这里并没有神学或宗教之类的因素在里面。 二、“神用无方谓之圣”，“无方”何解？ “神用无方谓之圣”之“无方”是对“阴阳不测之谓神”之“不测”的解释性说明。 方以类聚，物以群分，群以象谓，五方统括万物，但“神”却不能归属于任何一方，其孑然独立，不可方物。 因“神用”无方，故能大而化之，如《庄子·天运》所言：“无方之传，应物而不穷。”其化之“大”，逃逸出了人类最高思维方式“取方比类”的统摄，无以测度之，因其“无定在之方”缘故也。 三、夫变化之为用也，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 “变化”为“神”之用，阴阳不测之谓神。阴阳为体，变化为用，“神用”即“阴阳之用”，阴阳之用即“化变”。 问题是，既然神用“无方”，又何以有“三在”之定在呢？本篇大论《素问·五运行大论》前文岐伯曾有讲：“夫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天地阴阳者，不以数推，以象之谓也。”神用万千变化，《易经·系辞上》讲：“神无方而易无体。”神无一定之方，易无一定之体，但以“象”之大者推之，则“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 玄、道、化三者为“神用”之大象，是阴阳变化的具体化，是以岐伯和鬼臾区皆择其大者而言之。 四、“其”字何指？ 由乎上，可探知本篇大论《素问·五运行大论》岐伯所谓“其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之“其”字代指的是“变化之为用”，变化之为“谁”之用？神之用也。何谓神？阴阳不测之谓神。 简言之，“其”字即是“神用”之代指。 明乎此，则“三在”之大象就好参详了。 明日将详论“神用”和“三在”的辩证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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