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德辉中国近代史的一支奇葩，可是研究中国近代史，中国版本学，目录学等学人却绕不开此人。叶德辉的《书林清话》、《书林馀话》、《藏书十约》等书流传很广，他一生着书及校刻的书也有数百种，可称为藏书、读书大家，令人佩服。可是他的品行也不得不让人垢病。每个人都生存于特定的环境当中，俗话说“时势造英雄”,他的家庭，他的父母，他的老师，他所处的社会大环境造就其才能与品行。辩证唯物主义告诉我们要辩证地看问题，叶德辉由于其品行的问题，在中国近代和现代史上少有人提及他，这位矛盾的结合体，因此逐渐被人们所遗望。
1.叶德辉其人。叶德辉生于 1864 年卒于 1927 年，字奂彬，号郋园，又号直山。江苏省吴县是他的祖籍，太平天国时，他的父亲叶雨村举家迁往湖南长沙，而叶德辉就出生在这里。叶德辉八岁入学，系统而全面接受传统文化教育，十七岁进入岳麓书院学习，学业长进飞快，光绪十八年也就是 1892 年叶德辉中进士，成为吏部的主事。 叶德辉为人狂恣，言辞放肆，行为极端，受不了官场的规矩，两年之后，请假归乡，回到家乡长沙故里。从此以后居家研究经学、小学等，从事藏书、校书、刻书等。 
2.叶德辉治学严谨。叶德辉一生的着作颇多，他精通目录学、版本学等，由浅入深论学说理。叶德辉对文字学颇有研究，对《说文解字》研究较多。《藏书十约》、《书林清话》、《书林馀话》是叶德辉的代表作，他的代表作《书林清话》被多次再版。《书林清话》专记历代版刻及掌故，行文自由自在、叙述简单明了，值得注意的是，他在《书林清话》中辨析了篇与卷的区别。我国最早的目录保存在《汉书·艺文志》之中，其中有一个现象另人不解，可却无人能认真想想，就是有的书称篇，如《国语》二十一篇，有的书称卷，如《黄帝内经》十八卷。 这个现象存在了一千多年，没能引起历代学者的注意。叶德辉经过认真考证后总结出称“篇”的书说明此书是写在竹简上的，称“卷”的书说明此书是写在绢帛上的。叶德辉天资极高，勤奋好学，他主要善于研究文字学、目录学和版本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国学大家。他研究文字学也是巧合，叶德辉 19 岁时，他偶然见到清朝学者孙星衍的《问字堂集》中《释“人”》一文将“人”字疏释考证，叶德辉读完之后，对文字学研究、考证版本、纠错补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叶德辉对文字学的研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的《郋园小学四种》中着有《六书古微》十卷、《说文读若字考》八卷、《同声假借字考》二卷、《说文籀文考证》二卷，这些都是较为优秀的国学作品。着名学者杨树达曾在《郋园先生全书·序》中称叶德辉是“旷代之鸿儒”.叶德辉学问精湛，对新学却如同有深仇，对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皮锡瑞、熊希龄等维新人物给予嘲讽。而相比之下，梁启超则大度地认为“叶平日为人本不自爱”,可“学问却甚好”[3]21. 3.叶德辉是中国近代史上无可替代的藏书家、版本学家和目录学家。其《藏书十约》是这位藏书家藏书的经验总结，从书的购置、鉴别、装潢、陈列等等十个方面介绍了藏古书的基本原则。在《书林清话》和《书林馀话》这两书中涉及的镂板、印刷、装帧、传录、收藏、题跋、校雠等所用典故，一一考证，因此被众多版本学者和目录学者所重视。叶德辉学术成就不仅对版本目录学的研究，他共用 24 年时间校刊和编定了 15 部前人书籍及目录，称《观古堂书目丛刻》。其中《宋绍兴秘书省续编四库阙书目》是叶德辉考证校刊的一部较重要的宋代官修书目。藏书家自古以来有很多，如果只以购藏为目的，只能称小藏书家。而叶德辉不仅搜求大量的珍本秘籍，还对多种旧版本加以比较鉴别。尤为可贵的是，他将这些古本用雕版刻印，出版发行于广大普通的学人之中，叶德辉由于家资雄厚，从不吝啬，在光绪年间有一些大藏书家所收藏的古本流散，而叶德辉则倾资买入，其中包括湘潭名家袁芳瑛的卧雪庐、商丘名家宋荦纬绣草堂、曲阜名家孔晋涵红榈书屋的藏书，价值都很高。叶德辉还把自己所精心收藏秘本进行少量影印，与日本的藏书家、学者和国内藏书家互通有无。经过多年的收藏，叶德辉总共收藏宋、明两代的稀有版本的四千余部，二十多万册，他的藏书可称为天下之首，即使是王侯贵族也望尘莫及。叶德辉在自己的住所长沙苏家巷西建成藏书堂五间，称之为“观古堂”,将自己所藏之书分为经、史、子、集、丛五大类，命名“观古堂”.叶德辉的藏书中有一些是罕见和珍稀的藏品，如北宋胶泥活字本的《韦苏州集》、金刻《埤雅》、宋刻《南岳总胜集》、南宋刻陈玉父本《玉台新咏》等等。还有被精校名抄的孤本，有些是失传的古书。除了这些，他还收藏名家的字画、古钱、古印，光是汉印叶德辉就收罗了四十余方，价值不可估量[1]139. 4.他的《书林清话》时至今天无人能够超越。《书林清话》全书是笔记体，用笔记体的形式注明书籍版本名称，对各时代刻书规格、所用材料、具有价值进行比较，对书籍印刷、装订、鉴别、保存等方法进行斟别，并对活字印刷、彩色套印，各时代刻书、钞书、藏书的典故一一加以考证。由于叶德辉对版本学的贡献，近代学者缪荃孙对叶德辉评价很高：“焕彬于书籍镂刻源流，尤能贯串，上溯李唐，下迄今兹，旁求海外，旧刻精钞，藏家名印，何本最先，何本最备，如探诸喉，如指诸掌。此《书林清话》一编，仿君家鞠裳之《语石编》，比俞理初之《米盐簿》，所以绍往哲之书，开后学之派别，均在此矣。”《书林清话》中琐碎资料有很多，此书问世以后，一直广泛流传。对于古籍整理工作者来说，这是一部很有实用价值的参考资料。《书林余话》是《书林清话》的续编。叶德辉生前未完成的书稿，他死后由他侄子叶启进印制发行的。《书林余话》当为前编补续之作，内容和性质相同。 
二、叶德辉的人品 1.叶德辉的直言。叶德辉说话尖酸刻薄，凡是见到与自己心不合的人和事就骂。因为学问大，他就变着法儿地骂。1912年，黄兴返湘。人们要将长沙的德润门改为黄兴门，把长沙最繁华的商业街改为黄兴街。可叶德辉却说，在世界上只有美国总统华盛顿名称其地名，因为华盛顿是美国的开国总统，美国又是新国，没有旧的地名。而中国古代有莫愁湖，明妃村，薛涛井，那都是因此处有美女，是后人为了表达爱慕，而以其名命名以表达思念之情。而黄兴是个大男人，怎么能像女人一样呢？1927年，湖南农民运动迅速发展。叶德辉却给农会送上一副找死的对联，上联“农运方兴，稻粱菽麦黍稷，杂种出世”,下联“会场扩大，马牛羊鸡犬豕，六畜横行”,横批：斌尖卡傀。上联下联皆骂农会不是人。横批更是刻薄至极意为不文不武、不小不大、不上不下、不人不鬼。这是一副找死的对联，于是长沙群众在一次“铲除反革命分子”的大会上，将叶德辉当场处决。叶德辉一生始终如一，明枪明刀，敢作敢当，但像这种喜欢捅马蜂窝并以此为快之人，结果再次印证了“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的定律[3]23. 2.叶德辉的好色。叶德辉一生沉溺于声色中，很多时候是在私娼家里讲学论道。叶德辉中年丧妻，无意再续，可说词很绝妙“:我于此道中得小小佳趣，何必多一个看牛伢崽！”所谓“此道”即嫖妓。在长沙妓馆中色艺出众的妓女他都包养，成为他玩偶。他还发掘出房事秘籍十多种，如《素女经》、《洞玄子》等等，每出版一秘籍，必序言一篇心得，来证明此般秘法真实。叶德辉一生好色如狂而且兴趣宽泛，女色男色皆宜。叶德辉投巨资兴办春台班，在剧种改良上下大气力，因此他对湘剧的发展有一定的推动作用。叶德辉也好男色，好多戏班中的俊俏小生若是被他看上，那就难逃一劫。据传说当时春台班中有位俊俏小生名为言道南，不仅戏唱得出色，而且人也很自重，叶德辉千方百计未得手，于是就来硬的，言道南誓死不从，最后喝镪水自杀。这一丑闻立刻在长沙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3.叶德辉的死。胡适在民国20年即1931年写了一首打油诗是这样写的“:郋园老人不怕死，枪口指胸算什么！生平谈命三十年，总算今天轮到我。杀我者谁？共产党。我若当权还一样。当年誓要杀康梁，看来同是糊涂账。你们杀我我大笑，我认你们作同调。三十年来是与非，一样杀人来翼教。”胡适这里有两个错误，首先叶德辉不是共产党杀的而是国民党省党部领导的特别法庭；二不是叶德辉杀康、梁而是康、梁要借刀杀叶德辉。黄兆枚《叶郋园先生传》开头的话:“狉狉盱匕，陵轹险怪，犷悍之气充弥都野之间，譬则猛虎磨牙于前，洪流滔天而至，其杀溺人亦何取择。法既无有，何冤可言？此郋园所以死也。”毛泽东在中共八届十二中全会闭幕时说“:这个保孔夫子、反对康有为的，此人叫叶德辉。后头顾孟馀问我，有这件事吗？我说有这件事，但是情况我不大清楚，因为我不在湖南。对于这种大知识分子不宜于杀。那个时候把叶德辉杀掉，我看是不那么妥当。”[2]5 有学问的人很多，但有深厚学问的人不多，叶德辉是人才中的人才。他从心底认为儒家圣贤是用来装点门面的，他嘴上讲的仁义道德，心里却是男盗女娼。一般人认为流氓是只搞破坏的，不知也有叶德辉这样的流氓，在经学、版本学、目录学方面颇有建树。对他的做人是成功与失败恐怕也没有标准答案。1910年，长沙发生了水灾，粮食奇缺，使得米价飞涨。可是叶德辉却囤谷万石，等待涨价，激发长沙城内的抢米风潮，此事一出，叶德辉更可谓是臭名昭着。叶德辉的如此行径使这位叶氏的学品及人品实在令人叹为观止。（罗红丽） [1]国华。刍议叶德辉对图书事业的学术贡献[J].兰台世界，2014（5）。[2]吴曦，叶德辉：其学，其人，其死[J].图书馆研究与工作，2011（3）。[3]王璐璐。清末民初湖南之异类大师---叶德辉[J].档案时空 2014（5）。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