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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早饭后，小吴让八岁的儿子小刚在房间里写作业，自己忙于打扫卫生，清洗衣物。忙了一阵，她来到儿子写作业的房间，发现门开着，人已经不见了。 儿子小刚在居民区和学校都是知名人士，因为他太淘气了。在部分邻居和老师的眼里，这是一个冥顽不灵的孩子，因为他经常打架，调皮出了格。可是小吴不以为然，她相信母亲的话有道理——调皮蛋出好汉。只要引导得法，儿子一定会有出息的，她要无愧于“母亲”这个伟大的称号，不仅要做好生活的“妈妈”，而且更要做好灵魂的“妈妈”。小刚的爸爸常年出差，经常不在家，于是，母子二人的生活成了家庭的主流。 过了一会儿，小刚头戴不锈钢小盆，脸上抹了几道油彩，手拿玩具枪，一只手用纱布拙劣地包扎着，在门口出现了。“妈妈！” 小吴停下手里的工作，抹一下额头的汗水，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哎——你作业写完了吗？” “马上就完，只剩一点点了。” “没完成作业就出去玩，是不对的，知道吗？” “是，长官！” “你的手怎么了？” “修理武器受伤了。” “在哪里伤的？” “家里。” “怎么没听见你哭啊？” “我以为你不在家。” “我看看，给你上点儿药。” “不用，谢谢长官，一点皮外伤，没关系！” “大陆称呼首长，台湾才叫长官。” “是，首长！”小刚立正、敬军礼答道。 “今天是周末，咱们总结一下本周的表现，好不好？” “行——小王叔叔说我是滚刀肉，抗劲！他还说我象北欧海盗。” “不！咱不是滚刀肉，也不是北欧海盗，咱是好孩子！”小吴拉着儿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拿掉他头上的“钢盔”，又打开纱布为他查看和处理伤口。 “谢谢首长栽培！” “这星期，你受到几次表扬，几次批评？” “报告首长，本周我总共受到一次表扬，原因是上课上厕所。” “上课上厕所怎么能受到表扬呢？” “我憋不住了，可老师还讲个没完，于是我举手。老师问：'哪儿不懂?’我回答：'都懂了。老师，厕所里的水龙头忘记关上，我可以现在去关吗?’老师说：'真是好孩子，快去吧。’” “记住，以后不要上课上厕所，更不能撒谎，明白吗？” “明白。” “本周受到几次批评呢？” “报告政府，本周一共遭遇三次批评。一次小批评，两次大批评。” “批评还分大小吗？” “因为受批评的程度不同。” “小批评是什么原因？” “老师让学雷锋做好事，可是实在想不出来做什么，我们只好五个人一起搀老奶奶过马路。” “搀老奶奶过马路哪里需要五个人呢？” “因为她死活不肯过去。” “第一次大批评呢？” “美术老师提了一个问题，全班只我一个人能够回答。” “她提了什么问题?” “是谁把我的椅子涂上了胶水?” “你为什么这么做呢？” “因为她连猫都不认识。” “根据什么？” “我画了一只猫，她就来挖苦我。” “老师怎么说？” “你画的什么丑八怪？你看她给我的分数。” 小刚从书包里掏出图画本递给妈妈。 小吴接过本子，觉得有些跷蹊：“我怎么觉得这100分最后一个零是添上去的？” “哈哈！您看错了，后面的两个零都是我添的” “她怎么批评你的？” 小刚模仿老师的样子，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点着：“'再调皮就把你交给校长。’她还问我有没有兄弟姐妹。我告诉她，'没有，我是独生子’。” “老师怎么说?” “'谢天谢地!’” “第二次大批评呢？” “上数学课，我后面的同学往我的脖子上扔虫子，我就转过去骂他。数学老师说，'你愿意讲，到讲台上来，我歇一会儿。’我就上去了。” “那是老师说气话。” “我可不客气。” “你讲什么？” “我说，'大家安静。我是新来的老师，我宣布，现在下课’。” “这就不对了。” 小刚：不是我不对，是老师不对，她应该批评扔虫子的同学，怎么能批评我呢？ “记住——在家要听父母的话，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 “那在路上要听谁的话？” “两方面都听。你已经长大了，我想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每天要上学吧?” “报告政府，我多次问自己这个问题，但是还没找到满意的答案。妈妈，我不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不过我一点也不自卑，因为你也不是公司里挣钱最多的人。” “可是我每天都在努力成为挣钱最多的人。” “那么，我也只好努力了。” “这就对了！你知道自己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我最大的优点就是犯了错误能立即改正” “最大的缺点呢？” “改正后，马上犯新的错误。” “要争取少犯错误。” “哈伊！” “和师长说话，应该严肃，不要耍怪！” “yes!” “赶紧把作业写完吧！你看小蚂蚁多勤劳，从不浪费时间去玩耍。” 小刚坐下，继续完成他的作业，“不过我每次到郊外旅行，总会遇到它们的。” “上次作业的这道题怎么答错了？3乘以7是多少？” “我急着和小明去踢球，一下子没想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填了15。” “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我是骑驴找驴了。” “六乘以九是多少” “五十四。” “那么，九乘以六呢？” “四十五。” “对吗？” “噢，不对！也是五十四。” “好好思考，就不会马虎了。” “明白——”儿子的语音拉长，有点儿不耐烦的样子“好了，我写完了。” “你出去玩吧，我看看你的作文。” “好！”小刚顿时来了精神，戴上钢盔，拿着枪，边跑边喊，“弟兄们，冲啊！” 小吴拿出儿子的作文，翻到最后一篇。作文的题目是《我的同学》，正文部分儿子写道：“我的同学美国兵，” 美国兵？小吴停顿了一下，哦，明白了，一定是小姜的孩子！儿子一马虎，姜国兵就变成美国兵了。她继续看下去“我的同学美国兵——他体育很好，跑起来比野驴还快，”看到这里，她乐了，你看，多有创意！“运动会上为班级挣了许多分。他非常乐于帮助同学。有一回我病了，他风雨无阻地给我补习。那天下着倾盆大雨，又打雷，我以为他不来了，可是他竟然冒着雨来了……第二天他因发高烧死了，我永远怀念这个好朋友。”真恐怖啊！小吴一时都不知道怎样评价才好。以前老师总是说他写得不生动，这回生动了，都闹出人命来了。 哦，这还有一篇——标题是《我的心愿》，只见儿子写道：“我的心愿是做一泡狗屎，”我的妈呀！小吴觉得，这恐怕是世界上最恶心的心愿了。“我的心愿是做一泡狗屎，一泡大大的臭狗屎。”还大大的！“我首先要臭死我的同学李雨潇，因为他欠了我五毛钱一直不还，还弄坏了我的电动小老鼠——那是我小姨出国前给我买的。我还要臭死我的班主任，她每次找我谈话都是收钱，收那么多钱，我要臭死她。我还要臭死数学老师，这个学期我几次考试不及格，其实我能及格的，但是他不让我抄。我还要臭死校长，为什么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他可以在台上讲话，我们要在下面淋雨？最后我要臭死自己，我臭死这么多人,警察一定抓我去坐牢，我不要坐牢，我把自己也臭死。” 哎呀！真是视死如归！小吴心里想。 电话铃响，小吴接电话，是武警部队打来的，答应她领着儿子去参观。这时，门开了，小刚进来，衣冠更加不整——歪戴着“帽子”，外衣象藏人一样系在身上，露着一个肩膀，拎着枪，一幅丢盔卸甲的样子。 “妈妈，我回来了。” “你又和别人打架了吧？” “是他们挑衅，不然，我才懒得和他们动手呢！不过，这次他们人多，我失利了。” “你的口音怎么变了？啊，门牙哪去了？”小吴发现了异常。 “为国捐躯，光荣牺牲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牙都打丢了？” “没丢！” “没丢，哪去了？” “你看！我说没丢么。” 小刚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颗牙齿。 小吴接过牙齿：“我刚刚接到武警部队打来的电话，答应我们去参观。你看，误事了吧？” “不耽误，咱们现在就去吧！” “牙怎么办？” “小意思，轻伤不下火线。” “不行！先上医院，不然会耽误治疗。如果时间来不及，今天就不去部队了。” “不！妈妈，求你了，就算我以前是土匪，是北欧海盗，现在弃暗投明，接受改编还不行吗？” “既然如此，抓紧时间，不过，要有条件。” “行！只要答应我，条件好说。” “你不是想当武警吗？” “我要当特警。” “那么就得按特警的标准要求自己，服从命令，不能无组织无纪律。” “行！” “回来写一篇作文——武警需要具备那些知识和能力。” “可以。” “那么，我们先上医院，然后去部队。” “是，坚决服从命令！”又是一个军礼。 小吴把儿子领到洗手间，替他洗去脸上的油彩：“回房间把衣服换好。” 小刚跑进自己的房间，不到一分钟，就穿戴完毕，飞快地跑出来：“我穿衣服就象特警一样，非常快！” “你是特警预备队员，应该发扬优点，克服缺点。走吧。” 小吴在锁自家房门的时候，儿子已经跑到楼外面去了，边跑边喊：“噢——噢——我是特警预备队，我接受改编了！” 2015年7月6日星期一初稿于天宇佳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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