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儿时的火炕(随笔) 王国文(甘肃) 在北方的农村,火炕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深秋,层林尽染。秋日的暖阳却晒不热室内的床。临睡前想起了老家的火炕,情难自禁,提笔重温火炕。 火炕,简称为炕,也称暖炕或土炕。这是一个偏正词组,中心词是“炕”,以“火”作为修饰词。此中之火,做动词,为生火。顾名思义,火炕,即房间内可以烧火取暖的炕。 树叶由绿变黄,风儿稍一呼唤,就纷纷投怀送抱。这时候母亲嘱咐我们要煨炕了。家里孩子多,炕也多。一个人煨三四盘炕有些不情愿,父亲给我和弟弟分开,一人一天。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我背起背篼去草房里装满柴草,再用灰耙把柴草推进炕洞里。有的炕洞是直的,我们三下五除二就把两背篼柴草塞进去了。有的炕洞是左右两面各一个,这时就得有点技术,煨石面炕洞时,人往左面站,灰耙斜着往进推草。有时角度掌握不好,把柴草推到半道上再也推不进去了。此时,巷道里传来伙伴们的嬉闹声,也就不管那么多了,抽岀灰耙,在另一个炕洞里胡乱塞些柴草,然后再用柔软的麦草点燃就一溜烟跑去玩了。 玩累了,倒头便睡。半夜被弟弟踢醒,埋怨我煨的炕不热,说要给母亲告状。我低三下四给他求饶,答应替他煨一天炕或给一支红蓝铅笔。弟弟欣然答应不再告状。可是天亮后,母亲推门进来问,冷不冷?我俩摇头说不冷。母亲说:“上房的炕只有炕眼门是热的,炕里头全是凉的。”我支支吾吾把话打乱。不过下次煨炕时,我再不敢马虎,认真地把炕煨得热热乎乎,再冷的天,我们都四肢伸展,舒舒服服睡到天亮。母亲再不说我煨的炕没有弟弟的热了。 后来条件好一些,煨炕时可以添点沫煤。这样三四天不用煨炕。有次,我拿着长长的灰耙把柴草和沫煤往炕洞里推时,一对喜鹊在沙枣树枝顶上飞上飞下欢快地叫着,还震落了几片树叶。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告诉我一定把炕煨好煨热,说今晚有个好事情。 天色暗了下来,橘黄的灯光从家家户户的纸窗户里透了出来。我和伙伴们在巷道里藏猫猫。这时,表嫂跟表姐来了。不一会儿,邻居家的大哥哥也来了。我有点奇怪,他们平时很少来,今晚咋这么凑巧。由于贪玩,也没有太在意。 天彻底黑了,我们各自回家。我一个蹦子跳进了耳房,吓了我一跳,炕上坐着邻居哥哥和表姐。表姐靠着窗户,坐在炕眼门上。邻居家哥哥坐在炕中间。炕上铺着我的花褥子。表姐脸红扑扑的,就像我褥子上盛开的牡丹花。褥子盖着他俩的脚,坐的都不自然。我的闯入使他俩更难为情了。张口结舌的我又跑出去了,我的脸也略有点发热。跑进上房问母亲咋回事?表嫂说:“傻表弟,再过几年,你就知道了。”但我的心还是咚咚地跳着。心想,他俩真羞,也许我也多少懂了一点点吧! 好奇的我还是借故去了耳房,问表姐喝水不?问邻家哥哥吃烤洋芋不?他俩都客气地说,不喝不吃。我刚进门时,他俩说得很欢,我进去时他俩都不出声,看着我。我也不想出去,借故在木柜里找东西,真想听听他们说什么,可他们又不说话了。我故意把柜子里的东西翻得哗哗响。只见表姐把一双绣着鸳鸯戏水的鞋垫给了邻家哥哥。一只鸳鸯是红色的,一只鸳鸯是绿色的,在小花小草里依偎着。鞋垫的底子是白色的确凉布,很是干净。邻家哥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红纱巾给了表姐。表姐羞答答地摩挲着纱巾,邻家哥哥定定地看着她。我听见母亲在喊我,只好出去了,虽然什么也没找见。 后来表姐和邻家哥哥成了,结婚那天我也去了。我问表姐:“你那天在我家炕上,脸咋那么红呢?”表姐说:“你家的炕太烫了,烧得我都坐不住,又不敢挪动,我就那样忍着。”快嘴的表嫂说:“你得感谢咱表弟,他把炕煨得热。” “你女婿就是喜欢上了你那红扑扑的脸蛋。”看来是我煨的烧炕成就了一对姻缘。 现在,表姐和邻家哥哥都已两鬓斑白。膝下一男一女都很争气,男娃俊杰考进了清华,女娃俊霞毕业于西北师大。他俩均不负韶华起早贪黑的忙忙碌碌,过着幸福的日子。 如今秋意渐浓,寒凉袭来。在回忆往事的同时,真想再睡在老家那暖暖的土炕上,让舒畅的身心享受那种平静和悠然。因为土炕和庄稼人一样,永远是那么温暖、亲近,使人难以忘怀。 ● 【浅谈深化文章立意的四种方法 (随笔)】/ 王国文 (甘肃) 【初登瞭高山 (散文)】/ 王国文(甘肃) 【浅谈从“长安”到“西安”的前世今生 (随笔)】/ 王国文 (甘肃) 【 吃面配蒜是陕西独有的饮食文化 (随笔)】/ 王国文 (甘肃) 【浅谈民勤人的祖籍与语言文化 (纪实散文)】/ 王国文 (甘肃) 主 编:张 彦 编 委:王宏民 万 毅 编 委:郭 旭 韩 晓 编 委:巨 石 薛光炜 顾 问:周海峰 苦 艾 顾 问:蒲家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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