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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故事:一次细思极恐的夜半经历

 梦回乡关 2024-04-29 发布于浙江

那年春节前几天,农场知青放假回家,知青点只剩下丛姐没地方去,母亲便把丛姐叫到家里来过年,每天都让我去给丛姐作伴。

丛姐与母亲是好姐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情愿去给丛姐作伴,这不仅仅是“那个”的原因,而是我怕那漫长让人心悸的黑夜啊!

第二天晚饭后,丛姐回知青点,我躺在炕里说啥也不跟丛姐走了。任凭母亲怎样说,我就是不愿去。

母亲急了,拿起炕上的笤帚疙瘩冲我扬了扬:“你这孩子今天又咋地了,大过年的你别找不自在啊!”

丛姐过来拦住母亲,笑着说:“二平,起来跟姐走吧,姐今天还给你读小说,好不好?”听丛姐这么一说,我勉强坐起来,然后穿鞋下地和丛姐出了门。

夜幕降临,北风刮得紧,有零星的鞭炮声,年味在暮霭中缓缓流淌。丛姐见我穿得单薄,便把她的军大衣脱下来要给我穿上。我躲闪着不肯穿,还直晃脑瓜说我不怕冷。

丛姐说你别冻感冒了,还逗我说:“姐知道你为啥不愿来,是不是因为昨天夜里睡觉没穿裤衩的事。”

我羞赧一笑,推了一下丛姐。而丛姐咯咯地笑了,拉着我的手快步向知青点走去,迎风唱起了“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知青点离我家有半里地远,在农场第二生产队院内。房子在院子南侧,七十年代初建的一栋红砖瓦房,高高院墙,铁大门。周边群山环抱,夏天的时候树木苍翠,景色宜人。

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北侧的一间屋子闪着微弱的灯光,里边住着更夫老吴头。

我和丛姐进了屋,里边暖暖的,丛姐白天把炕烧得热热的,炉子里还有火,丛姐又添了点煤,烧上一壶水,然后把门插好。我又和昨天一样,拿来两根木杠顶在门上,还找了根木棍放在里屋门口。

安排妥当后,我停在了西屋门前。西屋是三间房,男知青宿舍,我在外边惹祸不敢回家,时常在这留宿,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也愿意接纳我这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

我贴着门窗往里张望,里面空荡荡没有了往日的喧嚣。想着昔日与那些大哥哥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郁郁寡欢的心绪舒缓了许多。

丛姐见我在那发呆,过来让我回东屋。我说今天晚上我睡西屋吧,在东屋睡觉不得劲。

丛姐笑了,风趣地说:“那么大屋子你一个人敢睡吗?再说了,坏人进来咋办,谁来保护你姐呀!”说完把我推进东屋,让我上炕暖暖。

我坐在炕沿边喃喃说道:“要是我'笛子刘’大哥在这就好了。”

听我这么一说,丛姐不高兴了,眼睛里闪着幽怨。

她抚摸着我的脸,语重心长地说:“二平,姐跟你说,以后不许对姐说这样的话,外人爱咋说就咋说,你不能说,我可是你姐呀!”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丛姐。末了,丛姐叹息着说了句:“你可真是个孩子啊!”

丛姐的话让我想起了夏天的时候,外祖父去世,母亲与继父回老家奔丧,家里只剩下我和比我大一岁的哥哥、还有妹妹。母亲临走时让丛姐来家里给我们哥几个作伴,连给我们做饭。

晚上,我去知青点找丛姐,女知青“快嘴李”冲我狡黠一笑说:“小干弟,找你姐作伴来了?那啥,让你姐夫'笛子刘’大哥也去吧。”

一朵红云飞上了丛姐的脸颊。她怒对“快嘴李”:“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乌鸦嘴。”

吓得“快嘴李”吐了吐舌头,不敢吱声了。那是我第一次看丛姐生气。

“笛子刘”名叫刘志远。因为他那欢快悠扬的笛声在农场家喻户晓,人们都习惯叫他“笛子刘”。

他一米八的硬汉,还有一张典型的国字脸,英俊挺拔,很有女人缘。那时他和丛姐相好,而“快嘴李”也暗恋他。

我在炕边坐了一会,丛姐开始铺被。我的被在炕头,还是紧挨着丛姐的被。我心里这个别扭啊,我是真的不愿在这住啊!

铺完被,丛姐又把小说《第二次握手》找出来,递给我。然后脱去棉衣,换上一身粉红色衬衣,准备洗浴。我赶紧背过脸,上炕趴在被上看小说。

我漫无边际地翻看着,丛姐一阵低吟的《乱云飞》惊到了我。我爱听现代京剧《杜鹃山》柯湘的这段唱腔。我扬起脸,寻着歌声看去。惊呆了!

不知何时丛姐脱去外裤,只穿了裤衩,裸露着雪白、修长的健壮美腿,在水里轻轻地揉搓着。我本能地把目光移开,但最终还是没能离开。丛姐的那一番姿态让我的目光无法离开……

丛姐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的手停止了揉搓,慢慢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我很慌张,不知道她是用怎样的目光看着我。是惊奇?是疑问?是心有灵犀?还是心里责备?我的脸刷地红了。

我赶紧掉过头来,头朝炕里趴着,还把被撩起蒙在头上。丛姐让我下地给她往盆里兑点凉水,说这水太热了。

我回避着丛姐的目光,不敢看丛姐,竟然把水洒在了外边。所有的这一切对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来说,是何等的窘态。

丛姐洗浴完毕,上炕宽衣解带,我们躺下。我把书拿给丛姐,她翻了翻,给我读《执手相看泪眼》那段章节。

丁洁琼对苏冠兰说:

“你在南京没有别的亲人吗?”

“别的亲人?”苏冠兰认真寻思,“哦,还有妹妹。”

“姐姐呢?”

“我没有姐姐。”

“没有?”

“没有。真的,连堂姐、表姐也没有。”

“哼,没有,没有!”丁洁琼的眼神和语气中满含幽怨。

“不,琼姐!”苏冠兰喊道。他突然领悟了什么,却再度哑然失声。他动情,欣喜,爱意冲动,却又感到咽喉被什么堵住了。

丁洁琼望着苏冠兰,眼神中充满温柔和爱意。

“琼姐,”苏冠兰一字一顿地喊道,“这个亲人就是你!”

“冠兰!”丁洁琼的泪水夺眶而出……

丛姐读得很富有感情,她也落泪了。而我的心跳在丛姐的朗读中渐渐缓慢,脸上的潮红慢慢隐退……


突然,丛姐的朗读被窗外一阵响动打断,是更夫老吴头在敲窗户,他拿点花生送了过来。

我一听赶紧起来下地去开门,却被丛姐拦住。丛姐让我回话老吴头,就说我们都躺下了。老吴头只好悻悻走了。

我和老吴头是“老朋友”了。我曾在我的小说《老吴头》一文中,对他有过这样一些描述:

我小学一二年级时,老吴头在农场粮米加工厂打更,我家离那不远,我和小伙伴经常去他那玩,他会给我们做好吃的东西。而母亲知道后,总是阻止我,不让我去老吴头那,还说迟早要打折我的腿。

老吴头五十六七岁,中等身材,清瘦,黄白净子,面善。一年四季除了夏天,总是穿着一身干净利索的黑条绒衣服,就连帽子和鞋也都是黑条绒的,上衣兜里还挂着一块怀表,看上去既讲究又精神,俨然学校里的教书先生。

听大人们说,老吴头是光棍,家里啥人没有,孤身一人,也没有亲戚朋友,只是隔三岔五会有一个神秘女人出现,为他打扫屋子,洗洗涮涮。特别是溽暑难耐的夏天,还会住上两宿。

后来加工厂撤销,老吴头被安排在队部打更,便打起了女知青的主意。他那色眯眯的目光总是在女知青身上来回游荡,借给知青送白面饼,趁机抓住女知青的手,笑嘻嘻说:“让大爷摸摸手。”吓得女知青扔下饼,把他轰走了。

不久,女队长知道了这件事。那女队长可不是善茬,是个查楞人,嘁里咔嚓的。她与我家是邻居,我叫她刘姨,后来的我丈母娘。她把老吴头骂了个狗血喷头,还开批斗会,批得老吴头见了人不敢抬头。最后农场把他发配山上去看羊圈。

老吴头的出现,让丛姐没了读小说的兴致,她放下书说明天再读吧,然后熄了灯睡觉。

我面向墙壁,怎么也不能入睡;加之炕烧得很热,我又不愿面向丛姐那边,睡得很不得劲,便悄悄起来,把被搬到炕梢。

折腾大半宿我才睡着,迷迷糊糊中被墙上的小喇叭惊醒:农场“人保”在广播里通知说,附近监狱跑了一个犯人,让职工们关好门窗,注意防范,有线索及时报告。还说农场各个主要路口都有民兵巡逻,请职工们不要恐慌。

农场北边三里多地远有一座监狱,犯人越狱逃跑,周边居民便很是恐惧。那时的劳改犯穿的服装均是红色的,而且后背写着“劳改”字样,犯人越狱后首先在附近村庄作案,把衣服换掉。

我心惊胆战听完,顿时没了睡意,赶紧穿衣起来。丛姐也被惊醒,她看我不在,吓得四处张望。

因为是两间屋子大炕,加之屋内昏暗,丛姐竟然没有看到我,直到我过来,丛姐才放下心来,还说你可把姐吓死了!

丛姐穿好衣服和我下地,把门窗又巡视一遍。我找了把菜刀垫在枕头底下,又把木棍放在炕里,然后与丛姐坐在炕头,靠墙盖上被,关了灯,望着窗户,盼着黎明早点到来。

院子西边不远是农场通往监狱和城里的山路,不时地传来巡逻民兵的吆喝声,惊得各家各户的狗直叫唤,很瘆人。

墙上的挂钟响了两下,把我和从姐吓了一跳。我说都两点了,姐你睡觉吧,我给你站岗。

丛姐搂住我说:“姐真没白疼我这'小干弟’,有时间姐还带你去城里洗澡、下馆子、看电影;还给你买饼干面包吃。”

丛姐身上的味道让我很是不习惯,便站起来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往外张望。

这一看不得了,吓得我头发根都竖起来了,窗底下有人影晃动。

我低声对丛姐说,外边好像有人,便抄起棒子,壮着胆对着窗框使劲敲了几下,嘴里喊着:“抓老犯呀!快来人抓老犯呀!”只听咣当一声,那人影就没了。

丛姐急忙过来捂住我嘴小声说:“别喊啊,一会那老犯把玻璃砸了进来可咋整。”

我说:“没事的,屋里有人他不敢进来,我这一喊早把他吓走了,如果他真敢进来我就砍了他。”

“得了吧,就你那小身板,还没有三块豆腐高呢,那老犯一下子就把你打趴下。”

我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㧟。”

“这都哪跟哪呢?”丛姐拍了我一下说。

外边隐约有说话声,我和丛姐屏住呼吸,仔细一听是巡逻民兵经过,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天快要放亮了,困意袭扰,丛姐拉过被子盖在了我俩身上,我和丛姐呼呼大睡。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一阵急促的敲窗户和叫喊声把我和丛姐惊醒。原来母亲见我们没有回去吃饭,便与哥哥过来了。我和丛姐起来一看,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母亲见我和丛姐疲惫的样子,而且被子凌乱,知道是昨晚一宿没睡好觉,问丛姐昨晚是不是害怕了,丛姐便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跟母亲讲了。

母亲说:“不太可能吧,早上,二平他爸(我继父,时任农场革委会主任)回来,说那逃犯是夜里十点左右,在山那边撬开一户人家盗得衣物逃走的。”丛姐半信半疑。

我们走出屋子,看到窗底下放的铁水桶倒地,丛姐过去把它立起来,然后若有所思地往北边老吴头那看了看,母亲似乎明白了许多。而我却疑惑地看着丛姐,不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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