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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体书法——鸟虫篆的产生、发展及现状 郭 谦 鸟虫篆历史渊源悠长，最早出现在夏代的玉器上，后来出现在春秋战国时期，吴、越、楚、蔡、徐、宋等南方诸国的一些青铜器（尤其是兵器、乐器和酒器）的铭文上，此时的鸟虫篆往往在篆书的基础上回环盘曲，添加写画，并以各种图案花纹作为修饰。有许多还在刻文的凹线内用金错嵌，显得非常工整华丽。从本质上说鸟虫书属于金文的美术字。  （夏朝玉器）  （鸟虫篆楚国王子午鼎铭文） 鸟虫篆在秦始皇时代叫“虫书”（秦八体之一），汉代班固《汉书》把虫书与古文、奇字、篆书、缪篆共同列为汉代官方通用文字。在《史记》、《后汉书》、《三国志》等文献上都有记载。汉王莽时期六书中称为“鸟虫书”，它主要用于旗帜、符信之上。《后汉书蔡邕传》中说：皇帝把数十名鸟篆艺人召集到身边，相互学习。《后汉书阳球传》中记载，臣下给皇帝的献书中，时常能看到鸟虫书奏章。  （鸟虫篆越王剑） 汉代以后，随着篆书时代的结束，鸟虫篆渐渐走下历史舞台，成为宫廷专属的贵族文化，不为一般通用。唐代太宗李世民、女皇武则天、书法家卢鸿一、唐玄度精通鸟虫篆，书法大家欧阳询八体兼妙，也擅长鸟虫书。关于武后写鸟虫书，还有一个特别的故事：武周圣历二年(公元699年)，武则天由洛阳赴嵩山封禅，返回时留宿于缑山升仙太子庙，一时触景生情而撰写碑文，并亲为书丹。碑额“升仙太子之碑”六字，以鸟虫书加“飞白体”书就。此碑额奇妙无比，填补了花鸟字与飞白书体遗迹在历史上的空缺。 到了宋代，宋徽宗曾用鸟虫书写千字文，书法名家郭忠恕、蔡襄都擅长鸟虫书。明代书法家、篆刻家汪关不仅书写鸟虫书，还临摹了不少汉代鸟虫篆印。 现代文化大师郭沫若认为鸟虫书是“于审美意识之下所施之文饰也，其效用与花纹同。中国以文字为艺术品之习尚，当自此始”（《周代彝铭进化观》）。关于鸟虫书的起源、发展变化情况，可参见容庚《鸟书考》（《中山大学学报》1964年1期）与马国权《鸟虫书论稿》(《古文字研究》第10辑)、曹锦炎《鸟虫书通考》（上海书画出版社1999年版）。 鸟虫书根据笔画特点可划分为以下种类： 1）写鸟形于笔画中；2）附鸟形于字之上下；3）附鸟形于字之左右；4）附鸟形于两字之间等等。而根据字形又可划分为：鸟迹书、鸪头篆、鹤书、鹊书、雁书、鸾凤书、虫书等。  （楚王詾上的鸟虫篆） 鸟虫书如此丰富多彩的变化，让我们在欣赏和研究时，不得不惊叹古人那种无拘无束、活泼自由的造型想象能力。鸟虫书，应该说是以诸多形态动物的造型而精心美化、艺术化的篆字，它别出心裁、繁饰巧妆、费人思量和咀嚼，是古篆书里的花体字、美术字。有人认为它是文字的书写向艺术方向发展的标志，也有人认为它牺牲了文字的书写性，将导入一个非书法的误区。但汉字作为美的对象，对其点画结构进行美化修饰，也是一种进步。虽然削弱了汉字的书写性，但却能让文字生动形象，具有观赏的魅力，体现了古人说的书画同源之本质，因此说鸟虫书对中国书法艺术的发展也有着不可估量的积极意义。可以肯定地说：篆书演变为隶书，线条中出现粗细、长短和方圆变化，出现横、竖、撇、捺、点等不同形状的笔画，都与鸟虫书在人们头脑中留下的装饰意识有直接关系，所谓蚕头雁尾等装饰性的笔画，实际上就是双钩鸟虫图案在笔化书写处理之后的变形。 在许多历史文献中，我们可以追寻到历代使用鸟虫书的踪迹。如南朝萧子良的《古今篆隶文体》、宋王愔《文字志》、梁朝庾元威《论书》、唐代韦续《五十六种书》、宋·释梦英《十八体书》、宋·道肯 《三十二篆体金刚经》、清孙枝秀《历朝圣贤篆书百体千字文》、清乾隆32体篆书《御制盛京赋》等历史文献，都有鸟书、鸟虫书的典范书法作品。这样可以让我们今天的鸟虫书创作者得到借鉴和启迪。 古代篆印中，鸟虫篆印占有很大比例，这种流行于秦汉的文体在方寸之间蓄储了鸟虫的形态，其书体屈曲盘绕、千姿百态。值得大书一笔的古印—秦传国玺，传说上有鸟虫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宋代薛尚恭《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有专门的记载，也是史册中最早的鸟虫篆。  （秦始皇印玺——“受命于天，即寿永昌”鸟虫篆-宋代薛尚恭）  （秦始皇印玺鸟虫篆-后人之作） 但宋人曹彦约在《玉玺本末》中对古印提出了异议。认为那是后人假托之作。之后，历史上还出现了古印的不同摹本，流传了很多坎坷离奇的故事，致使秦传国玺更加扑朔迷离。有趣的是古印在当代真的回归了祖国。公元2004年，中国留学生王泽在莫斯科切尔基佐夫大市场内，看到几个蒙古人的手中玩弄着一枚奇特的印玺。凭着自己的文物鉴赏知识，他认定这是中国的古代印玺。经过艰难谈判，他最终把它购换下来。回国后，通过文物专家对其印文的破解以及热释光检测，确认这就是两千余年前失踪的秦王御玺。 汉印是古代玺印的巅峰期，也是古代鸟虫篆印章的辉煌期。汉代鸟虫篆印不管其装饰手法如何，其印面的笔画布置都趋于均衡，留空缺少且相对平均，这都是不同于战国鸟虫篆古玺的新特点。其发展程度成熟完备，确立了具象化、抽象化的表现模式。如汉印张子路鸟虫篆印。 鸟虫篆印源于战国，盛与两汉，经历了长时间的沉寂，复兴于明清，大盛于今，它分为两个种类：一种是仅具扭曲回旋特征，花、草、鸟、鱼之形的简化型（抽象型），一种是鸟首高昂，鱼形如生的典型鸟虫书（具象形）。 近年我国出版的相关著作有：曹锦炎著《鸟虫书通考》、徐谷甫编《鸟虫篆大鉴》、候福昌编《鸟虫书汇编》、董楚林著《金文鸟篆文新考》、樊中岳、陈大英编《鸟虫篆速查手册》等。其中，以徐谷甫《鸟虫篆大鉴》（1991年上海书店出版社）韩天衡《秦汉鸟虫篆印选》（1987年上海书店）与曹锦炎的《鸟虫书通考》（1999年上海书画出版社）尤为重要。 20世纪的鸟虫篆印却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创作高潮，其中广东邓尔雅和浙江方介堪是公认的鸟虫篆印大家。方介堪的鸟虫篆印独辟蹊径,蔚然成一大观,是20世纪印坛一道亮丽而独特的风景线。之后,方去疾、韩天衡、吴子建、林剑丹、 侯福昌、陈身道、陆康、谷松章、潘敏钟、张铭等当代印家接踵而来,渐成一种潮流。这批印人既是书法家，又是篆刻家，他们大胆创新，为鸟虫篆印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21世纪初，鸟虫篆书法也随着鸟虫篆印的勃起而兴盛。突出的书法家有：浙江书法家谢云，河南书法家王祥云、黑龙江书法家赵隽明、山东书法家王悦强、香港书法家杨永善、河南安阳书法家赵平安等。 谢云，1929年生浙江苍南，1980年后广涉魏晋汉碑及鸟虫篆等异体字，融篆、隶、行、草于一格。书法象隽形美，拙辣兼施，草篆尤多变化。曾任广西出版总社社长、广西新闻出版局局长、广西书画院院长等职务。1989年曾在中国美术馆举办“谢云书法展”。2016年中国国家博物馆主办的“谢云书画艺术展”。展览由鸟虫篆、金文小篆、现代书法以及长城稽首组画四个部分构成。出版著作有《谢云篆书》、书画评论集《灯前余墨》、《谢云书法集》六种。2012年西苑出版社出版了《谢云鸟虫篆书法艺术》。  （王祥云《鸟虫篆书法发凡》内页） 王祥云，1950年生，现为文化部艺术发展中心鸟虫篆艺术研究院院长。1964年他开始研习鸟虫篆书法，其作品先后被美、日、韩、新加坡、越南、菲律宾等国家元首、博物馆、名人雅士收藏,作为国礼赠送外国国家元首。他创作的六十米鸟虫篆全卷《孙子兵法》,在上海世博会展出引起轰动。2012年由上海市收藏协会、荣宝斋上海书画艺术委员会主办“2012年王祥云先生鸟虫篆书法展”。2004年他的著作《鸟虫书概论》远方出版社出版，2011年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他的专著《鸟虫篆书法发凡》。他对鸟虫篆书法的起源、延续、释读、笔法、结体、章法进行全面阐述。在《人民日报》海外版连载《鸟虫篆之美》，向海内外介绍中国传统文化。为普及和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知识，重新认识鸟虫篆的艺术价值做出了突出贡献。  （郭谦鸟虫篆书法） 赵隽明，赫哲族，1945年生于吉林省桦甸县。1980年毕业于哈尔滨师范大学美术系，长期从事书法、篆刻，擅长鸟虫篆。1997年加入西泠印社，1999年荣获“99中国百杰书法家”。他曾任中国书协理事，多次赴日本、奥地利进行书法篆刻交流，现为黑龙江省书协副主席。2010年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哈普都·隽明鸟虫篆书技法/名家书画技法精选》。 王悦强，山东嘉祥县人，十多岁开始跟父亲学习飞白鸟虫书。2014年拜王祥云门下。现任文化部艺术发展中心鸟虫篆艺术研究院秘书长。其鸟虫书作品先后被美国、法国、日本、韩国、马来西亚、泰国、新加坡等收藏家收藏。 杨永善，祖籍中山，香港古文字书法专家，尤擅甲骨文及鸟虫篆,懂金文、石古文、大小二篆、隶、草、行、楷等书法体。已经出版著作《中国古文字书法教程》、《中国古文字书法集》。2017年在广东中山市举办“杨永善师生书法展”。  （郭谦鹤书作品之一） 赵力志，原名赵平安,1949年生，河南安阳人。长期从事鸟虫书书法创作，部分作品被齐白石纪念馆、台北故宫博物馆、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郑州二七纪念馆等文化机构收藏，他也热衷组织公益活动，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中央电视台、新华社、经济日报、中国网、河南电视台、河南日报等数十家媒体有专访报道。 赵慕鹤，1912年出生于山东一个书香门第之家。18岁考上山东曲阜师范学院，毕业后做了一名中学老师。经历过抗日战争和国共内战，于1951年40岁时从金门偷渡到台湾。他一直在台湾高雄女子师范学院任教，直到66岁退休。他多年练习鸟虫体书法，自己的硕士、博士研究的也是鸟虫体，105岁时他的鸟虫书走红网络，作品被大英图书馆等机构和收藏家收藏。 鸟虫篆书法艺术，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与中国文化血肉相连，密不可分。同其他文化艺术相互促进，共同发展，构成了中华文化的主干，使中华文明绵延不绝，历久弥新，在中华文化几千年的发展过程中，鸟虫篆书法艺术始终是重要的参与者，传承者和贡献者，在弘扬中华传统文化方面大有可为。  （郭谦鸟书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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